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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是春天 ...

  •   周逾温的信息“叮”的一声回复过来。
      池也下意识地马上拿起手机点开查看,然后又后知后觉地无由头地懊恼,却找不到情绪的由头。
      白色消息框中一句很简单的“你好”,后面跟着一个与池也一模一样的“挥手”表情。

      忽得不知道如何继续聊天,而且…好像也没什么交谈的必要,于是她放下手机,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久坐的颈椎不满地“咯吱”作响,眼神在空气中没有目的地。
      手机屏幕“叮”得又亮起,但池也吸取教训,忍下手机回复后遗症,只做着无意义又不伦不类的肩颈活动运动。

      于是当许衿裹着浴巾从热腾腾的浴室走出,望见的就是池也的坐立难安,心中只觉得可爱,然后便催促着她赶紧去洗澡。
      “哦。”池也慢节奏地回过神,收拾好洗浴用品与睡衣,看了眼仍亮着的手机,落荒而逃般地走进浴室。
      洗了个澡,脑袋也被热水冲洗干净。在嗡鸣吹风机声响中,好像什么乱七八糟的心绪都能被热风吹融消散,池也紧绷的唇齿松弛。

      关掉隐隐发烫的吹风机,拔下插头,池也整理好吹风机的电线将其放回原位。
      伸手拨了拨隐约还带着点湿的头发,她拿起手机,指尖在冒着红色未读消息点点的聊天软件上短暂停留的片刻,一个电话拨过来。
      是外婆。

      池也接起,松了松语气,先细细询问着外公外婆身体状况,嘱咐两个老人家要多买点菜、多炖些补品去补充营养,不要老是她不在家就天天咸菜配稀饭。
      外婆李小芬只嘴上含糊应和过去,然后便和外公林来一起开始反问起池也有没有好好吃饭,不要读的太累,钱还够不够花…其实不过老生常谈的话题,但却也是他们时刻挂心。

      电话最后,李小芬支支吾吾,还是开了口,“小也啊我今天早上买菜遇见你爸爸了,哎,他好像身体也不太好。”
      池也瞬间脸冷下来,李小芬未说完的话被池也语气依旧温和的话语随便岔开。
      她打开手机天气软件查了查榆城近一周天气,耐心嘱咐他们这周还有寒流,要记得添衣保暖。

      祖孙三人絮絮叨叨许久,谁也不舍得挂;在电话最后,林来抢过电话,不放心地宽慰着:“小也,外公外婆还有钱,你也不要太不舍得花钱,女孩子要打扮得漂亮一点,要多出去玩,外公等我们小也多拍点漂亮照片给我们看!现在也晚了,你快去休息!”
      林来难得说那么长一串,说完便挂了电话,池也闷闷地趴在桌前出着神。

      刻意遗忘的伤口好像已经结痂,但只有她知道其下仍是血肉模糊的腐败;爱是消毒酒精,杀菌的瞬间也是另一种痛。
      将脑袋埋进臂弯,眼睛酸酸的,鼻尖微涩,池也不敢让情绪泄露,只默默调整好心情,抬起头伸手轻轻拍了拍脸颊提振精神。

      抽出张酒精湿巾,再拿出蓝牙耳机,仔细给它清洁消杀后,池也才再戴上。
      随便从音乐软件中拖出首歌开始播放,然后又跳回购物软件查看新买的蓝牙耳机的物流进度—明天就能到。
      苦着脸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退换货申请页面,池也皱着眉,还是将这素未谋面的耳机退了货。
      毕竟现在的蓝牙耳机还是能用,而且这几百块的额外支出对于她来说是会心疼好几天的存在。
      于是又想起应聘家教这件事,池也打开家教信息交流群,磨磨蹭蹭地搜寻了几个合适的,与中介商量好几次,但最终都演化为无疾而终,只得无奈地暂时作罢。

      又空闲下来,聊天软件上的红点好像也就跟着显得更惹眼了,打开聊天软件,池也莫名调大了耳机音乐音量,好像这样可以遮掩心底的一切噪音。

      17 机械工程 周逾温:音乐链接Westlife《Hello My Love》
      17 机械工程 周逾温:不好意思,今天晚上不小心听到你在听Westlife的《The Rose》,我也很喜欢Westlife,忍不住想给你推荐这首歌,我也很喜欢
      17 机械工程 周逾温:如果你是喜欢《The Rose》这首歌的话,我觉得我们乐队表演得也算不错
      17 机械工程 周逾温:顺便给我的乐队打个广告算了:以后如果有空,你想听歌的话,可以来听听我们乐队唱歌

      这四条信息是一连串发出来的,可惜池也并没有及时查看更没有回复,于是中间空了很大一段时间间隔,然后他又发来一条信息。
      17 机械工程 周逾温:好像有点冒昧地打扰你了,实在不好意思。晚安。

      池也看着这五条消息,忽然失语,耳机里的歌好像在跑调,而她在键盘上删删减减,只发过去了句“没事,谢谢你的推荐,如果可以一定会去支持你们乐队的!”
      然后想了想,又回了句“晚安”。
      耳机里声嘶力竭的苦情歌突然显得聒噪。

      恰巧老旧宿舍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林越夏一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一手提着四大杯奶茶,用着冷冷的表情说着甜腻腻语气的话“我到宿舍啦,你快回去吧!明天再见哦!”
      然后她无声放大动作招呼宿舍其他三人来拿奶茶,摘下情侣围巾、单肩包、亮晶晶的耳环与项链,然后疲倦地瘫在座位上,可是电话还在不停歇,凑近还能听见那边温柔男声唤着“宝宝”什么。
      张筱筱和许衿八卦地凑上前,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林越夏的粉红恋爱通话。
      池也烦躁地摘下耳机,手机屏幕倒扣在桌上,呼出口气,也起身凑上前去。
      林越夏忍不住越来越拖沓的对话,猛地止住话题,终于将会无限延长的对话终止。

      拆开塑料袋子拿出奶茶,林越夏无奈吐槽:“谈个恋爱也太累了!本来以为谈的是酷哥,没想到居然是黏人鬼!我一点都不喜欢这种反差啊!”
      “哎呀,小宋也挺好的!反差萌多好玩啊!”张筱筱接过一杯抹茶拿铁,一边忍不住宽慰。
      林越夏低头翻出一杯特意备注三分糖的柠檬红茶递给池也:“还以为他看上去应该挺会谈的,怎么谈了才知道他是个小白啊!”

      “谢谢夏夏!不过下次不用再麻烦帮我带啦,太辛苦你了!”池也第一时间先去看了标签上的价格,撒着娇道谢,然后便拿起手机给林越夏转账对应金额。

      抢在林越夏皱着眉看着手机想开口对她说些什么前,池也先扯开话题,懵懵懂懂提问:“怎么判断一个人会不会谈啊。”
      在手机上先点了“拒收”,抛下句“今天奶茶是小宋送的,你们都给我放心喝!”后,林越夏耐心为恋爱白痴池也解答:“你就先看穿搭,潮男多半渣!”
      然后阅言情小说无数的张筱筱大吸一口抹茶拿铁也跟着补充:“然后看聊天头像!那种用动漫男头和装逼风景这类的一般也不是什么好人。”
      许衿摇匀杯中的珍珠,满足地大大喝了口,含含糊糊地加入谈话:“还有那种跟你聊歌聊电影什么的文艺男也大概率不是好东西!”
      林越夏喝了口奶绿,补充述说自己经验:“而且刚认识就让你很明显感知到暧昧气息的男的,”抬头看了眼一脸似懂非懂的池也,她耐下心继续描述完整。
      “就是你感觉在刻意跟你制造交集,引起眼神交流,话题谈论,还有分享歌曲什么的,让你怀疑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的这种男的—百分之八十都很会玩!”
      “不过也有例外就是了,”林越夏深深叹气,“比如某个黏人鬼。”
      “请不要刺激我们这些单身贵族!”许衿高举奶茶愤怒发言。

      会穿衣搭配,嗯,他好像蛮会穿的吧。
      头像文艺范,他那个乐谱确实有点文艺。
      分享歌曲,那首西城男孩的《Hello My Love》!哇!完美符合!
      池也在心底偷偷打了个大大的勾。
      果然,他看上去就很Play boy的!
      不然她今晚小小的失常要怎么解释呢。

      池也自认为自己不过普通女大学生,没有精致容颜,也学不会完美妆容,更不擅长社交…好像,就只会勉力读书。
      真是个无趣的人哇!池也忍不住自己评价。

      可是泡在图书馆里,拿着4.0绩点,国奖堆满简历,也是很酷的嘛!
      池也清清楚楚知道自己并不璀璨,但也不曾认为自己就是废铜烂铁,普通玻璃在阳光下也会发光的。
      冷冷的闪耀也是很美的呀。

      可无法遮掩的事实是:更耀眼的只会是美得棱角分明的钻石;玛瑙翡翠也只会同钻石镶衬。

      于是理性分析习惯性战胜加速心跳。

      就像重回高考考场解答文科论述题般,池也开始一一分析剖解。
      暧昧可能不过多巴胺异常分泌,其实只是正常社交加好友,他只是抱歉拿错耳机而诚恳道歉,只是碰巧遇见同好顺手分享歌曲;他或许真的很会谈,只可惜对象不会是自己。
      不过自己多想。

      正确答案应该是如此才对。
      池也却忽地失去了解题成功的喜悦,只戴上耳机,继续泡在自己本地歌单中,到天蒙蒙亮才浅浅睡去,只得归罪于那杯略微发苦的柠檬红茶。

      看着聊天页面中那句“晚安”,周逾温也难以入眠,拿着手机反复将池也可见的朋友圈反反复复看过好几遍。
      池也的朋友圈权限是半年可见,朋友圈里就空荡荡四五条。
      最新一条发在春节期间,文字是很简单的“Happy New Year”,后面跟着个可爱颜表情,配图是一张合照,应该是和外公外婆。

      照片中的池也穿着白色毛衣,附和春节气息还套了件红色格纹马甲,头发打着卷儿披散在肩旁,脸上是浅淡的笑意,右脸颊上酒窝深陷。
      她柔软得让人联想到降落在手心融化的雪花,湿漉的不只是手心,连同心脏都一同震颤。

      周逾温将那张照片一遍一遍点开,手指忍不住在屏幕描摹她唇角弯起的弧度。
      唔,她笑起来好好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是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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