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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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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钰拿起一看,上面三个字是:杜审言。
不是杜甫?张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心里骂自己傻了吧唧的,杜甫是唐玄宗时期的诗人,而现在是武则天时期,杜甫都还没出生呢!
她尴尬得笑了笑,说道:“刚刚听见杜老吟了一首思乡诗,敢问杜老是哪里人士啊?”
杜审言笑道:“老夫祖籍襄州,现在不过是在这东都当个小官,老夫年迈了,时常想念家中亲人。”
祖籍襄州?也就是湖北襄阳,张钰心想,杜甫也是襄阳人,结合历史和现在的时代,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杜审言应该就是杜甫的祖父,想到这儿,她心里也就没那么失落了,没见着诗圣,见着了他爷爷,也算不虚此行。
她欣喜的与两位老者聊起襄阳的地理人文,好在张钰有个大学室友是襄阳人,所以才能了解一些。
说起诗作,杜审言旁边的友人对其是一顿夸赞,称他为诗坛领袖,杜审言问及张钰是否喜好诗作,能否吟一两句?
张钰推辞道:“小女子只是稍有涉略,知晓些皮毛,真要吟诗作对,我可做不来。”
“你都说稍有涉略了,那你说说,平时都读了哪些诗集啊?”
这可把她问倒了,九年义务制教育学得最多的唐诗便是李白和杜甫了,可这个时候他们还没出世,惆怅之际,她想到了另一个初唐时期的有名诗人,并背出了他的代表作。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张钰之所以选择陈子昂的这首诗,是因为它最简单,容易背。
然而,杜审言听闻她念出这首诗后,神情哀悼,他说:“原来姑娘喜欢伯玉兄的诗啊!老夫也是替他惋惜啊!”
杜审言口中的伯玉兄便是那陈子昂,年轻的陈子昂因中进士,以上书论政得到武皇的重视,一路升官,可也因为他太过正直的性格,在朝堂得罪权臣武三思,被陷害入狱,结局则是冤死狱中。
而这个时期距陈子昂冤死也不过一两年,张钰并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也不清楚杜审言与陈子昂的关系如何,她只是随便找了一首简单的诗,根本没去多想这首诗的作者如今怎样。
为了打破这尴尬又哀伤的气氛,张钰转移话题,问道:“不知道杜老夫子家中亲人现如今如何呀?”,毕竟他的孙子可是杜甫呀,提前关心一下总没错。
不过这一提让杜老爷子更加伤心了,他想起了自己那年幼便惨死的二子,他说,过些日子便要回老家了,因为幼子的忌日快到了。
张钰觉得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年老丧子本就伤痛欲绝,她还非要让老爷子想起这伤心事,为了缓和气氛,她再次转移话题,说起了洛阳城的繁华,还说自己来到这里不久,但是已经喜欢上这里了。
杜老爷子问道:“对了,老夫还不知姑娘是那家的闺秀啊?”
“呃呃呃,大家闺秀算不上,只是沾了点祖辈的光,在这东都有个安身之地罢了。”
提及祖辈,杜审言更加感兴趣了,追问道:“想来姑娘的祖辈与老夫应该年纪相仿,敢问你的祖父是哪位啊?”
祖父?张钰愣了,她这个爷爷吧,她从没见过,只是从书中知晓一些,真要介绍起来,她也只知道爷爷的名字,和他是干什么的。
只是没想到,杜审言听了她爷爷的名字,大吃一惊,感叹道:“你居然是张太医的孙女?”
原来张钰的爷爷张文仲曾经是武则天身边有名的御医,不仅在宫中,乃至整个国家都是享有盛名,因其精湛的医术以及高尚的医德赢得后人赞叹,而杜审言在京城为官之时也与张文仲打过交道。
这下张钰得把握住机会去打探祖辈的消息,她告诉杜审言,爷爷去世的时候她还年幼,父母带她离开了长安城,来到东都洛阳开起了医馆,后来家道中落,医馆生意不景气,前些日子为了还债便将医馆抵押出去,她还说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对于祖父的记忆已经所剩无几了。
杜审言对她的遭遇很是同情,说起她的爷爷张文仲,杜审言一直赞叹他为人刚正不阿,如果不做御医,以他的能力和学识也可以在皇帝那儿获得一份不小的官职,高宗自幼身子孱弱,晚年更是病痛缠身,如果不是她爷爷,高宗李治早就驾鹤西去了,因为常年为皇帝治病疗养,即使高宗逝去之后,武后也是很看重她爷爷,后来武后称帝,依旧任命她爷爷为宫中御医之首,服务完唐高宗,又接着为武则天服务,她爷爷这一生算是把大半辈子都奉献给了大唐王室了。
张钰从这个老爷子口中得知自己的爷爷原来是个大人物,既庆幸又哀愁,都说穷,穷不过三代,同样,富也富不过三代,话说他爷爷这么一个传奇人物怎么到了孙子辈就变成一个亡命赌徒呢?
一个现代来的女子与两个花甲老翁也能聊得十分投机,杜审言很是喜欢这个小女子,还说要与她结交忘年之好,这可把张钰为难了,自己没什么身份,杜甫的爷爷居然要跟她做朋友,这让她受宠若惊。
这杜老爷子是个豪爽之人,看出她为难的表情,想拒绝又不敢说出来,便给了她一个台阶下,他送给了张钰一把折扇,上面是一副山水泼墨画,旁边还有题字:必简。
“小姑娘,这是老夫亲自绘画并题有老夫名字的折扇,我把它送给你,日后如果有老夫能帮忙的地方,你尽管拿着这个信物来宫门外找我。”
张钰结果这把扇子,没想到这老爷子不仅是个大诗人,还会画画,果然是诗圣的爷爷。
两老翁仰头大笑走出去,听着他那爽朗的笑声,张钰不禁感慨:老爷子如此豁达开朗,可他孙子却是忧国忧民,唉.......是不同的时代造就了不同的人啊!
她结账后也出了酒楼,想起祖父张文仲本就是洛阳人,想必在这东都还有她张家的老宅子吧,以她爷爷的名气,路上随便找个年纪大一点的人问一下,说不定就知道张家老宅的地址了。
得了消息后,张钰便去寻找她家的宅子,心里祈求着老宅没被那杀千刀的哥哥卖掉,不然她真的要流落街头了。
她来到洛阳城外的张家老宅时已是午后了,宅子因年老失修,显得有些萧条,面积不大,但对于此时此刻的张钰来说,有个落脚地就已经很好了。
宅子大门没锁,她轻轻一推,那门便开了,上边的浮雕已经生锈,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四顾环望这间宅子,看起来有些日子没有打扫了。
她走过院子里的一草一木,有些似曾相识感,小时候的她一定是在这里长大的吧,院子东南方向有棵落叶梧桐,这棵树上垂下来一架两条竹藤做成的秋千,看来她的童年生活还挺滋润的嘛!
走过的每一寸土地似乎还残留着她小时候生活过的印记,只是她没有记忆而已,张钰准备推开正厅的大门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那人呼喊着:姝丫头!我可算是找到你这小娘惹了!
张钰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青年男子指着她,唤她姝丫头,他面色蜡黄,蓬头垢面,胡子拉渣的,像是路边的流浪汉。
可是流浪汉为何要找上她?她仔细想想自己又没欠钱又没得罪人的,而且姝丫头这名字好生奇怪。
张钰质问男子:“你是谁?为何来我张家大宅?”
男子啐了一口唾沫,张口就是各种骂人的脏话,还说:“你这小丫头片子,别以为嫁了有钱老爷就不认我这长兄了!”
“哦哦哦!”张钰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她那杀千刀的哥哥,她还没找他算账,居然还恶人先告状,她气不打一处来,双手叉腰与他对骂起来。
“你都把我卖了,我俩的兄妹情谊已经断了,你也别再找我了,我没有钱替你还债!”
“我不是来找你要钱的,朱员外纳妾的大喜之日新娘子居然跑了,他现在重金悬赏千两白银找到他的新婚小妾,所以我今天是来抓你回去的!”
张钰暗骂一句哇靠,这么丧心病狂的嘛?卖了一次不够还要卖一次?她这次说什么也不会妥协的,她抄起院子里的笤帚,做最后的反抗。
可女人再怎么强悍也不是男人的对手,更何况面前还是个亡命之徒,他根本不惧张钰的攻击,硬生生得把她五花大绑,送到了朱府朱员外面前。
张钰看着男人谄媚邀功的模样,觉得很是恶心,真不明白,她张家世代良医,不说家族有多显赫,但也不至于培养出这么个糟心的孙辈。
朱员外见找到小妾的人居然又是这个浪子赌徒,瞬间破口大骂:“你们两兄妹是不是合伙来骗钱的?你这臭小子来得正是时候,你当初可是签了卖身契的,这小娘惹跑了,你理应赔我银两,竟还敢来邀功?”
“员外息怒,小的同这小娘早就断了兄妹情,绝对不是串通好的,听闻她逃婚,我也是找了她三天三夜才把她抓过来的,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您多少也得意思意思一下不。”
朱员外更加气急败坏,命人将这无赖拖出去,张钰质问朱员外:“员外,你都说卖身契是那无赖签的,他跟我已经断绝关系,那么契约也就不作数。”
“诶?怎么不作数呀!他拿了我的银两,还想赖账呀?你们兄妹都一个样,别给我使坏。”
张钰心想她身为一个成年人居然还不能为自己做主了,她都还没死也没丧失独立思考的能力,凭什么一个家属就能代替她签字?
“朱员外,你可知拐卖妇女与奸淫掳掠同罪,我要去报官,我就不信没有天理了!”
朱老头听说要报官,觉得很可笑,“我花几百两银子娶个小妾还犯法不成?照你这们说,我府上那些奴婢丫鬟也是买来的,我也有罪不成?”
“我不管,你敢不敢跟我去官府?有没有罪去告一下不就知晓了么?”
“行!去就去,清者自清,我还怕你个小丫头骗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