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算人生》千棵树

16、第三回 老夫人慨言撼策心 宋世仁浩然为公义

　　宋世仁走进后院，看着三十余岁温婉亮丽的妻子正温柔的剥着橘子，六岁的女儿宋叮叮正缠着不言不语的周志凡，而老母亲不知念叨着什么。
　　看着眼前最普通的一幕，他日日夜夜相对的家人，他也曾抱怨过的妻子太过温婉，女儿太吵，老母亲太唠叨的一家人，宋世仁眼眶却微酸起来。今天子时，今天子时，………….
　　都说夫妻连心，宋夫人最先发现自家丈夫不知何时到来，但没有像平常那样进来，反而站在走廊边，神情带着莫名的哀伤。宋夫人担忧的起身，“老爷？”
　　六岁的宋叮叮欢快的跑过来，可爱的脸红扑扑的，甚是天真可爱，“爹爹，抱抱！”
　　宋世仁忙蹲下身，怜爱的抹抹女儿额头上的汗。
　　宋老太笑呵呵的望过来，慈爱的神情让宋世仁心口涩涩的。
　　在宋世仁身后不远处站立的赵策望着眼前的一幕，不敢上前打搅。但六岁的宋叮叮却看到了赵策，一脸兴奋的跑过去拉住赵策，“柯哥哥，你来给叮叮讲故事的吗？”
　　赵策呆了呆，才讪讪一笑。正欲开口，宋世仁却开口说道，“柯神医，你是来接志凡的吧？”
　　赵策微怔，随即点了点头。
　　宋世仁微笑，“麻烦柯神医了，也把叮叮一起带走吧。”
　　赵策看了宋世仁好一会，才微微点头。对宋老太行礼后，牵起不言不语像个木头娃娃一样的周志凡，离开了后堂。
　　待赵策走后，宋夫人轻步上前，担忧的看着宋世仁，“老爷……..”
　　宋世仁默默的凝视着宋夫人，轻轻牵起宋夫人的手。宋夫人微愣，她与宋世仁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亲前未曾见面，成亲后虽然夫妇恩爱，相敬如宾，但宋世仁性格严谨，为人素来古板，从未有过任何亲昵的动作，哪怕只是牵手，可现在，宋夫人感受着宋世仁厚实温暖的手，看着宋世仁难得的温柔眼神。不由心中微颤，心头闪现了不祥的预感。
　　宋世仁牵着宋夫人的手，二人来到宋老太面前。
　　宋世仁牵着宋夫人，缓缓下跪。
　　这一跪，有如千斤重，闷闷的砸在了宋夫人的心头，也砸在了事实上并未离去的躲在走廊柱子后的赵策心头。
　　“孩儿不孝！”宋世仁松开了宋夫人的手，猛的重重的磕起了头。
　　宋老太微微一怔，随即面容沉静，低声长叹，才开口道。“说吧。”
　　“孩儿十年寒窗苦读，却未能一朝高中，只得了个县令之职，辱没祖宗，此其一。”说罢，重重的磕起头。
　　“其二呢？”
　　“孩儿自任职以来，战战兢兢，但却未能提携升职，辗转数地，累得老母亲与孩儿遭受奔波之苦，未能安享晚年。此其二。”说罢，又再重重的磕起头。
　　“哼，还有呢？”
　　“孩儿现今为保周家一脉，为保正义公理，孩儿不得不弃宋家一脉，还累得老母亲与孩儿一起同赴黄泉，孩儿万死难辞其咎！！”说罢，宋世仁把头重重的砸在地上，霎时，额头鲜血低下。躲在柱子后的赵策怀抱着周志凡和小叮叮的手一紧。即便或多或少能了解到宋世仁的抉择，但如今听宋世仁道来，心头仍觉得闷重不已。脑海里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宋大人真是个好官！”赵策惊讶转头，就见展昭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身边，一脸激赏，展昭的嘴唇未动，脑海里却分明听到声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千里传音？？？

　　宋夫人泪眼婆娑，惊呼道，“老爷——”
　　宋老太一震，看着跪在自己眼前身躯战栗不已的已经年过半百的儿子，不由低声长叹，“难道没有其他方法？”
　　宋世仁微微抬起头，声音低哑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缓缓道来。
　　听到今晚子时交人，宋老太和宋夫人都沉默了。赵策感觉到怀抱里的周志凡身躯微颤着，不由安抚的搂紧。
　　半晌，宋夫人低声询问道，“难道不能请求外县的支援吗？”
　　宋世仁微微摇头，“来不及了。而且，对方敢来县衙杀人示威，背后肯定有很强大的力量，又怎会让我有机会去外县求援，更何况，也无外援可求。”想到附近几个县的所作所为，宋世仁不由苦笑，像那些贪生怕死之辈又怎会相助？
　　宋老太开口了，“说吧，说说你的打算。”
　　宋世仁俯下身，沉声道，“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周志凡。因此，我会请展大人和刘捕头护送周志凡和柯神医在明天子时前，离开长平县。”
　　宋夫人身躯一震，颤抖着声音问道，“那，叮叮呢？”
　　宋世仁身躯猛地震动起来，“叮叮，叮叮会，叮叮会和我们在一起，夫人……..”
　　宋夫人揪紧了衣裳，猛地哭泣起来。
　　宋老太默默的看向宋夫人，微微叹气。然后，目光炯炯的直视宋世仁，“我问你，自你上任以来可曾收过百姓的一文钱？”
　　宋世仁挺直身躯，“不曾！”
　　“可曾错断冤枉过一个好人？！”
　　宋世仁挺直身躯，声音铿锵有力，“孩儿虽愚笨，但孩儿自问从未冤枉过一个好人！”
　　宋老太欣慰的点头，“你既然从未收受过贿赂，又从未冤枉过一个好人，又何来辱没祖宗之说，我宋家儿郎做人当是顶天立地，你虽仅为七品县令，但你尽心为民，尽职为官，仅此足以光我宋家门楣！”宋老太语气突转，声音凌厉，“若你贪赃枉法，欺凌百姓，哪怕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非我宋家儿郎！！”
　　宋世仁眼圈红了。
　　也许在现代人眼里看来，宋世仁颇为愚昧，宋老太颇为无知，但，只有身处其中，才能深深明白，也许在旁人看来，这是舍生取义，多么伟大，但是赵策知道，这只是宋世仁忠于他的职守——
　　“吾儿，还记得，娘亲对你说过的话吗？”
　　“孩儿一日不敢忘，若为一县之主，当保一县平安。若为一州之主，当保一州安康！”
　　说得容易，做起来，多难。
　　为官者，只要能做到忠于职守，就够了。但自古以来有多少人能做到？
　　“至于你刚才说的不孝其二，你可知为娘为何要跟随你上任？”宋老太言语柔和下来问道。
　　宋世仁哽咽着声音道，“娘是害怕儿子做不好官？”
　　宋老太叹气道，“做官难，做清宫更难。娘亲不在乎风光不风光，娘亲只担心，你一个不慎，就毁了你的名声，污了我宋家门楣呀。要知道，一步错，步步错。”
　　宋世仁闷声磕头道，“孩儿懂得。”
　　“如今，你为维护公理正义，要保百姓安危，要我们宋家牺牲，娘亲又怎会怪你？相信列祖列宗在天有灵，也定不会怪你。”
　　“娘亲——”宋世仁双拳紧握，哽咽着喊道。
　　“你去吧。做你该做的事情，家里，你就无须担心。”宋老太挥手道。
　　宋世仁缓缓起身，目光落在宋夫人身上，分外痛楚。但宋夫人却犹若木头一样，呆愣。
　　宋世仁咬咬唇，猛地一个转身，走开。

　　赵策眼眶酸涩，这就是七品县令宋世仁！

　　宋老太目送宋世仁远走，才起身，走到宋夫人身边，拍拍宋夫人的手，轻声道，“你应该理解他。”
　　宋夫人望着宋老太，忽然哇的一声哭泣，“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可是叮叮她。。。”
　　“叮叮不会有事的！”赵策忽然站出来，开口说道。左牵叮叮，右牵志凡，身边还站着仿若神人的展昭。
　　宋夫人看见叮叮，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一把扑过去抱住叮叮，眼泪落个不停，“叮叮，我的叮叮。。。”
　　宋老太望着赵策，还有赵策身边的展昭。微微点头。“老身，就把我宋家的唯一子嗣拜托给两位了。”
　　“放心吧。老夫人，叮叮一定会平平安安长大的。我赵策对天立誓！”赵策慷慨激昂，没有注意到他一时激动竟说出了自己本名。
　　展昭微微一笑。宋老太也大笑起来，“原来柯神医叫赵策啊。”
　　赵策这才醒悟，有些懊恼，但想到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说不定再也见不到，心里一酸，也不再纠结，嘿嘿一笑，上前，大大方方的行礼，“赵策见过老夫人。”
　　宋老太呵呵笑着，“好，好。好。赵公子，快起来。”
　　宋夫人松开叮叮，擦了擦眼泪，对赵策侧身行礼，“妾身在此先拜谢赵公子。”
　　“宋夫人，快别这样。”赵策急忙闪避道。
　　宋老太望向赵策身边一直不言不语的周志凡，怜爱的摸摸周志凡的头，“孩子，虽然你失去了爹娘，但现在有你赵策哥哥在，还有你宋伯伯，他一定会保你平安的。你要勇敢点，好好的活下去。”又拉过叮叮的手，慈霭道，“以后，你们要彼此照顾。好好的活下去。”
　　自醒来就一直沉默的周志凡，松开了赵策的手。
　　定定的望向宋老太。忽然扑通一声，跪下。
　　“哎，这孩子，这——？”宋老太吓了一跳。急忙伸手去拉——
　　但周志凡却——
　　“砰”
　　“砰”
　　“砰”
　　其神情木讷却认真，其姿势笨拙却庄重。
　　一种难言的辛酸和沉重弥漫心头。
　　宋老太保持着伸手的姿势却无法发出任何言语。
　　三个非常响亮的磕头回荡在这院落之中。

　　半晌，展昭出言打破了这种沉默，“老夫人，您就受了这三个响头吧。”展昭凝望着周志凡，郑重道，“宋大人为给周家一个公道，为保周家一脉，所行所为，老夫人与宋夫人的深明大义，受这三个响头一点也不过。”
　　宋老太却摇头，上前搀起周志凡，抹抹周志凡额头上的血迹，怜爱道，“孩子啊，你宋伯伯做的事情都是应该的。你呀，要是真想感谢宋伯伯的话，那就答应奶奶，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周志凡望着眼前虽然年迈，但眼神依然炯炯的老奶奶，缓缓的点了点头。

　　赵策把叮叮交给银子暂时照顾，牵着周志凡和展昭回到厢房。
　　厢房里，赵策牵着周志凡坐下，轻轻的拉起周志凡的手臂，周志凡却仿佛遭到电击般，一把挑起，紧紧的捂着手臂，倔强的瞪眼。
　　赵策与展昭对望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然。
　　当赵策给沉睡中的周志凡疗伤的时候，就发现，周志凡的左手臂有古怪，想好好研究，但周志凡哪怕是熟睡中也是紧紧捂着手臂，虽然有一千种方法可以探个究竟，但赵策不愿因此让已经稍微放下警惕的周志凡再度紧张起来。
　　赵策半蹲下身，望着周志凡的眼睛，柔声道，“凡儿，以后，我就叫你凡儿了。凡儿，我叫赵策，这位漂亮哥哥叫展昭，凡儿，从现在开始，你要暂时和我们在一起，直到我们去开封府见到包大人为止。所以凡儿，你要相信我，相信展昭哥哥。”
　　展昭也蹲下身，微微一笑，“我是展昭。包大人的护卫。我会保护你到开封府见包大人，为你们周家报仇的。”
　　周志凡戒备的眼神慢慢松懈下来。
　　赵策微笑，轻轻的拉过周志凡。“凡儿，我知道，你的这只手臂不想让人看到。”赵策轻轻点着周志凡的手臂，感觉到周志凡的手臂微微放松下来，赵策微微卷起周志凡的手臂，就见周志凡纤细的手臂上，一大块皮肤摇摇欲坠，皮肤下的肉被挖空了一些，塞着一团黄色的布，赵策顿觉心头像被压了石头般。那该多疼？
　　展昭的眼神一凛，轻缓开口，“凡儿，这伤是你自己弄的吗？”
　　周志凡缓缓点头，又紧紧的捂上。
　　赵策眼眶酸涩不已，喉咙有些堵，周志凡如此的紧张自己的手臂，就是为了保护手臂下面的东西吗？
　　展昭沉默着。
　　赵策努力微笑着，“凡儿，让策哥哥帮你把它弄好，不然，会掉下来的。”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喑哑。
　　周志凡定定的看着赵策微微泛红的眼眶，点了点头。
　　展昭起身，转过头。身侧的手掌紧握成拳。
　　“凡儿，你记住哦。策哥哥帮你弄好它，但是你要好好保护它知道吗？”
　　周志凡低下头，脑海里响起二哥的话语，“凡儿，绝对不能让任何人见到，除非包大人，记住！！”
　　除了包大人，谁也不能看到。策哥哥，也是不可以的。周志凡抬头，望着小心翼翼清理伤口的赵策，紧张的情绪渐渐放松下来。

　　县衙中堂
　　展昭和赵策牵着周志凡和叮叮来的时候，宋世仁正在和刘捕头争执着什么。
　　就见刘捕头愤怒的叫着，“大人，你再这样就是看不起我老刘了！！！弟兄们一个个这样惨死，你却叫我带着妻子儿子逃命？！我老刘是这样无情无义的人吗？！”
　　宋世仁也生气了，“老刘！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是不是也该为嫂子想想？为小鱼儿想想？”
　　刘捕头一时被哽住，只能愤愤转身。
　　展昭上前对宋世仁道，“大人，展某打搅了。”
　　宋世仁缓了缓情绪，努力挤出一个微笑道，“展大人客气了。”顿了顿，又正色望着展昭道，“展大人曾经问过本官有何打算？现在，本官已经考虑清楚了。请展大人仔细听好。”
　　展昭肃然，“展某洗耳恭听。”
　　“本官已经决定，送周志凡上开封，找包大人告状。本官无能，没有办法为周家查清真相，为周家洗清冤屈，本官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保护好周家的最后一点骨血。本官相信，包大人一定能还周家一个公道！”宋大人庄重的对展大人作揖道，“本官在此请求展大人，保护周志凡上开封！”
　　展昭缓缓还礼，神情凝重，“宋大人放心，展某即使拼得一死也定当保护好周志凡。”
　　宋大人对展昭拱手以表谢意，转身对赵策开口道，“柯神医，现在长平县不安全了。你还是早日离开吧。”
　　刘捕头也开口道，“是啊。柯兄弟，我想你干脆等会就走吧。”
　　赵策看着宋大人半白的发鬓，眉宇间一片浩然慷慨，再看看刘捕头一脸关切，再看看身侧，那个传说中的展昭。挺拔的身形，昂然正气蕴含其中，目不斜视。
　　他们都是很伟大的人。赵策心想，而他赵策是谁？他赵策只是一个普通人，怕死，怕惹麻烦，所以他坚持用假名，所以他行事偶尔躲躲藏藏。但他赵策也有自己的坚持，赵策也有自己的原则，他赵策有害怕的事情，但他赵策也有愤怒的缘由。
　　于是，赵策上前一步，对着宋世仁拱手作揖道，“宋大人，其实，我叫赵策。”
　　宋世仁和刘捕头都微愣。只有展昭嘴角牵起一抹笑意。
　　“我赵策很怕死，也很讨厌麻烦的事情，但我愿意跟随展大人一起护送凡儿到开封府。也愿意保护叮叮平安长大。”赵策直视宋世仁，语气坦然也坚决。
　　“为什么？”展昭凝视着眼前的少年，平凡的五官忽然生动起来，是因为此时的少年展露出的是最真实的一面吗？
　　“那展大人是何原因答应宋大人?”
　　“为公理正义！”展昭炯炯有神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赵策的双眼。
　　“赵策心中也有一份公理正义。”赵策毫不畏惧的直视着展昭，明亮的眼睛此刻盈满灿烂的阳光，温暖却不刺眼。“为这份公理正义，赵策也愿付出性命！”话语虽然不响，但却铿锵有力！
　　展昭望着眼前的少年，那分明瘦弱的身躯此刻似乎装满力量，那平淡的五官此刻灵动，展昭相信，若有人此刻玷污了少年心中的公理正义，少年他定会拔剑相向，此刻，展昭竟有片刻的恍惚。
　　“好！！”宋世仁击掌称赞道，“果然英雄出少年！”
　　“柯兄弟，哦不，赵兄弟！”刘捕头上前，爽朗大笑道，“不管你是姓赵，还是姓柯，你都是我老刘的好兄弟！”
　　宋世仁上前一步，望着赵策身后规规矩矩站着的周志凡和叮叮。神情满是不舍。但还是开口道，“展大人，要不，就让叮叮留下吧。”
　　周志凡却一把拉住叮叮，对宋世仁颇为坚定的摇头。
　　赵策一笑，打趣“大人。看来凡儿是相中了你家叮叮了。”
　　展昭对宋大人拱手道，“大人，我们还是商议一下对策吧。”

　　是夜，子时。
　　数十个黑衣人无声无息的落在县衙的屋顶上。
　　“全部杀死！”

　　是夜，子时，县衙后堂。
　　宋世仁轻轻的捶着老母亲的腿，宋夫人温柔的捏着宋老太的肩膀。
　　“都送走了吗？”
　　“嗯。都送走了，您就放心吧。”宋世仁恭敬的回答着。
　　“呵呵，不知道叮叮长大后会是什么模样呢？”宋老太眼神迷离的想着。
　　宋夫人的手微微一滞，随即便恢复如常，柔声道，“叮叮一定会很好看的。”
　　“嗯，我想也是，像你。”宋老太呵呵笑道。听到外头杂乱的声响，宋老太微微眯上眼，“那些人来了是吗？”
　　宋世仁冷哼道，“哼，宵小之辈。”
　　宋老太拍拍宋世仁的手，“我们也该走了。”
　　宋世仁一听，眼眶微红，“孩儿恭送母亲。”
　　宋老太微微一笑，“也好。”随即闭上双眼。
　　“老爷。”宋夫人轻轻的依偎着宋世仁。“妾身也先走一步了。”
　　“别，咱们一起走。”宋世仁轻声道。

　　施展逍遥游，背着叮叮，跟着展昭，奔跑在长平县外郊野的赵策忽有所感似的，停下脚步，转身望向长平县。
　　远远的，似有火光冲天。
　　背着周志凡的展昭无声无息的跳到赵策身边，也默默的凝望着。
　　“走吧。”展昭拉着赵策转身。
　　赵策却忽然甩开展昭的手，转身，猛地朝前奔去，竟使出了全身力气，疯一样的狂奔。
　　“策哥哥。”赵策背上的叮叮忽然怯怯的开口，“爹和娘亲呢？还有奶奶呢？他们都不来吗？”
　　赵策缓下步法，声音沙哑的开口，“叮叮想他们了？那叮叮，你就看天空，看到了吗？”
　　叮叮抬头，黑色的夜空里，繁星闪烁。
　　“哇，策哥哥，有颗星星跑了？”
　　赵策在奔跑中抬头，真的，有颗星星跑了。
　　不是说每个人在天上都有自己的一个位置吗？
　　每个位置就是一颗星星。
　　当流星闪过——
　　就是你走了。
　　赵策忽然难以抑制。眼泪铺天盖地的落下。
　　泪眼模糊中，仿佛又看到宋世仁仿若泰山的身形，耳畔又回荡着他的犹若龙钟的声音，“展大人，你和赵神医就扮作尸体，藏在衙役的尸体中，由刘捕头送出城去。我就留下来断后吧。”
　　“这样你会死的。大人。而且还有老夫人，和夫人呢？”
　　“这就是我的打算，刘捕头。”

作者有话说

　　哎。写着写着，被同人视频勾引去了。汗。差点来不及更新。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