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小五》小客

11、第10章

　　第十章
　　两三个月后徐珏终是对家业完全上了手，几单生意做得很漂亮。闲下来的徐家老爷和友人聚餐，讲到徐珏，众人纷纷感慨，徐老爷好福气啊有这么厉害的儿子，徐老爷淡淡一笑，犬子有这般成就也是因为各位的提携，内心却在暗爽，一来是因为自己终于可以安心享受晚年，二来是儿子这般争气，让他这做父亲的面子大增啊。
　　对于徐珏这成绩，最开心的便是小五，一脸灿烂的笑容跟在少爷后面，露着细细的牙，左颊的小酒窝浅浅地漾开，每次徐珏回头，总忍不住要捏他一把，小五你怎么可以可爱成这样！
　　因徐珏要顾生意，读书这事便暂且放下了，那教书的程李便只教小五一人，他亦是知小五的资质，便挑些浅显简单的说给他听，也不怎么留功课，小五乐得轻松，渐渐不再害怕这每天肃着脸的程老先生，偶尔还会和他说些琐琐碎碎的事，比如少爷今天穿了什么衣服真好看，再比如少爷好挑食许多蔬菜都不吃，程李摸着白胡子，眼里是淡得看不见的笑意。
　　徐珏每天早上都要出门巡视店铺，一般要到中午才能回来，他其实很想让小五跟在身边，但想到鲍德会让小五签约便是看在小五可以念书这点，只得作罢，虽说这小家伙不是聪明伶俐之类的人，再学也学不出什么名堂来，但这既是鲍德希望的，那便让他去学，这大概算是在讨好未来的岳父吧。
　　不过小五放了学后俩人便可在一堆，或是出门办事，办完了顺便逛逛，或是窝在书房一个看账本处理物件一个磨墨打瞌睡，反正做什么他都要唤上小五。
　　这下便有人吃味了，好容易趁徐珏不在，艾楚逮住小五，把他逼到角落，“官人，你有了新人忘旧人，你都冷落奴家好久了，奴家好伤心。”
　　小五目瞪口呆，有些结巴，“阿、阿楚哥，我、我们不是昨天才见过吗？”
　　艾楚摸上他的脸，这嫩滑的触感真叫人怀念啊，“是啊，你匆匆跑来吃了几口饭又急忙跑走，这能叫见面吗？你看看，自从你爹把你给了你少爷后，睡在那儿，吃在那儿，念书在那儿，玩儿在那儿，以前还每天来吃顿晚饭，会来厨房捣鼓夜宵什么的，而现在，来的是越来越少了，你掰着指头算算，这个月你跟我处了几次？”说到后来，他还撩起袖子抹了抹眼睛。
　　这么算起来，自己好像真的很久没有和阿楚哥呆在一块了啊，上一次还是少爷让他和阿楚哥一起去街上逛逛，后来便都没有怎么相处了，想到这儿小五有些内疚，扯扯艾楚的衣袖，“我去问少爷看能不能请个假，陪你去玩，阿楚哥你不要生气啦。”
　　艾楚大悦，捏捏他的脸，随后推他，“快去快去，别忘了把你家少爷的钱袋子带来。”
　　小五叹一声，然后跑去找少爷。
　　徐珏很大方地放了行，当然附带条件，多带一个人。
　　而艾楚看到小五后面跟着冷冰冰的四少爷时，面色一变，装着殷勤地上前问道：“少爷今个儿不用去视察店家吗？”
　　“无需天天去。”徐珏牵起小五目不斜视地越过他。
　　艾楚生生忍住想要挠墙的念头，哀怨地跟在后头，却从后面看到徐珏腰间有个鼓鼓的包囊状突起，顿时弯起嘴，其实少爷跟来也很不错呀。

　　此时正值四月中旬，天气转暖，微风轻拂，桃花早开过，杏花梨花的还剩些，海棠玉兰洋槐之类的甚是灿烂，京城的大街小巷里都散着淡淡的清香。
　　一路看过来闻过来，小五咧着嘴扭头看向徐珏：“少爷你看，真漂亮。”
　　徐珏拿下飘落到他头上的花瓣，“是啊。”
　　艾楚在边上装着不经意地提到：“对了小五，你不是想去天府街的吗？”
　　天府街？我几时说过想去了？小五困惑地看向阿楚哥，“你不是想学天府街那家老凤酥点心铺子的杏云露吗？我记得少爷好像说过它的口感不错。”艾楚向他挤挤眼。
　　小五明白了，是阿楚哥馋了，他回过头去扯扯徐珏的衣角，“少爷，我们去天府街好吗？”
　　徐珏瞪一眼艾楚，这小子就会指使小五，不过那里的杏云露的确不错，他稍低头，对小五勾勾嘴角，“好。”
　　天府街在西市，是京城有名的小吃街，很多老字号都会在这里开分店，全国各地的小吃亦能在这里见到踪影。
　　艾楚每次出来都要来这逛一逛，自己的铜板花完了便哄着小五买，虽然小五只买那些很便宜的比如冰糖葫芦麻滋球什么的。上一次揣着小少爷的荷包，艾楚差不多整条街都吃了个遍，捧着肚子撑得都快挪不动步子了，而小五在边上提着给少爷精挑细选的点心，同时心疼地摸着明显瘪了很多的荷包。
　　不知道今天还能不能再吃个遍呢？哎呀早知道午饭就不吃了！艾楚一边计量一边懊悔。
　　现在才是午后，街上的人不多，老凤酥铺子里的伙计也有点怠惫，懒懒地靠在柜台前，半眯着眼。
　　艾楚上前重重拍了拍柜台，小伙计一个激灵，立刻堆上笑容，把他们请到桌边，“客官几位要点些啥？”
　　艾楚熟门熟路地点到：“杏云露、红豆凉糕、荷花酥、杨梅豆腐各三份。”
　　“叫这么多吃得玩吗？”小五摸摸还鼓鼓的肚子。
　　“放心，有你少爷和我，肯定吃得完。”艾楚笑眯眯。
　　被点到名的徐珏不免有点点尴尬，好吧，他就是喜欢甜点又怎样。
　　干掉这些点心后，艾楚拉着他们走向边上的烤肉铺子，小五有些撑了，徐珏不太喜欢这油腻，所以就只有艾楚吃得欢得满嘴流油。眼看他还要拉他们进入下一家卤店，小五慌忙拉住，“阿楚哥，我们先去逛逛别的吧，等饿了再来吃吧。”
　　艾楚拉着他定要往里冲，徐珏沉着脸上前拉过小五，他才一脸心痛地挥别卤店，跟着少爷他们转身。
　　随后他们去了天府街边上的锦绣街，是西市上卖服饰布料之类的街，徐府的祥隆布庄便有两家分店在这。
　　于是徐珏顺便进去瞧瞧情况，他和掌柜去内室看账本，艾楚拉着小五在店里摸来摸去，小伙计一脸想说又不敢说地跟在后面，尤其是看到艾楚那只看着就不干净的爪子摸上了店里那批最好的非常稀有的布料时，他差点就要冲上前去吼一声不能乱碰，但最后还是痛苦地忍住了，因为这只爪子的主人的另一只爪子拉着的是跟四少爷来过好几次的小五，店里的人都知道，四少爷很重视这个叫小五的人，既然这爪子的主人和小五是朋友，小伙计当然不敢怎么样，但是又怕被管事的知道了要责骂他，纠结万分。
　　艾楚瞥到那小伙计一脸心痛又不敢说的样子，咧嘴一笑，佯装要把手中的布往脸上蹭，小伙计快要哭了，姑爷爷，管事要拆了我的骨了啊！小五看着可怜的伙计，没好气地扯了扯艾楚，“阿楚哥，你不要再玩啦。”
　　艾楚这才收了手，嘻嘻一笑，拍拍小伙计的肩，“去，泡茶来。”狐假虎威的感觉真不错。
　　坐在红木椅上，往柔软的丝绸垫子惬意地一靠，伸手拿过伙计端来的毛尖，轻轻喝一口，清香盈齿，很满意的艾楚对一边的小五招招手，“来，给我捏捏肩。”
　　小五叹气，等下少爷就要出来了哎，但还是乖乖上前给他捏肩。
　　“唔，左边一点，再重一点，唔，真舒服。”艾楚翘着脚很享受。
　　小伙计在旁边惊疑不定，四少爷都没这样指示过小五，而这个人却……他到底什么身份啊？看这身衣衫服饰又不像是什么富贵名望之人。想不出个所以来，小伙计挠挠头，转身去端来四少爷吩咐的特为小五准备的点心。
　　捏了没多久，便听到里间传来脚步声，还有徐珏清冷的声音，艾楚忙把茶盏往小五手里一塞，旋即起身把他按到椅子上，捏肩捶腿，殷勤问道：“这儿酸吗？还是这儿？”
　　小五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呆呆任他揉捏，等看到徐珏撩开门帘从里面出来，有些诧异地看着这情形，这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无奈地瞥眼艾楚。徐珏随后也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没好气地瞪向艾楚，总有一天非要小五跟这小子断绝来往！
　　小伙计则是目瞪口呆，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啊！

　　出了布庄，随意逛了一些铺子，徐珏给小五买了精致的苏绣荷包、绸色汗巾，还有几样布制小玩意，艾楚也蹭了块水青色的苏绣头巾，当场就换上，对着铺子里的镜子左照右照，对小五道：“哎，你看你阿楚哥怎一个俊字了得啊。”
　　徐珏直接无视，拉着小五出了铺子，艾楚嘻嘻一笑，放下镜子跟出来，拐角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瞧着有些眼熟的人，赶忙拉住小五，“小五你看那边的美人。”
　　小五随着望过去，一家小小的锦囊铺子里站着一个花色衣衫的少年，漂亮的杏眼怒瞪着铺子前的几个混混样的人，精致的唇正一开一合，蹦出很多不雅的词句。原是这些街头泼皮看人家长得水灵的漂亮的如姑娘，动了色心，东摸西摸地来调戏他。
　　艾楚很正义样地上去，正想掠起袖子来个英雄救美，那些泼皮却在漂亮少年的咄咄逼人的怒骂羞辱中崩溃而逃。那少年得意地拍拍手，转身要回自家铺子，眼一瞥，看到一张想笑又憋着的有些诡异的脸，杏眼一瞪，正想开口大骂，那脸的主人立刻打哈哈，“哎哎，是我们，你不认识了？”说着把刚好走过来的小五拽到少年眼前，笑得很白痴。
　　少年斜眼打量了半天，“啊，是你们啊，还是来买锦囊？”
　　“不是——”
　　艾楚立刻打断小五的话，“我们就是来买锦囊的，嘿嘿。”
　　少年展颜，把他们让到铺子里面，不经意间看到那位紧紧攥着小五的青年走动时带动下摆而露出腰间的俩锦囊，嘻嘻一笑，凑向小五，指向徐珏悄悄地：“你上次做的锦囊就是给他？”
　　小五红着脸点点头。
　　“哎呦你们真甜蜜。”少年偷偷笑。
　　小五好羞涩，急忙摇头否定，“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少爷他……”
　　“你家少爷他怎么啦？”少年坏坏一笑。
　　“少爷就只是少爷。”小五还重重点了点头。
　　“这样啊……”少年瞥向边上那个装着在打量铺子实则竖着耳朵听他们对话的徐珏，看他的脸色似乎有点不爽，便有些幸灾乐祸，没办法，他对少爷公子这类的人就是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