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云初》青瑶媛

11、part.11

　　——听说贺管家，也就是你奶爸，回来了！
　　叶馨远满意地看着芮云初的脸色由苍白变得铁青再变得赤红。
　　祁谦的脸色也不太好，颇为担心地看着她：“云初……”
　　却见她突然笑开了：“回来了好，回来了好……”只是不停地念着这几个字，也不知道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你笑什么。”叶馨远不满地问。
　　芮云初呆呆地看着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笑什么。怎么办，阿谦，我要怎么办？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她一脸苦恼的样子，应该算是普通人的正常反应，可是，如果是她……
　　叶馨远继续追问：“你怎么会不知道怎么做，当年你怎么就知道要怎么做？！”
　　祁谦颇为愤怒地制止：“叶馨远！”
　　叶馨远淡漠地回头：“怎么？敢做不敢说？”
　　叶清远拉了拉姐姐的袖子，弱弱地说：“姐，回去啦。不要再闹了好不好？”
　　“我闹？”叶馨远冷哼一声，“是！我可是怕得很！我闹完了可不会像某人当年一样还有个尹慕深来顶罪！”
　　女人极尽阴毒之本能：“你觉得对不起贺管家了吗？”
　　“对不起……谁？”芮云初还是呆呆的。
　　叶馨远靠近了，一字一句地告诉她：“贺、廉、贺、管、家，你和祁谦最最亲爱的奶爸呀！呵呵，你不会连他也一起忘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你分明是假借头部受伤之事躲避往事。”
　　“可是你再怎么躲也躲不掉的。该来的，还是回来。你芮云初也不是天生好命的人！芮家的人，全是被上天遗弃了的孩子！来，让我们同仇敌忾。”
　　芮云初的脑袋突然剧烈地疼痛了起来，她微微地皱眉，以抵抗疼痛。
　　奶爸，奶爸，奶爸。奶妈……
　　我和阿谦好想你们。

　　“云初，你怎么了？”耳边传来祁谦的声音，却意外地和另一个人的声音重合。
　　小格。
　　小格。
　　……云初。
　　流景，我也好想你。
　　好想你……

　　聿流景已经很久没这么累过了。很久以前，自己没钱的时候在工地里打过工，一整天下来，累到筋疲力尽，也只赚到一点点钱。可是，也没这么累。
　　一个星期前，他隐瞒芮云初来到四川本部，见他的老大，林品峰。
　　这个男人在刀剑里滚过，身上三处地方挨过枪子儿，脸上还有一道很明显的伤疤，给人第一眼就是一种坏人的感觉。
　　然而他也从未辜负过众人，做尽坏事。他从来只教手下一句话：“出来混，想要一尘不染，那是不可能的！既然脏都脏过了，不怕它再脏，只要能过上好日子，兄弟们就够了！“
　　但这样的人，也有过春天。他喜欢芮家主母温萌，已然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因此之前温萌才敢大言不惭地说出“不用鸟林品峰”这种很威风的话。
　　只不过他这一生的温柔大概都对温萌用尽了，以至于对待其他任何人都毫不留情。
　　比如现在……
　　“你想要退出组织？为什么？”
　　“我想出去干一番光明磊落的事业，然后娶一个干干净净爱我的女子。”
　　“那个女人是谁，值得你去为她这么做？你可知代价？”
　　“我知道。但我心甘情愿。”
　　林品峰微微叹一口气。好歹这也是他一向看好的一个后生，如今却为了一个女子……
　　“你能告诉我那个女的叫什么吗？”
　　流景微微一笑，告诉他也无妨，反正他一定不敢动她，“她叫芮云初。”
　　林品峰倒吸一口气，温萌传说中那个怪胎女儿？性格和温萌比差远了，这小子真是没眼光！可是，这好歹还是温萌的女儿吧……
　　他这能安慰说：“你小子勇气可嘉。既然如此，我也无能为力了，规矩如此。”
　　聿流景点点头。表示同意组织上的一切安排。

　　他们组织里一向有一个规矩，一旦有哪一个人要脱离组织，他们不仅会把有关他的信息传给警方，并撇清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会有组织内部的几个小组织出面，对他进行二十四小时追杀。只要他拖过了这二十四小时，组织上的一切都将与他无关，也自然不会去找他的麻烦。
　　流景平时藏得很深，其实他功底很好，身手一流，但是小组织里的人功夫也不差。他们很讲江湖道义，打架不用任何武器，赤手空拳地上，但却允许流景拿武器，毕竟他们是好几个对一个，并且他们有的休息，而流景没有。
　　流景思索了一会儿，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那是他从芮云初那里偷来的。

　　小格，我们一起作战。
　　他淡淡地笑了笑。眼里有说不出的餍足。

　　不停地重复挡、刺、踢这几个动作，就像一个人形机器，匕首上开始沾了血，殷红殷红的，像嗜血的怪物，也如同他本身。
　　十岁开始流浪街头，坑蒙拐骗偷，只要能弄到钱，只要能吃饱饭，只要能不被欺负，他什么都敢做。然后，他十四岁遇到林品峰，这个长着恐怖伤疤的男子豪迈地拍着他的肩膀说：“哈哈哈！好小子，有胆量！我看好你！”
　　然后就把他带进了组织，并找人对他专门训练。
　　但他却渐渐讨厌嗜杀，血，和残破的肢体。
　　所以他选择了最温柔的一项，最温柔，温柔地带走那些孩子，温柔地将他们交给下一任父母。没有嗜杀，都是温柔。
　　然后遇到芮云初，更是将他的温柔本性散发地一览无遗。

　　将最后一个人踢倒后，他开始向市中心奔跑而去。被打伤的人迅速爬起来，也尾随而去。几个人就这样在大街上相继赛跑着。
　　毕竟流景以一敌五，体力消耗太多，不宜长时间拼体力，于是他跑进了火车站，迅速地偷了一个年轻男子的火车票，也不管是从哪儿到哪儿的。

　　火车上，贺廉微微揉揉略疼的头，列车员开始催人，他身边的位置还是空的，正想打电话问问怎么还没有上车，一个慌慌张张的男子就落座在他身边。
　　贺廉看了看他，饶有兴趣地将手机放回口袋。
　　这个男子虽然行为慌张，但表情却是淡定的，四处张望似乎是在躲避什么人，另外……贺廉吸吸鼻子，空气中有血的味道。是从这个男人身上传来的。不浓重，但是很新鲜呢。
　　有意思。
　　贺廉惬意地架起脚，毫无顾忌地打量这个男人，直到对方也感觉到他的视线太过于炽热，回头不解地问：“老兄，有什么事吗？”
　　老兄？贺廉又笑了，我的年龄都可以当你爸了，居然叫我老兄？

　　贺廉在芮家的地位可谓是举足轻重，从芮老太爷开始他就在芮家，现在算来可谓是三朝元老，年龄自然也不小。只不过这几年来，他从来没有疏于训练，又有后辈帮着保养，自然又比同龄人更显年轻。
　　只不过……他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被这样称呼了呢。
　　“没什么事，只不过，年轻人，你确定没有坐错位置？”贺廉微眯起眼睛。
　　流景心里咯噔一跳，随即又冷静了下来。没事，就算这个人认识原来的票主，他也可以说是因为那个人说有急事要与他换票，反正下了车后他要去查也来不及了。但是……难免出漏洞，他决定装个傻。
　　“应该没有吧，啊……反正大家都是这样随便坐的啦，哈哈哈。”
　　贺廉但笑不语。
　　“年轻人你准备去C城干什么？”
　　咦？这是去C城的吗？“额……找，找工作。”
　　贺廉装出眼睛发亮的样子，“找工作啊！正好我们公司在招工呢。我看你身强力壮的，不如来我们公司吧！”
　　“啊……？啊！”
　　他知道，他又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大麻烦，竟然又出自芮家。
　　气氛稍微有些尴尬，流景一时无语，也不知道要怎么去拒绝他。幸好这期间，贺廉的电话铃声响起，让他空出了点时间想理由。
　　“你说什么？叫什么名字？说清楚点……长什么样？……呵，这丫头，品味真是异于常人……嗯，下午就到，我会直接到主府……呵呵，你还不知道我啊，我坐不惯飞机的……嗯，你把那人的照片发我手机上来……对，就这样。”
　　贺廉端着手机惬意地看着什么，边看边瞄两眼流景。
　　流景被他这么盯着，坐卧不定，只盼着赶快到达目的地，好早点摆脱这个奇怪的老头，反正下了车之后，他快点跑掉就行，这个老头肯定抓不着他。
　　……抓？该死！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他想着贺廉奇怪的行为，心里越发有些慌，但随即又被他压制住了。
　　怕什么！
　　他连林品峰的组织处都逃得出来，还会怕警方那几个脓包吗？！
　　思及此，流景的眼睛中盛满了冷酷和嗜杀，用余光注意这贺廉的一举一动。直到几个小时后，列车员美妙的声音说“C城已经到达……”！
　　流景拔腿就跑。
　　贺廉眼眸一紧，也立马追了出去。
　　贺廉熟练地边跑边掏出手机来拨打电话，“沐青，回来了没？”
　　“帮我到漫夜门口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