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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四十三章:以眼还眼? ...

  •   明天就是访谈日,眼下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临时聚起的“志愿者”早已离开,而阿莱莎则在进行最后的赴约准备。

      在这个时刻,奇怪的同理心支配了她的内心。

      阿莱莎也是有同情心的,这并不难理解,毕竟除了大脑功能不健全的人外所有人都有同情心。在面对另一个自己时,这情感则更为凸显。

      她真的很想知道,当布鲁斯遇到当初杀害她母父的人时,会做什么。

      僻静无人的公园或许是这场剧目的最佳展厅。

      日日夜夜追踪名叫乔切尔的人,并将他从被中断的犯罪行为中绑出来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真正困难的是在这个过程中克制自己的情绪。

      不过阿莱莎并没有被这些多余的情绪干扰,她正耐心地站在被绑在靠椅的中老年人身后,低头把玩着手中的匕首,虽说行为稍微有些不妥但浑身散发出的情绪甚是无害。

      当然无害了,因为她已经不知道将这叫Joe Chill的男子反复杀死多少次了。

      这就像一个保留剧目,一个玩不厌的游戏,一个必须要完成的任务罢了。中间并未夹杂任何私人恩怨,有的只是最朴素原始的规则: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这镌刻在汉穆拉比法典的最高处的规则,所有生物本能中的规则。

      更何况阿莱莎此行甚至这还能帮助到此世界的蝙蝠侠,鉴于对方如此苦苦坚守不杀规则这一事实。

      哎,真是可悲的坚守啊。

      发出叹息声,阿莱莎在等待蝙蝠侠的身影从天空滑翔而过的时刻百无聊赖地用修长的指尖抚摸手指间跳动的刀尖,仿佛真正的钢琴家。

      艺术家,这是阿莱莎给自己的定义,虽然她擅长的是作画但不代表她不会弹钢琴,钢琴作曲家也是艺术家的一种,艺术是相通的,是跨越国别穿越时代种族的永恒曲目。

      正如同复仇。

      遮住月亮的乌云开始移离,苍白的月光最终投射在阿莱莎高高的颧骨上,照亮了她因为眼睑垂下而被遮住大半的金色瞳仁。里面并没有多少情绪,仿佛终于无法产出情感的干涸机器,唯有也只剩近乎毫不关心的冷漠。

      这未免有些过于镇定,不像是一个正在策划复仇的女人。

      同样不像哥谭这个城市中其它酷爱奇装异服的罪犯和义警般,阿莱莎依旧维持着同白天一样的造型。大概是因为她并没有兴趣扮演任何身份,亦或任何人。

      人们似乎总痴迷于伪装真实的自己,将各种各样的社会身份乔装成精美的面具,乐此不疲地扮演着自己之外的其她人。

      偶尔让阿莱莎感到好奇:你们就这般喜欢合群吗?

      喜欢到,宁可所有人都抛下真实的自我齐齐戴上虚假的假面?合群二字,到底多么充满魅力啊。

      含糊朦胧的抱怨声映入耳中,阿莱莎掀开眼皮,低头看到中年人正从昏迷转向清醒。对方正小幅度地挪动着肩膀和被绑住的脚,依旧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灰白掺杂的头发在月夜下显得格外明亮,老年斑和皱纹让他显得格外无害温和,歪头靠在椅子上,好似街头任意走来的普通而又无害的老男人。

      绝大多数时间,人们杀戮并不是因为她们是怪物,而是出于一次因为冲动而做出的错误选择,一次因为缺乏理智而鲁莽的行动。

      阿莱莎完全可以理解这一点,就像她盯着老男人喉咙时偶尔也会产生将牙齿深深嵌入温热的皮肤和跳动的血管中的冲动,撕裂气管夺取生机的渴望仿佛无法熄灭的灰烬般时不时在心底燃起猩红的光点。

      这火光如此虚弱好似随便什么东西都能吹灭,却让情绪的主人如焦躁的笼中野兽般反复踱步仿佛无论如何都无法得到满足。

      就像她在过去曾经反反复复向Joe Chill询问后得到的答案:“那天晚上?那天晚上我只是想随便搞点快钱罢了!天啊,不知道怎么回事,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那样?现在得到答案后你可以放过我了吗?”

      但那都是过去的幻影了。

      阿莱莎依旧可以回忆起当初在舌尖上品尝到的狂怒和动摇,但这些似乎都离现在太远了,实在是太遥远了,仿佛挂在墙上褪色了的老旧照片,存在,也仅仅是存在罢了。

      “你是谁?”

      刚刚转醒人口中喃喃的话语将阿莱莎从回忆中拽了出来。她从阴影中绕出来,走到前方,在被绑着的男子面前蹲下身去。

      月光似乎锐化了她的脸部轮廓,再怎么柔和的线条在苍白的月色下都变成了稍显僵硬的雕刻。维持着稍微抬头的姿势,她对他轻声说道:“我是你的朋友,渴望帮助你。”

      阿莱莎饱含情感地开口:“我将帮助你永久远离这残忍而又混乱的世界,你再不需要日日夜夜被恐惧缠绕,被你杀死的幻影纠缠。”

      “那些恐惧将远离你,那些辗转反侧再不会出现,而在这之中,你将收获永恒的安宁,我最最亲爱的朋友。”

      温柔缠绵的话语带着不可思议的情意,纤长的手指拨开男子被汗水侵染后黏连在额头的发丝,如此耐心而又如此小心翼翼,好似在对待什么珍贵易碎的所有物。

      当阿莱莎这般安抚她的礼物时身后却传来一个低沉声音打断了她的深情:“你是在描述自己吗?”

      “或许是吧。”舌尖轻弹,蜷曲的双腿直立起来,她顺手封住罪犯的嘴然后站起身来转身迎向远处那个说话的人。迎向那个几乎和阴影融为一体的女人。对方身体被黑色的披风包裹起来好似被撕裂的战旗。

      黑夜中阿莱莎的视线开始变得迷离,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仿佛充满了无尽的迷失,如起雾的大海深处传来的含糊声响:“我们是不是曾经在哪里见过面?”

      尤带朦胧的鼻音,她站在原地看向沉沉阴影继续说着:“我有一种感觉,好似我们已这般相遇过千万遍了。”

      “你将出手,好似要竭尽全力阻止我杀死他,”换气停顿的片刻轻而细碎的笑声夹杂其中,无边柔情包裹着刀锋般锐利的残忍:“但你不能,无论你再怎么拼尽全力装出努力阻止的样子,你依旧无法成功。”

      与其说是纯粹一边倒的独白不如说是缓慢的宣言:“不用担心,今夜,你不会打破你那无趣的小规则,今夜,你将眼睁睁地看着我做出你梦寐以求却不敢也无法做出的事。”

      月光下阿莱莎仰头笑了,黑色碎发下的表情居然呈现出古怪的天真和纯然。

      她侧了下身,露出那个蝙蝠侠刚出现时就想尖叫出声的中年男人身影,尔后又迅速归位重新遮挡住了一切。

      速度很快,嘴巴刚被胶带封上的中年男人视线甚至还没捕捉到黑漆漆的蝙蝠的身影。但或许不够快,因为蓝色的眼珠好似在面具菱形的白幕后剧烈颤抖着。

      那瞬间阿莱莎怀疑自己从舌尖捕捉到了沁人心脾的芬芳。

      短暂的惊鸿一瞥无法让布鲁斯清晰地认出椅子上的人到底是谁,但配合阿莱莎充满暗示性的话语她却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了他的身份。

      ‘这不可能会是他。’‘她不可能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两种深沉的恐惧在心中交织,蝙蝠侠深色的战衣猛烈地抖动了下,比起抑制愤怒更像是瞬间的瑟缩。

      但与之相对的则是紧绷的浑身肌肉,好似一根快要断裂的风筝线,一只被狠狠逼进角落的受伤野兽。

      过于紧绷神经长时间逡巡在悬崖边只会让布鲁斯离彻底掉落更进一步,在场的两人都清楚地知道这点,可其中一人已经深陷其中单凭自己的力量根本无力挣脱这旋涡,而另一人则混合着期待和爱怜耐心等待着。

      等待着什么?

      阿莱莎同样想知道答案的谜底。她报以十二万分的热情观察着自己的情绪,有如在隆冬腊月绕着空地上燃烧火炉打转的森林之女。

      纯粹的好奇驱使她看向那尚且无法识别解密的情绪,好似那是个无法被拆开的礼物盒。耐心,好奇,伴随着迟迟无法破译的挫败感。

      阿莱莎在期望布鲁斯彻底失控吗?还是说她在期待后者彻底转头远离悬崖?亦或是就这样痛苦而又绝望地永远挣扎在将掉未掉之间。

      好似每个答案都是难以想象的迷人,但眼下阿莱莎最满意的就是布鲁斯现在所处的状态。

      因为未知的原因,这只会飞的小蝙蝠无论如何就是不肯放弃。好似在每一次战斗与逃离的选择中她都毫无意外地选择了迎战,这让阿莱莎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塑造了如今的她。

      当然,阿莱莎在做这二选一时也有同样的倾向。

      但正因为此,才让她加倍仔细地观察起了布鲁斯,好似这般以旁观者的角度切入便能更好地理解自己。然而这仔细的观察和无止息的试探只会让环绕两人的一切变得含糊暧昧。

      这多少让阿莱莎有些同情被自己反复push的布鲁斯,但同时她也不得不发自内心地承认,自己确实能从对方这些忠实而又痛苦的小动作中获得很多很多的快乐。

      在解读别人的肢体语言方面她还是有点天赋的,而如果对象是另一个自己的话那就更擅长了。

      又或许她不应该如此凶狠地当着布鲁斯的面push对方的bottom,鉴于两人在白天还要见面这一事实。

      但是此刻在阿莱莎心中有种黑色的幽默仿佛无限复刻的致命病毒般在逐渐蔓延,某种深沉的挖苦和讽刺缓慢荼毒了她的心灵领域。

      饱含深沉的恶意她开始无法克制地展开联想,倘若就在此刻,倘若她当着布鲁斯的面残忍杀害了曾经杀死她母父的凶手的话,哥谭的小蝙蝠会做出什么反应。

      会调转头来对她紧追不舍吗?就像在过去遇到的某个宇宙般,阿莱莎甚至因此而逐渐取代了小丑在小蝙蝠心中的地位。

      但这样就不好玩了。

      阿莱莎的脸上不知不觉地带上了笑,那种发自内心仿佛充满宽容的笑。

      她当然可以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摧毁之前持续几个月的哥谭改造计划,当然了,作为计划的主人她有这个权力。但与此同时也可以凭借意志力忍耐住这诱人的冲动,蛰伏下来。

      这或许就是能量守恒的意义,越是靠近目的地就越是想要将所有毁之一炬,越是抵达终点就越想要纵身一跃。

      两种情感在心中拉锯,一个叫嚣着毁灭另一个叫嚣着克制。阿莱莎喜欢看她们互相争斗,好似永远不会休止。

      这种争斗有时候让她想起蝙蝠侠和小丑之间的争斗。哎呀呀,很难说双方是否是出于这样的哲学原因而不肯放过彼此。

      但在最后一刻阿莱莎停下了,理智短暂地占据了上风,多少有些遗憾。

      轻轻勾了勾唇,黑发高个的女人耸肩:“我刚刚发出的那通反派发言有没有哥谭罪犯的感觉?”

      “请别紧张,蝙蝠女士,先前只不过是在进行角色扮演罢了,”她似乎被自己的话语逗得笑出了声:

      “反派总是死于话多,这让我不禁想要探究这话语到底多么充满魅力,亲自尝试后发现真的不赖。”

      “你好,蝙蝠侠,鉴于你是这方面的专家,那这作案时被我抓得正着的罪犯就留给你好了。”

      “但在这之前——”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用身体将身后的罪犯挡得结结实实,阿莱莎摸了摸下巴甚是好奇地发问:“我想咨询你一个问题。”

      或许是因为阿莱莎的语气太过友善,又或者因为布鲁斯认识她,所以后者此刻并没有从远处发起攻击的打算,反而缓慢从远处的树影中走出来。

      径直走向阿莱莎所处的方位,黑色的披风在晚风中抖动,但她绝大多数注意力却放在了那被隐藏的第三人身上,心中正在迫切地渴望再次确认先前看到的是否是真实。

      蝙蝠侠在步步逼近,而阿莱莎却好似毫无察觉般依旧用懒洋洋的声音发出问询:“妄想用个人善行来对抗系统性的失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好似空气中正默默积蓄的一触即发紧迫感和恐惧感完全是泡影。

      “我不会说我的行为是善行。”挥了下手蝙蝠侠再度发声。

      因心心念念的童年凶手可能就在眼前,大脑已经无法正常工作的布鲁斯皱着眉试图驱散心中不快的感觉,甚至开始进行不必要的辩解。

      当然这辩解也不一定毫无必要,因为阿莱莎刚刚的问话恍若有某种奇怪的力量蕴含其中。此刻这股力量正缓缓平铺覆盖在她皮肤上方,似乎在伺机渗透进皮肤之下。

      布鲁斯必须要做些什么驱散这不快,同时在她心底的角落里有一处在暗暗感激阿莱莎的发问,好像这般就可以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集到中对话中去,暂且不需要也不必去想在场的第三人。

      又或许先前那刹那只是眼花看错了呢?或许这只是个有些眼熟的陌生人呢?毕竟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么多事情发生了。

      努力将自己的情绪沉浸到当下的对话中,好似这是抵挡汹涌疯狂大海仅剩下的浮木。

      布鲁斯在茫然中借着一次深呼吸勉力平复沸腾的内心世界,缓慢却坚定地将从理智中诞生的话语艰难推出舌尖:

      “与其说哥谭需要我不如说我需要哥谭,我有能力打击罪犯也需要通过打击罪犯来服务个人精神世界的满足,无论是动机也好过程也罢,都和善行毫无关系。”

      不错的清醒认知,不过,还是不够,远远不够。

      阿莱莎歪了下头后继续发问:“那么倘若我告诉你,你这所谓的“个人需要”实际上是在制造更大的不平等呢?”

      她很好奇布鲁斯此刻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回应:“不合理的制度,无论是社会制度也好还是资源分配制度也好,都是社会混乱的根本源头。”

      “而你那因需要而被驱动的小小行为,不过是在缝缝补补拼命粉饰这不合理的制度罢了,在某种程度上说你亦是不合理制度的帮凶。”

      “哦?那你现在是开始反过来指责我了吗?”面对哥谭恶棍时总是易怒的蝙蝠侠在面对作为市长候选人阿莱莎时同样不可避免地分享了同样的情绪倾向,更何况眼下这情况。

      她的声音危险地压低了,人则停驻在三米开外用力看向月光下毫无掩饰的女人,强行克制自己的视线不偏移到其它不应该看向的方位。其它会轻易激起内心最深处情感的地方,愤怒,伤心,失落,以及源自最开初的恐惧,无措,彷徨。

      “怎么会?”举起双手作无害状,阿莱莎眨了眨眼睛毫无进一步挑衅的意图:“我以为,你是最清楚不过的,与其粉饰太平倒不如出手改变源头。”

      “重点。”从牙齿中挤出这个词,在耐心的存储量迅速告急的关键时刻布鲁斯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处理”面前这个总是在她两个身份周围频频出现的未知人物这件事上。

      长叹了口气,清楚地知道布鲁斯眼下已无意于和自己深入交谈,阿莱莎脸上忍不住挂上了诡谲的笑。显然相比于用道理说服别人她更擅长的点是——

      “他是你的了。”

      脸上笑容扩大,如结束了表演准备谢幕的喜剧演员般黑发的市长候选人向一侧平移,微微欠身,双手平举着献出了身后的人。

      “向你介绍,哥谭微不足道罪犯中的一个,Joe Chill。”

      “......”

      蝙蝠侠因为彻底僵住而无法作出回应,而阿莱莎却开始仰头大笑。当她恶狠狠开口时有种极为晦涩的情绪蕴含其中:“希望你能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

      很显然,阿莱莎的危险性在今夜疯狂飙升到远远超越警戒线的程度。

      倘若存在某个疑似能将蝙蝠侠的身份和哥谭宝贝的身份联系在一起的人,且对方正频频接触她周围的人,甚至对方连她的童年噩梦都知晓的话,那么这个人是——

      布鲁斯心底有一小部分依旧属于理性的自己在叫嚣着冲上去按倒正在离开的阿莱莎抽她一管子血(......),但更多部分的自己......

      她的视线几乎是无法控制地死死黏连在Joe Chill身上,血色开始汇聚在那与记忆中几近无差的脸上,逐渐遮盖住了漂亮的苍蓝色双眼。

      深色的情绪在心中翻起轩然大浪,好似全世界的大陆都要在这瞬间被冰冷的海水所吞噬,好似唯有死亡才能终于平息这惊涛骇浪。

      然而在已经转身径直离开的阿莱莎心中,她却清晰地知道布鲁斯是一定会放过Joe Chill的。因为布鲁斯是放马专业户,不,不对,重来,因为她对自己的小女孩实在是太有信心了。

      她是一定会放过Joe Chill的,只是在放过的过程中会比较血腥暴力罢了,或许会打断他的几根肋骨,打碎他的几颗牙齿,然后将对方扭送给哥谭的警局,仅此而已。

      坚持不杀原则可能已经刻在这只布鲁斯心中了,如此坚持仿佛推翻了后就再不能回头般,好似生活中所有美好的事物都会在推翻的瞬间如盐柱般轰然崩塌。

      当然清楚知晓这点的阿莱莎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样看不起甚至鄙夷不杀原则,毕竟如果除她以外的人人都遵从这个原则,那么最大的受益人自然是她。

      你瞧,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此。

      阿莱莎无意于为了让她人受益而牺牲迫害自己,同样她希望布鲁斯也不要这般行事。但倘若后者坚持如此行事的话,那就只会让阿莱莎别无选择。

      在哥谭这座城市中,在她的城市中,她将授予布鲁斯充分的自由,且绝不许任何人撼动这自由。

      而对阿莱莎来说,偶尔成为善后的人亦是不错的选择。

      黑夜中有人低笑出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以眼还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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