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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下 ...

  •   张放原是不想去的,还是被成帝累着去了。人还未到太华宫,已听到丝竹磬音混着伪嗔佯笑飘散至宫外。高台水榭旁,赵氏姐妹同着一白衣公子吃酒欢畅,远远看去,便已觉器宇非凡,光彩照人。走至跟前更是觉得让人眼前一亮,只见那人生得柳眉晕杀带媚,凤眼含威有情。

      “何事如此欢乐,也说给朕听听。”

      那公子立刻跪下行礼,赵氏姐妹只微微点了点头,合德娇声,“皇上来得如此晚,戏曲儿都唱玩了。”

      “唱了些什么呀。”

      “方才正是说笑话呢,皇上是来得晚了。”赵飞燕见到张放,不觉微皱秀眉,虽仍笑面却是多了些犀利。

      “哦,朕最爱听人讲笑话了。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啊。”

      “卑微之人,无名无姓,戏名单字——玉,六岁便进了戏园,辗转各处。”那小旦也算得上伶牙俐齿,顺口答了这些。

      “抬起脸让朕瞧瞧,究竟是怎个好法。”成帝拉了张放坐下。

      小旦抬起脸,四目正对上的恰是张放,心里想道,好个天人,这般美色即使戏院里也难出几个,张放立刻避开了眼去。

      “果真是香雕粉捏,玉裹金妆的娇娃,多大了。”

      “十七了。”

      合德见飞燕,张放两人各坐一边却都不言语,不免生寂,开口道:“皇上还未用膳吧,今个儿,飞燕姐姐特意叫御厨准备了些新鲜的菜色,讨皇上开心呢。”

      成帝更是乐了,佳人美食皆相伴,他看了看张放,低首默语,更比得上西子,要是那个小旦好如花开到八分,那张放定是色艳到十足,终究更胜一筹。

      伺女们手捧玉盘珠碟送来珍肴,合德有道,“今日这食是要有讲究的。”

      “就你的鬼点子多。”成帝笑了句。

      “这还不是为着皇上嘛。”合德莺语袭人,配合着曼妙身姿,细琢脸庞,十分燎人,“这端上来的每一盆佳肴,都要轮流给取名字,取得好便罢了,要是取得不好就要罚,罚什么就要听代取名字的人。”

      “你这规矩好是复杂。”成帝说道,一双眼睛重又盯回小旦的身上。

      飞燕已经做好了准备,指着第一道菜肴说道,“成双成对。”见是浅碟里两条红珊鱼并躺着,上面撒着些碎姜细葱之类,更觉名字恰当。

      “姐姐这个真是好猜。”合德看着第二道盘子托了上来,不觉叹气,见是貌是几片白藕夹着莲子,却又不像,夹了筷子浅尝,原来那白片儿竟是鱼肉搅碎了混着蛋青重又粘合起来,莲子则是花生替代的,鱼肉入口软绵,花生香脆爽口,果然是精心制作,她想了想,“莲蓬鱼。”飞燕突地笑了,“好好一道菜,竟取了如此童稚的名字。”

      “皇上~~”合德又娇声起来。

      “好,好,莲蓬鱼就莲蓬鱼。”成帝也夹起一片,却是先递给张放的,飞燕看在眼里刻在了心里。

      第三道菜轮到张放:“龙王夜宴。”见托盘上龙虾首尾两端,中间上掏出的虾肉及其它珍品,“好名字。”成帝赞道。

      成帝看着这第四道菜,沾沾自喜道,“福寿临门。”

      张放见盘中不过一条清蒸鱼,并无特别,为何要叫‘福寿临门。’

      “放儿不知,那鱼的名字就叫福寿鱼,如今一来不就变成‘福寿临门’了嘛。”

      又一道菜端了上来,小旦看着这丝丝白糊糊的细条子,尝了尝,原来还是鱼肉做的,一时却想不出改取什么名字,越是急便越是想不出了,张放也尝了口,清口入味,滑而不腻,想到了些别的,道,“春蚕吐丝。”唤作玉的小旦立刻认输了,合德便要罚。张放并没有刁难之心,只说道,“见刚才娘娘们笑得开心,必是有些逗乐的法子,那就说个笑话吧。”

      “朕也想听听。”成帝随着张放。

      小旦想了想,“都说天上有三光,人间倒是有四光。”

      “哪里四光?”合德奇了。

      小旦笑着继续说,“是和尚脑袋,媳妇腿,老斗银包。小生嘴。和尚脑袋是剃光的,媳妇腿是磨光的,老斗银包是花光的,小生嘴是吃光的。”

      成帝笑了起来,张放没有用心听,一时笑不出来,飞燕一双眼睛几乎带着些恨意看着张放那般挨着成帝。合德拍手叫好,只道自己的肚子也笑痛了。

      接下来还是小旦,他见菜中央打了个鸡蛋,周围白花花一片,还未尝味,道,“日升东海。”原本是可以过的,可是合德却戏道,“这道菜是用黄花鱼肉和着打碎的鸡鸭鹅鸽蛋同炒,中间留一鲜蛋,尝尝味道便知味美非一般,日升东海不免跑题,我看还是用赛螃蟹恰当。”那小旦自然不敢回嘴,立刻又认输了。

      “小的已经没有笑话可讲了。”见他一脸的苦恼,合德调皮的笑,“谁又让你讲笑话了,你讲的不烦,我听得还烦了呢。”她眼珠子一转,想出了别的注意,“今个儿你在这里这等享受,还不全托了皇上的福,就敬了人皮杯给皇上吧。”

      飞燕掩住了嘴角哧哧作笑,皇上也觉奇不甚明白。

      小旦低头抿了酒在嘴里,随即香口对上成帝的嘴,只觉酒香人香一同袭来,温热的酒流入嘴里,不觉心神荡漾起来。

      张放来不及避开这一景,满目冰冷让他想起前些天的飞雪,他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却不能够像雪片自由飘飞,飞雪随意飘飞因心无所思,无所念,无所牵,无所扰,一片空灵,一切只因无心。嘴角慢慢勾起,他的微笑如此虚缈,仿佛徒生的纯粹,那是他为着自己的笑容,没有任何奉伪,不带一丝造作。他本不甚酒力,却连喝几杯,醉倒在成帝身边,嘴角还带着哧哧得笑态,苍白的脸上多了些粉媚,这般艳丽却是连成帝也不多见。

      成帝像是未见他人,自顾把张放拉到自己身上如年少时那般让他枕着自己的膝,飞燕合德终觉了不妥,撤了宴席只留下成帝和两个人独坐水榭边。

      可还曾记得,麻衣如雪,月明宫华,长安游灯,卧膝浅吟,成帝想问。
      是否年少轻狂不复,昨日春光不再现,张放想说。

      赵飞燕一踏近寝宫,气恼把伺女端送上来的果子全数扔在地上,宫女们见了又不敢捡怕无缘遭罪,合德满不在乎得捡了颗生梅放了嘴里。“姐姐这是和谁在闹脾气啊。白白浪费了这些好果子。”

      “龌龊。”赵飞燕嗿了一句。

      “哪里龌龊了。”合德笑着吐了核,“姐姐可是气那天人。”

      “还笑。”赵飞燕被她那副笑脸弄得也笑了起来。

      “不过一男色而已,姐姐何必气恼如是。”合德见那小旦还站在一旁,道,“下去拿赏吧。”小旦行礼谢过。

      合德继续道,“那个淳于长还不是被冠上了叛逆之名,等着死在牢里,不然就再演一出戏,这次换作我。”合德笑得奸诈,又想起天人落劫四个字,真是比喻得恰当,若是天人迟早该回天宫去了吧。

      “张放和淳于长不一样的。”慢慢得赵飞燕脸上露出些笑意,“这些时候,是好久没有见到淳于长了。他也好生寂寞的。”她突然宛然一笑,唤来了一直伺在皇帝身边的王公公。随手赏赐了一柄玉扇。

      王公公当了这么多年的太监从主子的眉眼了早就能够猜得透意思,果然还不等飞燕开口,他便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只低眉俯首道,“娘娘放心。”

      张放知是昨天醉的厉害,他今天没上早朝,出了宫门已见着几个还未回去或等着进言的大夫们,他立刻避开了,重新退了回去,正巧见了昨日的那名小旦。

      “张大人昨夜醉得厉害,像是在宫中留宿的吧。”小旦笑着,依旧是昨日那件白袍。

      张放不是爱与人说暗话的人。他微微一笑,与他插肩而过。

      “大人如此聪慧,为何竟是看不透,好花供人赏玩不过一季,而人之颜色也只是十年。”

      张放停下了脚步,“情爱两字并无关颜色,亦不受限于时间。”

      “张大人可是在吟诵戏词?”那小旦没有退怯却是越发问了起来。

      “究竟找我何事?”张放道。

      小旦从袖里抽出一封简书,“张大人可否认识淳大人,淳于长伺中。”

      张放几乎两年待在北地没有进宫,听到淳于长这个名字,倒是记起他原本也是皇上身边的宠人,这些天却是没有见到他。

      “淳大人现在不过一阶下囚。”

      张放惊愕,“怎么会……”当年那个白衣俊朗少年,凭着皇上的宠爱,叱喝朝中,任谁也不敢轻易显怒。

      “张大人真的不明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仅这一句话张放已面如纸色。他转身重回寝宫,正巧遇上了王公公,遂花了二百两银子买通了王公公确实了淳于长被关在地牢里的事实,又送了些珍物买通了牢督,这才见到了半躺在地上的淳于长。牢里的地不比外面,潮气甚重,想那湿气早就渗进了淳于长的四肢,即使出了去了,也是个半废的人了。

      淳于长一脸得木然,过了半响认出了来人竟是张放,张开嘴,见黄齿不齐,恶臭难挡,“张放——你,何时……回来的。”

      “淳伺中,怎么……”张放接着细声答道,“回宫半把个月了。”

      淳于长努力端坐在地上,原本也是梨花露水,明珠在胎的脸,已失去了原貌,污垢纠结的头发散在肩上,那双眼睛完全是红色的,像血一样。

      张放被这般容貌吓得后退了几步。只听得淳于长骂道:“那两个毒妇,母蜘蛛。”遂猛得抱住牢门,“赵氏那两个毒女人不会生育,那是天谴,报应。她们的肚子里只有臭水那能怀上孩子呢。”

      “淳兄定是有什么冤情才被弃于这里的,下兄定会劝说皇上来探望淳兄,洗去冤情……”

      “皇上?”淳于长笑得可悲,“我都这副样子了,见了又能怎样,那双毒妇把我弄成这般模样,就是皇上可怜我,估计也是让我早些死得痛快。莫沾了以前无双的字号。”

      张放被那几句带血辞句吓得无言语对,要是再听一句怕是当场就要无力跪下了。

      淳于长在他的身后哈哈大笑,他鬼哭着:“你和我是一样的,哈哈哈——张放——你迟早也是这般的。”

      张放再也听不得了,逃似的离开。回到寝宫便像是做了场恶梦,浑身冷汗不止,他叫了两声才有几个伺女慢腾腾得进了屋,他只要求取盆清水便谴走了伺女,脱下罩衣,用干净的水除去汗味。眼前却仍旧是淳于长沾满血污的脸,尖锐的漫骂。他不由得环了膝。这一坐便是一天,滴水不沾米粒不进。

      近来成帝后半夜时候总是回到赵氏姐妹的身边,他一个人睡着了便好,要是突然醒来便就怎么也睡不着了。常常抱了膝发呆,暖炉子灭了也不召宫女来点,屋子里冷得几乎和屋外一般。

      天气近来倒是渐渐干燥暖阳了起来,张放在早朝上遇到了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便相约饮酒作诗,胸中愤慨化作笔墨,然后笑扬天空,揉碎了散入风中。想起当初和淳于长虽不是挚友,但闲来无聊也互举浅杯,吟诗作乐,醉月评花,也倒聊以寂寞。他的身份比张放次些,但也是外戚之子,论容貌长相也未必输于张放,当年的殊宠恩爱也是宫中之人耳闻目睹的,怎么成帝一个大怒就被关了大牢,落得这幅模样,还冠上了如此邪恶之名。

      张放想着还是趁了某个机会讨成帝欢心之时,免去淳于长的苦疫,正举着玉杯沉思着,成帝踏着碎阳来了,见平日不甚酒力的张放正和些朝中满肚怨气的士大夫们一同饮酒,就顿生了几分闷气,又见他因酒气熏红了脸,想着和自己在一起时从不曾见他如此尽兴,倒是和几个小官闹得开心,更是气恼。挥袖让不相干的人行完大礼后退散开,只留下几个丫头远远得伺候着。

      张放原本的七分醉意被吓得只剩三分,这些年虽然未陪在成帝身边,但是成帝的脾气他还是知道的,脸上那若见若隐的怒气是真的。

      “你去探过淳于长。”成帝皱紧了眉,一张嘴干裂得褪去了颜色,手中的酒杯被捏得发出些声响。

      张放垂眉不语。

      成帝见他这副样子还算乖巧喜人,气也消了半数,想着当年他和淳于长一同立于自己身边的情形,“念极旧情,也非不可。”

      张放这才抬脸,却是道,“还请皇上明鉴,淳于长虽爱嚼舌却也万万不敢有叛逆之心,定是哪里误会了,他,他——”

      “放肆,他调戏赵皇后是朕亲眼所见,难道你是说朕花了眼不然。”

      “臣不敢。”张放连忙垂首,意欲跪下。

      成帝伸手拧住他的脸,硬生生得又给托了起来,“管好自己的事,不然哪天朕也让你去陪他,还有这些疯言疯语不要再在让朕看到。”成帝看了看放在一边的笔墨,那散做一团的纸片,他只见了一个忧字,一个国字。知道刚才那几个市井大夫定是又在作些借古喻今的辞赋。

      张放想要开口辩解,脑袋里却是一片空白,响起的只是赵飞燕那句——不过是以色伺人,小旦的那句十年颜色,他甚至连以色伺人也做不好,少年轻狂,那是不知世事,如今以不再年少,这副相貌不知何时随落花凋零,官位权势荣华富贵又与自己何干。他看了看立于远处的伺女,斜着身子为成帝满杯,纤纤玉指缠上成帝的衣襟。成帝干尽酒杯,见身边的美人,若凝雪调和了胭脂,勾匀的搓成,一弹就破的肌肤。另有一股清气,晕在眉梢眼角里头,哪里还舍得骂,赶紧揉住了这副仙骨,就在亭子里把他压倒在身下,解开罗衣,只见玉骨冰肌,锦心绣口,不禁感叹道:“世间之人只道是女子好,却不觉早木向阳者茂盛,背阴者衰败,梅花南枝先,北枝后,还有凤凰,鸳鸯,孔雀,野雉,家鸡,有文采的禽鸟都是雄的,可见造化之气,先钟于男,后钟于女,后宫佳丽虽然美艳,却都及不上你的一半。”

      张放只觉得地上寒气袭人,像是要直逼入到他的肺腑,只得躬身往成帝得怀里躲。

      “朕还记得你十四岁那年的处子之身,也是此番淘气。”

      张放闭了眼睛,他想着此番情景一定不堪入目,自己不过凭借着十年颜色,以色伺人罢了、突然听得一声大喝,“光天化日,如此……如此……污秽……简直就是妲己在世,媚惑我主。”原来是宫女未及时拦住路过此地的光禄大夫,见了此处风流的场景。她们是见惯了这番□□的场面的,慌乱无措得是怕一时毁了成帝的兴致。

      张放无力得笑,笑得若泣若鸣,垂手取了桌上的玉杯向那人脸上狠狠得砸去。

      两日后,皇太后王政君以莫明的理由召见了张放,他一进大殿见病未痊愈的母上正坐在一边,神色慌张,缠在额上的绸布没有好好抱住那几缕丝发,虽未言语责问,眼中已有了幽怨之辞。顿时胸闷,俯首道,“儿臣知错了,还请太后早日发旨,回归北地,为我朝尽绵薄之力。”

      太后点头,以目示许,“那就明天吧。”一时冷流入心,霎时便要倒在地上了,敬武公主搀扶着宫女的肩,回了皇太后大礼,眼若无人的走出了殿门。

      听到张放明日归北的消息,成帝立刻冲进了敬武府,把他拉回自己的寝宫。

      “是皇太后的意思。”张放冷冷得说。

      “为什么,朕说了过些日子就和皇母说的,像以前那样把你留在朕的身边。”成帝急了,不觉手中之力已足够捏碎他的玉腕。

      张放只是笑,却诡异。

      “是你自己……为什么?”

      “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微臣以年长色衰。”他推开成帝的手,扭过脸去。

      成帝一时愣住,突然大笑,“文帝有邓通、赵同、北宫伯子;武帝有韩嫣、李延年、赵谈,难道朕就只能有你一个张放——!”

      张放只是扭过脸,成帝让伺女端了香茗,从怀里掏出几颗赤红的药丸,散在茶碗里,顿时如鲜血涌出,色泽浓稠,倒是香味甜腻。

      “这是取魂丹,喝下后一个时辰内必死无疑,然则死得华美,像是睡了般,朕也不想你死得太难看。”

      张放伸手取了香茗,带着微笑看着成帝,他忆起十四岁那年随母上到月华宫中赋新词,满庭的飞雪在他还是个孩子的眼里不过想些蝶子蛾子之类的,于是咏颂:“玉蛾粉蝶遮满庭,独占人间第一花。”因为这独占人间第一花,成帝喜欢上了这个英俊少郎,从此带入寝宫同卧共起,殊宠非绝;十六岁时随着成帝微服私访,北至甘泉,南至长阳,一路嬉戏,斗鸡走狗长安中,阳阿殿中初见飞燕曼妙舞姿,十八岁时,成帝赐婚,场面甚是宏大可比天子娶妻,皇后嫁女,此番荣华世间已再无第二人可以承受。

      而此时映在成帝眼里的这个人真是天上神仙,人间绝色,以玉为骨,以月为魂,以花为情,以珠光宝气为精神,不配罗囊而自丽,不傅香粉而自华。他玉手托碟,闭上眼眸,一个仰面。
      成帝霎时乱了心智。一掌击去,张放未料到这一掌,被击得侧倒在桌旁,手中茶碗碎成散片,汤汁四溅。

      “滚——”成帝吼了一声。

      血从他的左耳左鼻一同流了出来,胸口的那块寒玉也被震得露出外衣。

      张放看着自己的血只是笑,笑得绝望,“来世托生,定把这块寒玉放在心里,又冷又硬,绝不留半点人心怜悯,绝不再讲这——情——字——”

      成帝一生荒淫无度,挥霍无止,耽于享乐,却又是个多情风流种,与众多男女有过绯闻,其中女子最著名得要属赵飞燕和赵合德姐妹,甚至因为她们姐妹俩无法生育,而漠视自己两个未足月的孩儿被弄死,后宫小产的妇人更是举不甚数。而男子中要属淳于长和张放,淳于长善于献媚,常常利用成帝满足自己的私欲;张放却是不一样的,成帝暴死于赵合德的床榻之上后不久,张放也寂寞得死在北地,虽是男男之恋,却也并没有多少人说他们的是非。

      这世间能使人娱耳悦目,动心当魄的,以何物为最?
      然是情物为最,而这情中痴字犹甚。
      孝成帝一生自然不只一个张放,但是张放一生只有一个成帝。

      (容止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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