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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账册之争 ...
盛夏将至,武苍山中王公贵族的别院也日渐热闹起来。甘王别院近日就住进了几位客人,自带仆从杂役,连吃饭都是另起炉灶,不禁令人对他们的身份感到好奇。然而,身为王公贵族家的下人,都明白管好嘴巴的重要性,但凡珍惜自己小命的人,都不会蠢得去探询些什么。
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黝黑的夜色中,甘王别院中一间客房的灯火亮得刺目,而屋内跳跃的烛火似乎在炫耀着整夜的坚持。一名男子坐在书案前翻阅着卷册,左手抚着嘴唇,同时掩住不经意的轻咳。
突然,男子嘴角微微一扯,令站在他面前的人倒抽一口冷气——
“账册是假的。”平静的语气中不带一丝波澜,却像宣判死刑般给人莫名的沉重感。
“我马上回成国公府!”对面的人显然不敢怀疑他的判断,转身就要出门。
“来不及了。账册上的数额不对,账目却是对的,说明人家就是以此为饵,引你上钩。”男子笑意未减,话语中竟还隐隐有一丝兴奋。
几经周折,他用了近半年的时间,在成国公府中安插了一个自己人。可被袁家丫头强出头打乱了计划,为了不让账册落在成国公府手里,他只好兵行险招,却在匆忙中掉进人家的圈套里了。
思及此,男子又是一声冷笑。也好,若是赢得轻松,就太无趣了。想他何镇海,少年得志,凭一己之力成就了半个何家,从来只有他算计别人,没有别人能算计他。如今跟成国公府几个照面打下来,他确实没占到什么便宜,反而是何家那些不成器的长辈们,因贪图小利令本家的经营损失了不少。不过那些小钱与他这些年在各地分行的经营所得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他终究会加倍追讨回来的。
不过,他做这些并不是为了何家,而是为了自己。在外人看来,他只是个为他人做嫁衣裳的私生子,若不是比那些正房的纨绔子弟们多些经商的头脑,他连姓“何”的资格都没有。就像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弟弟,是何耀宗跟佃户家女儿的私生子,用何家老爷子的话,是“蠢得像木头,不配做人”的杂种,所以只能姓“柯”。
对此,他觉得颇为讽刺。何家做的是木材生意,把私生子比作木头,倒显得何老爷子颇有先见之明,开源也好,节流也罢,只有私生子才能守住何家的财源。
“大哥,现在需要我做什么?”沉重的语气中,透出些许自责。
何镇海抬头看着这个自幼一同长大的弟弟,没有太多的苛责。弟弟一直对他言听计从,做事也没有出过什么差错,半年前化名为“柯鸿文”潜入成国公府,更是成功打探到不少有用的情报。而此次偷账册是被形势所迫,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失利,实在算不上是他的过错。
“现在是我们处在下峰,袁家的案子势必会见光……只好委屈徐老板他们了。”何镇海若无其事地合上账册,从腰间抽出一串钥匙,递给柯鸿文,“立即通知阿祥,把跟荣发商会的往来账目彻底处理干净,万一有来不及整理的,全部销毁。”
“是。”柯鸿文接过钥匙正要退下,忽然脚步一缓,身形停顿了一下。
“还有什么问题吗?”向来惟命是从的弟弟居然有所迟疑,令他有些好奇。
“从成国公府带回来的人……”面对大哥探询的目光,柯鸿文瞬间有些后悔,却只能硬着头皮道,“他们向来自诩重情守信,或许可以用她交换账册。”
“那我们岂不成了绑架勒索的犯人?”何镇海微微皱起眉头,小弟的反应在他意料之外,如果不是有什么刻意隐瞒,就是连小弟自己都不知道心中生出了何种情愫。“成国公府内有人被绑架,要求以袁家公审的证据账册交换,成国公府只需将此事告知监城司,就足以作为疑点争取更多的调查袁家一案,别告诉我,你连这点都没想到。”
“可如果他们把账册呈给监城司……”
“不会的,他们需要的东西在我这,一定会拿账册来换。”轻蔑的语气中,透出强大的自信。
“大哥是指那卷圣旨?”
何镇海点头道:“账册是袁家想要将功赎罪的证据,如果袁家丫头在被捕前交出来,自然是大功一件。可如今再交出账册,却只是人赃并获,不管别人能否脱罪,她是必死无疑,而成国公府也难逃失察之罪。所以只有圣旨才能解他们眼下的困局。”
“还是大哥顾虑周详,一早把圣旨收起来。”
何镇海上下打量了弟弟几眼,看出他眼中的飘忽,继续道:“你说得也很对,我们确实可以用那个女孩换些什么,我也很想看看,究竟成国公府是如何重情守信。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在公审之前,派人去把账册换回来。”
柯鸿文刚想说什么,门外忽然传来刺耳的警钟声,在寂静的夜里尤为突兀。
“你们一路上有没有被人跟踪?”何镇海似是忽然想到什么,面色不善。
柯鸿文摇头道:“我们分三路绕行,回程一路上都有暗线监视,没发现有人跟踪。”
“成国公府还不至于如此不济!”何镇海将账册揣进怀中,起身向门外走去,“走吧,咱们去跟客人打声招呼!”
柯鸿文紧随其后,匆匆向警报传来的方向赶去。
待两人转出院落后,一道人影闪入房中……
************************************
头好晕……
在空中起起落落的失重感,闷得她胸口透不过气。人马嘶喝之声越来越近,在静夜里如催命鬼魅般,压得她心跳如擂鼓。她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尽量将脸埋进下垂的双臂间,以免被人看见。
忽的周身一个回旋,前进之势不止,将她的鼻尖狠狠撞到一个坚实的后背上。随即而来的摇晃震荡,令她的胃中一阵阵绞痛。她竭力咬牙忍着不敢叫出声来,反而顾不得鼻子上的那点疼痛了。
几个起伏后,伴着两声惨呼,一切似乎都静止了。只余风吹树叶的沙沙声,火炬燃烧的呼呼声,掩住了几道沉重的呼吸,凝成沉重的肃杀之气。
“阁下夜闯甘王别院,还妄图挟持人质远遁,也未免太不把甘王放在眼里了吧?”一声不紧不慢的语调打破了僵持,也瞬间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这声音?不会错,一定是他!这个曾对小妹信誓旦旦、甜言蜜语的声音,而今却像入耳蚰蜒般折磨着她,提醒她那一时的心存侥幸,造成了而今难以挽回的局面。
眼下情形却不容她细想,沧桑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强迫她收摄心神。“我只想跟你做个交易,甘王的人若是来了,对大家都不好!”
“阁下认得我?”拦在前方的青年声音中有几分狐疑。
“你为我肩上的人来,自然有我想要的东西。”姫远侯冷笑一声,继续道,“账册给我,人还给你。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凭你们几个,休想拦住我的去路!”
青年没有答话,四下顿时陷入一片沉默。
姫远侯肩膀一较力,将莫欣灵滑入怀中,顺势提刀架上她纤细的脖颈,“别拖延时间,换不换,一句话。”
“就算我想换,也要知道是什么账册才行啊!”青年慌张出言阻止。
“别装傻,袁家的案子即将开审,你怎么肯让账册离身?立即交给我,否则一拍两散!”
青年紧咬牙根,似是终于下定决心,下马从背后掏出一本册子来,缓步靠近姫远侯。“望阁下言而有信!”
“丢过来!”姫远侯立在原地,一步未动。
“数到三,同时抛出如何?”青年闻言停下脚步,“阁下的功夫厉害,我们拦不住,总要有些保障才好!”
姫远侯冷笑一声,道:“好!一,二,三!”话音一落,姫远侯和青年同时出手,将账册和人抛向对方。
姫远侯更快一步接到账册,但他没有马上离去,而是迅速翻看账册内容。只翻开第一页,便不禁喝道:“小子,竟敢拿假的骗我?”
青年稳稳地接住了人,面有得色,刚要开口,忽觉腰间一凉,继而一阵酸麻感瞬间遍及全身。他奋力低下头,却正迎上一双怨怒的眼眸。待看清莫欣灵的面容,他大吃一惊,甚至忘了自救,任由她将插在他腰间的匕首拔了出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没人料到被解救的人质竟会出手伤人,四周的侍卫们全都愣在当场,连姫远侯都滞了一滞。而莫欣灵却全无罢手的意思,扬起匕首又向青年胸前刺去。
眼看匕首就要刺进青年的心口,黑暗中突然窜出一道身影,右掌成爪,直奔莫欣灵而去。与此同时,她的腰间竟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向后扯去。可那道身影不肯放弃,加速追近,突然左手一扬,莫欣灵的后退之势骤停,转即被那身影出手钳住喉咙。
莫欣灵只觉得颈间一紧,呼吸顷刻凝滞,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求生的本能令她拼命挣扎,却徒劳无功。
这种感觉实在太痛苦了!心脏狂乱地跳着,像是要直接将身体撕开一个缺口蹦出来一样,自己却无能为力。感觉体内的气息一点点消亡,仿佛感觉到生命在流逝。忽然间,她看到眼前有一点亮光,跳跃闪耀着,似乎在向她招手。
就这样,死了吗?
她与小妹互换衣裳,想由自己当诱饵,引出幕后指使者,争取机会夺回账册。在与追兵一路周旋的过程中,她脑中不断思索着各种抢回账册的方法,设想了很多可能碰到的情形,也包括眼下的危机。其实她本不必如此,姫远侯已答应即使没有账册,也会送她和小妹回成国公府。但她不肯,执意要兵分两路,因为取回账册是她的承诺,也是她的责任。
自始至终,她为求胜,不为求死。
但此时此刻,她忽然觉得一身轻松,心中有一种解脱的释然。
死了,也好。
即便今夜侥幸逃生,还要面对小妹的崩溃和母亲的悲怆,那才是最令她痛苦的。死了,就不必再理会这些了……
可若真的死了,谁来保护小妹?谁来安慰母亲?又有谁能代替自己,撑起这个寄人篱下的残破家庭中,那最后的一丝尊严?她,不能死……
残存的意识积聚起全身的力气,只够她微微张开嘴,吐出两个字——甘王……
颈间倏然一轻松,一股清气像决堤的海水一样,从她的口鼻之间涌入心肺。她贪婪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视野不再模糊,神智也恢复了清醒。
一个身形有些消瘦的男人箍紧她的喉咙,虽然放松了力道,却没放松控制,只要稍一用力,随时都可以取她的性命。而姫远候被几个人围在稍远的地方,显然无法立即对她施以援手。
“甘王的宫历①在我身上,如果我死了,甘王也脱不了干系!”莫欣灵直视男子凶恶的双眼,丝毫没有闪躲。
“噢?”男子轻蔑地哼了一声,忽然一把扯住莫欣灵的襟口,只听“刺啦”一声,莫欣灵的上衣被完全扯开,藏在她怀中的书册应势而落,被男子轻松接住,“你说的是这个吗?”
莫欣灵从未受过如此屈辱,可她紧咬牙关,没发出一声惊呼,更忍住将衣服遮掩回来的冲动,就那样倔强地站着。
“你还有什么话说?”男子嘴上问她,目光却已飘向另一边,从姫远侯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不容小觑。
“放了我!”莫欣灵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放了你?哈哈哈——”男子微微一愣后,竟大笑起来,“凭什么?”
“我早在宫历上涂了‘阴赤粉’,至多一刻钟,你就会毒发身亡!”
男子抬起手臂,果然发现从手掌到腕间已隐隐泛起紫红色,“解药在哪里?”
“在我这里!”姫远候取出一个小瓷瓶,“人和账册一并交给我,再加两匹马,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怎知解药的真假?”男子说着,将宫历抛给离他最近的一名手下。那人不敢不接,只得眼看着自己的手掌变紫,然后走近姫远候跟前,以身试药。
姫远候也不迟疑,倒了一点白色的粉末在那人手上,让其自行涂抹均匀。少顷,紫色消退,那人松了口气,回到男子身边供其查看。
“牵两匹马过来!”男子放开了对莫欣灵的钳制,从怀中掏出一本账册递给她。莫欣灵接过账册,翻阅几页之后,向姫远候点了点头。
就在此刻,只见莫欣灵袖口一翻,漏出一个精致的金镯,而她拨动镯子上的一颗宝石,随即有一团粉末喷出,尽数落在账册之上。动作一气呵成,连那男子都因不知她的意图而未能出手阻止。直至此刻,莫欣灵的脸上才恢复了一贯淡漠的表情,举起账册道:“这种毒药,只有成国公府存着解药,不想活命的,尽管来拿。”
火光虽微,却足以令众人看清她业已泛青的手指,比任何恐吓的话语都更有说服力。无法拿到解药的毒药,没有人愿意尝试。而这个女孩子以命相搏的绝决,不禁令所有人心生寒意。
“你是成国公府的人?”男子微微眯起眼睛,疑问中带着一丝怨毒。
“与你何干?”莫欣灵刻意提及,就是断定在场没人敢找成国公府的麻烦,但她并未蠢得留下破绽落人口实。只要她能逃回去,一切指控都毫无证据。而若她被人擒住,定然会自行了断以免拖累成国公府。
“不错,与我无关。”男子忽然冷笑起来,语气变得异常讽刺,一手抚上莫欣灵的脊背。
“住手!”一声怒吼响彻整片丛林,惊奇宿鸟无数。远处的灯火纷纷汇聚而来,似乎也察觉到此处的异样。
“放开她!”没人看清姫远侯是如何移动的,但他已将方才受伤的青年拎了起来,并把解药塞入他手中,“让她先走,否则大家一起死!”
“别误会,我只想扶姑娘上马而已。”男子说着,顺势将莫欣灵托上马背,既而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以只有莫欣灵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后会有期。”
莫欣灵的马飞一般地冲了出去,姫远侯将青年丢向男子,一个箭步翻上另一匹马,追莫欣灵而去。
“大哥,对不起。”青年的面色惨白,伤口血流不止,却仍不忘先将解药递给男子。
“别说了……所有人立即离开这里,阿茂善后。”男子迅速涂抹解药,同时有条不紊地安排众人的行动。
调转马头回甘王别院前,他向两骑逃走的方向望了一眼,嘴角又浮起冷笑。
从成国公府偷来的假账册,成国公府的人又拼命抢回去,看来事情比他预料地还要复杂。无妨,来日方长,眼下只要明哲保身,就是胜了。
注:
① 宫历是由奉天司每年发放给三品以上官员的历法,详述每年的重要节日、宜忌事宜和气候变更等。涴国新年互赠历法是先祖流传下来的传统,传承至今,涴王在派发历法时,会将新年的赏奉夹在其中,取“丰年”之意。因赏奉有多寡之分,故公历是有签章和编号的,以防混淆。
甘王的宫历是莫欣灵在进入密室前,从书架上拿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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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账册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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