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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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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已经发往十五皇姐,苏芷兰看了会儿远方颜色变化,终究回到房间里睡觉。
虽然躺下了,但苏芷兰都思绪久久无法平静。
她能做的,都已做了。
说到底,她只是一个被禁足在荒山禁地的不受宠公主,还身具半妖血脉。
除了她十五皇姐等少数人相信她,其他人都只会嫌恶她。
连她皇姐来看她说带来的侍卫,被她指使着稍微去帮忙干点活,好修缮一下这禁地破庙,那些侍卫都能在背后有意见呢。
无论那些侍卫表面看起来多听话,她的眼睛都看得出,从侍卫们身上飘散的是不悦。
那些侍卫,无非碍于她皇姐的命令,不得不帮她干活。
亦因此,她才越来越不喜欢麻烦那些侍卫。
那种代表不悦的颜色,总能看得她烦闷不已,从心底涌现莫名的毁灭欲望。她连自己想毁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清楚要毁多久,她只想毁灭……
那太不对劲,也太不应该。
她修心修不好,只能尽量减少影响自己的东西出现的次数。
翌日一早,她按照惯常的时间醒来,微微眯着眼,就朝着床外伸出手。
“东曙,早上好呀。”
没听到熟悉的鸟叫声。
她微怔,急忙拥着被子起身。
往日东曙会在她睡觉时陪在她身边,可今天竟然没了?
有点古怪。
她环顾四周,确实没看到东曙,连忙起了床,简单披上外衣,就往外走。
“啾!”
熟悉的鸟叫声由远而近,她才松了口气,在门边站定。
怪鸟冲入屋内,盘旋一圈,落到她肩头,蹭了蹭她还带着晨起微乱的发。
“啾啾。”
“早呀。”苏芷兰微微偏头看着怪鸟。
晨曦的光打在她身上,映得她的侧脸格外柔和。
但她肩头的怪鸟却显得有些暴躁。
“啾啾!”
这次怪鸟的叫声特别凶。
苏芷兰这次不明白了。
她微微歪着脑袋,疑惑地看着张开翅膀扑腾,圆溜溜的眼中竟是凶悍的怪鸟。
“东曙?”
“啾!”
怪鸟一把咬住她一缕发丝,就要往床的方向拉。
苏芷兰还是有点不明白。
虽然和东曙相处了这么多年,她和这怪鸟间已经建立了一定的默契,许多时候她都能通过怪鸟的举动和叫声音调等不同,来分辨怪鸟要传达的信息,但她不是真的会鸟语,做不到完全理解怪鸟的话。
不过怪鸟的动作,好歹让她明白了一件事。
怪鸟让她回床上?
不清楚原因,但回去看看好了。
等在床上坐下,垂在床沿边晃荡的脚丫感觉到一股凉气,从脚底一直往上蹿,苏芷兰终于明白了。
怪鸟的暴躁,完全来源于她没有穿好鞋袜,就在冰凉的地面走路。
一开始的她满心想着东曙去了哪,根本没留意到这点。
偏偏从外面快速飞回来的它注意到了。
苏芷兰也说不清心头滋味,只伸出手,示意正在自己面前盘旋的东曙落到自己手心。
她轻柔地给东曙梳了梳毛,这次的动作尤为细致。
十年有多的时间,她留在这里,称得上和东曙相依为命。
即便一只鸟,还小得也就她拳头大,帮不了她什么,只能给她解解闷,但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她和怪鸟的感情早已非比寻常。
只是今日的她,格外感受到怪鸟对自己的关心。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多注意,好不好?”
她笑着说了一句,这才穿好鞋袜,梳好发,走出房间。
院子里已经有淡淡粥香飘散。
厨房里还有轻微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收拾。
可这破庙里,一向只有她一个人。
苏芷兰脚步顿了顿,就想起自己昨天还救了一个人回来。
她昨天给郑霁平上药时就留意过,郑霁平的伤势看着严重,但只要好好休息,就能很快恢复。
她昨日给郑霁平熬的药,有滋补元气的作用。
经过一夜恢复,倒难怪郑霁平现在还有精力出来厨房忙活。
而东曙一大早没在她床边待着的原因,她也找到了。
多半是郑霁平早早起来,然后被东曙发现,东曙不放心一个外人在破庙里忙碌,这才过去盯着。
可她醒来时喊的那一声,就惊动了东曙,让东曙回来了。
苏芷兰想到这点,却又觉得有些疑惑。
她记忆中的东曙,有这么厉害吗?
厨房和她房间的距离还是挺远的,东曙难道真的能隔着那么远,就听到她脱口而出的一句早上好?
心里想的东西多了,苏芷兰看在自己身边飞来飞去的怪鸟的眼神就不自觉地发生变化。
怪鸟飞舞的速度也慢下来,最后又落到她肩头,歪着脑袋,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苏芷兰略略收起心思。
不管东曙有多特别,反正她只知道,那是陪伴自己多年的东曙。
她笑起来,眸子里盛着光。
东曙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她,又一次飞起,在前边盘旋。
等苏芷兰走到厨房,就看到真在厨房里忙着收拾柴火的郑霁平。
因之前穿的衣服已经破损,郑霁平现在上半身只缠满了包扎的布带。
山间的清晨,本应弥漫着寒意。
他额间却有因忙碌而渗出的汗珠。
这次见到苏芷兰,他立刻行礼。
“小人见过十七公主。”
苏芷兰眉心轻蹙,往前两步,一把抓住他手腕。
他本保持着脑袋低垂的恭敬姿势,猝不及防下被苏芷兰抓住手,他耳尖立刻微微发热,红得几能滴血。
苏芷兰却没心思注意这些,只顾感受他脉搏跳动。
半晌,苏芷兰才松了手,淡淡道:“你身上的伤虽不算重,但你在那妖物手下支撑的时间太长,现在身体元气受损,你还不好好休息,只怕将来后患无穷。”
闻言,郑霁平将头垂得更低。
“小人的命都是公主救的,又怎敢劳烦公主动手?生火做饭的小事,还是小人自己来好。”
苏芷兰不由摇头。
她唇边的笑愈发清冷漠然。
“我是公主又如何?不过是我无法选择的出身。你回房间里待着吧。”
说话间,她目光已扫过这被仔细打扫过的厨房。
刚才走来的路上,她也注意到,院子里其实也有被打扫过的痕迹。
这里是深山,连院子中都种了不少树木。
往日她早上起来,总能看到后院这些小路上,覆盖着一层落叶。
今日她走过来,却看到路上只有零星几片叶子。
若说不是有人才打扫过,她绝不相信。
“公主……”郑霁平总算抬头看了看她,又在对上她坚定的眸子后,将之前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小人遵命。”
不过郑霁平才往外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苏芷兰。
“公主,那妖物的事?”
“你安心在这养伤,争取早日离开。”
苏芷兰没明说,郑霁平也不好在打听,唯有带着满腹心事,回到房间歇息。
苏芷兰看过锅里的粥,又准备好给郑霁平熬药的药材,将药材熬着了,总算得了空,走出厨房,又一次看向京城方向。
血色依旧在逼近京城。
那逸散的黑气,看着比昨夜还要多。
只过去了一夜,那些妖物就不知又多早就了多少杀戮。
她越看,唇就抿得越紧。
良久,她才哑着声音问:
“东曙,你说为什么世间要有这么多的争斗呢?大家和和睦睦的,不好么?”
生灵涂炭,有什么好的?
可自她出生后,她就没一天无法看到血色。
区别不过是血色的远近、以及浓郁程度。
这次,血色就特别近,也特别浓。
“啾。”
东曙落在她肩头,用翅膀轻轻拍了拍她后脑勺。
她脸上依旧没半点笑容,只脚下移动了,回到厨房中。
远方的事是远方的。
近前的日子还得继续过。
早饭不吃,肚子会饿。
而且还有一个伤患在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