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小五》小客

1、第 1 章

　　第一章
　　又是一年除夕。
　　徐府里面是一片忙乱，下人们穿梭着赶着最后的清扫与装饰。
　　总管家老莫坐在前院中央的太师椅上喝着茶，看着自己的孙儿小莫忙前忙后指挥着大伙儿，不由眯起眼，咧开嘴，泛起满是皱纹的笑，孙啊，看来你还得再接受点训练才能接替我啊。眼角瞥到一抹人影，连忙放下茶盏，恭谨地站起，道：“小少爷。”
　　小少爷却是一脸的焦慌，抓住老莫的胳膊急急问道：“看到小五没？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他究竟跑哪儿去了？”
　　老莫哎呦一声叫，苦着脸：“少爷，老莫这老胳膊老腿的，禁不住您这么折腾呀。”
　　小少爷这才察觉自己把老管家抓得太紧了，不好意思地松开手。老莫揉捏几下胳膊，又把胳膊向外伸展了几下，最后还抡了个圈，看得小少爷在一旁心焦啊，催促道：“莫叔，你究竟看到小五没？”
　　老莫眯起眼，慢腾腾地道：“小五啊，我记得见过，好像是二夫人叫他去，诶叫他去干啥的？哦，想起来了，是去老爷那儿取细铜镂花手炉啦。”
　　小少爷耐着性子听完，便立即转身要走，却听背后老管家一拍脑袋，“瞧我记性，这都是一个时辰前的事啦。”小少爷转过身，瞪着老管家，老人笑得满脸皱纹，慢腾腾地道：“后来好像是小五他爹把他叫走了，说是，哦说是要他去做糕点。”
　　还没等老莫说完，小少爷便向后院冲了过去，老人重新坐下，端起茶盏抿一口，小声道：“糕点可不是一时半刻便能做好的，少爷你现在去了也没有用啊。”

　　“小五！小五！”徐珏一路冲到后院，还未进去就喊起来，不消片刻，一小身影从满是蒸汽的厨房探出脑袋，回应道：“少爷，在这儿呢。”
　　徐珏冲上前轻轻抱着他，喘着气，“可找到你了。”
　　小五把沾着面粉的手在衣服上蹭干净，再为少爷擦掉额上的汗，小声解释道：“我可没忘记少爷说的事，只是我爹他们实在忙不过来才叫我去帮忙，那会儿又找不到少爷，但是我跟莫爷爷说过了，让他告诉少爷我在这儿，诶少爷，你没碰到莫爷爷吗？”
　　“见到了。”徐珏有些咬牙切齿，好个莫叔啊。
　　“少爷，你先去吧，我还要再做几样点心。”
　　“还没好？”徐珏皱眉，“还要多久？”
　　“唔，半个多时辰吧。少爷你先去，这里好了我就过来。”小五轻轻推开他。
　　徐珏却抓住小五软软的小手，径自走进厨房，“我等你。”
　　“哦。”小五任他抓着，嘴角泛起小小的花。
　　厨子见小少爷走进来，莫不吓一跳，连忙拦着，“四少爷，这可不是您来的地方啊，您要吃什么让人通报一声就成。”
　　徐珏摆摆手，“你们别管我，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拉着小五走向里面，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小五你要快点，我怕他们提早关铺子。”
　　“嗯。”小五弯起嘴，左颊的小酒窝若隐若现，便转过身忙开了。
　　徐珏透过袅绕的蒸汽，眼睛凝视着小小的身影熟练地揉面、合水、刻模、踮起脚上蒸屉……略显稚气的脸泛起笑意，原来这小五做糕点时是这么一副认真的样儿啊。

　　正值寒冬，天空是阴霾的灰色，冰冷的空气分子在朔风中不断碰撞。
　　小五被风吹得打了个颤，便稍稍向徐珏靠近，徐珏皱了皱眉，把外袍脱下，严严实实地裹住他，小五从厚厚的袍子里探出小脸，犹豫着：“可是，少爷你会着凉的，而且小五耐得住……”
　　“我可比你结实多了，倒是你这小豆芽的身板，怕是被风一吹就倒了。”徐珏把小五搂过怀里，他只比小五大了两岁，却是整整相差了一个肩膀，这么一搂，小五便整个人都窝在他的怀里。看着瘦瘦小小的人儿埋在过大的袍子里，露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真是可爱紧了，徐珏不由地多看了几眼。
　　许是因为今个儿是除夕，路人甚是少，店铺也关了七七八八，只有那些卖年货对联烟火之类的小铺子还开着。徐珏的目的地便是这些铺子。拉着小五一家家逛过去，买了一堆烟火炮仗，还有一些小五多看了几眼的小玩意儿。
　　走进下一家铺子，竟是个古玩铺。瞧了一圈，发现了一块雕成如意的白玉，小小巧巧，质地细腻，光泽圆润，甚是精致可爱，徐珏毫不犹豫地买下了它，仔细地包好，放入怀里。
　　回府的时候，天已暗了，灰朦一片。
　　踏进大门，迎着的是老管家一脸的焦急：“小少爷，您可终于回来了，老爷他们都在饭厅了，您快快换衣过去吧。”
　　徐珏应着声，把手上的东西都塞给小五，俯在他耳边小小声说：“等我吃过年夜饭就来找你。”便急急忙忙回屋换衣去了。
　　老管家转身拉过小五：“我们快点，你爹他们也等着你呐。都除夕了，还这么迟回来。”
　　小五不好意思地说道：“莫爷爷，对不起，让你们等了这么久。”
　　“好啦，下不为例。”

　　十几个人围着一张桌，虽是挤了点，但每个人都很快乐，笑闹声充盈着不大的厨房后厅。当徐珏推开门时，就是看到这么一幅乐融融的画面。听到声音的人看向门口，皆愣了，这、这不是小少爷吗？他怎么来这儿了？
　　正在努力啃着蹄子的小五看到少爷出现在门口，连忙放下碗筷跑过去，语气里是满满的开心：“少爷，你怎么现在就来了？”
　　“我提早溜出来的。”和爹他们吃饭哪有看小五吃饭有趣，小少爷笑眯眯地想着。
　　“那少爷你吃饱了没？”小五拉着徐珏来到饭桌旁，一旁的人立刻让出一大片地方，徐珏拉过小五的椅子坐下，有点委屈状地看着小五：“没呢，我想吃小五做的芙蓉糕。”
　　“少爷你等会儿，我马上去做。”说着他便要去，徐珏却一把拉住他，让他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笑着：“骗你的呢，我早吃饱了，小五你吃饭吧。”
　　“真的？”小五转过头看着他。
　　“嗯。你快些吃，吃饭后我们放烟火去。”他捏捏小五的脸，软软滑滑的，感觉真是好。
　　“噢。”小五乖乖地转过身继续吃饭。
　　本来一片热闹的厨房被这个小插曲弄得安静异常，大家都不敢动手，而小五的爹面色有些僵硬，什么时候小五和四少爷这样熟了？
　　老莫呵呵笑着：“来来，都紧张啥呀，继续继续。”然后夹了一块咕噜肉到小五的碗里，“多吃点。”
　　“嗯。”小五咧咧嘴。
　　随后气氛重新热闹了起来。
　　小五吃完饭，从小屋里取出那件衣袍，递给徐珏，他也不拿回，反是重新给小五裹上：“夜里外面更冷，你还是穿上好。”
　　徐珏在不大的后院里点起了炮仗，“嘭——啪——”小五立刻堵上耳朵，躲到他身后，徐珏笑着拉出他，“胆小鬼，一个炮仗就把你吓成了这样。”
　　小五嘟起嘴：“我才不是胆小鬼。”
　　“那好，你来点一个。”徐珏挂着捉弄的笑，递给小五一个炮仗，小五把它放在地上，瞧了半天始终不敢动手，最后放弃，小小声说：“少爷，我还是做胆小鬼好了。”
　　徐珏不觉笑了出来，不再为难他，自己点了它，震耳欲聋的声音让小五又是紧紧捂住了耳。
　　后来点了烟火，绚丽的花火凌空腾起，照亮了小小的一片天，小五仰着头，一眼不眨地看着，直到它们全都陨落，只剩充满硫磺味的烟气。
　　“真漂亮。”小五转过头，笑着对徐珏说，露出一口细细的白牙，粉嫩的左颊显着小小酒窝。徐珏没来由地脸红，想到了什么，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纸包，打开，正是下午买的那块小小玉如意，穿着根红绳。他稍稍拉开小五的衣领，小心地给他戴上，并把玉捂暖了再塞进他的内衫，“这块玉，你可不能摘下。”
　　“可是，这么贵的东西……”小五隔着衣衫摸摸它，有些顾虑。
　　徐珏俯身亲了他的额，“只要小五一直给我做芙蓉糕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