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梦境·杀虐·叹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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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是一片混沌的黑暗。唯一的发光体是他的身体。
脚下，隐约可见的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通向黑色雾气弥漫的未知远方。
脚步不由自主的迈开，像踩在云端的感觉。
“奥利尔，姐姐今天做了你最爱的花生酥饼哟。快去洗手！”
“恩，我们的奥利尔最聪明，最可爱了！所以奥利尔要帮姐姐哦！”
“奥利尔，父亲在书房叫你过去，估计要抽查你的学习状况了。加油哦！”
“今天是母亲的忌日，呐，她会在天上一直一直、一直一直地看着我们的，对吗？”
…………
“你——还记得么？”
…………
“杀……杀……杀死……”
“快逃！快逃……”
“——带着我的那份，活下去……”
“……最后听姐姐一次话好吗？”
“——啊！！”
…………
“你——痛苦么？”
…………
尖啸着，嘶喊着，呻吟着，怪笑着。
声音，各种各样的声音在空旷的黑暗中回荡不停。温暖的，亲切的，残酷的，痛苦的。
奥利尔死命的捂住耳朵，但那声音却直接穿透耳膜回响在脑海中，源源不断。掐不断，扯不开，躲不了，逃不掉。
脚步停滞，他蹲下身子，不住的颤抖。
…………
“你——想要惩罚么？”
…………
“你——想要力量么？”
…………
泪水模糊了视线，奥利尔恍惚地抬起头，一扇黑色的大门伫立在他的面前。那个声音从门的那边传来，带着诱人的魔力。门上刻着繁复的图案，很熟悉，是汐月剑身上的图案，他并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姐姐死前痛苦的脸在心中回放着，还有那个，他永远忘不掉的黑色身影。恨意在每一个细胞中被无限放大。
“……想……”呢喃着出口。
“呵……哈哈哈！”肆意的笑声格外刺耳。
“——那么，就推开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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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冷。
奥利尔纤长的睫毛微微动了动，然后睁开双眼。眼光迷离，像飞鸟的翅掠过沉寂千年的湖面，漾起一层层的涟漪。黑色的发丝披散在纯白的积雪上，有一种凛冽的美感。
映入眼帘的是异常熟悉的地点。月神湖畔积雪覆盖的草地。
怎么会在这里？奥利尔站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视线顺着脚下雪地上零星的红色血迹落定在自己的身上。
满身的血污，沾染得白色的衣服几乎成了暗红色。出了什么事？
光裸的脚踝浸在雪水里，冻得白皙的皮肤泛起了一片晕红。
出了什么事？
他踉踉跄跄地向家的方向走去。笔直的银杉树好像一把把利剑直插入苍蓝色的天际。
什么报仇，什么力量，此时他什么忘记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到底，出了什么事？
脚步越来越急，直到那一座心心念念的木屋出现在视野时，他甚至忘记了呼吸。
古旧的门在他大力的推开时发出梆的一声响。
很静。静的让他害怕。
千万不要有事。
“基瑟……希尔姐姐！”奥利尔冲入房间，然后呆住了。
那具尸体就像他前不久看到的那具一样，一样残忍的手法，一样可怕的死状。只是那件希尔姐姐最爱的白色大氅却让他禁不住泪流满面。
“……谁……是谁……”他喃喃，牙齿死命地咬住下唇，有腥红的鲜血顺着下巴滴落在地上的血泊中，略显单薄的身体抖得像风中摇曳的一片树叶。
脚步艰难地举起，奥利尔发疯似的冲入基瑟的房间。然而，空无一人。
他忍住不去看希尔姐姐的尸体，兀自跑出木屋。
整个岛，静的可怕。滚烫的鲜血融化了冰冷的积雪，在一片白色中流淌着淡红色的水迹。
奥利尔一家挨一家的敲门，然而，没有一个人来应门。
所有的人，都死了，包括武艺高超的杰西老师。死状一致。野兽般的撕咬痕迹让他不禁想起了那个男人。
可是，他找不到基瑟。
凛冽的寒风穿过奥利尔身上单薄的衣服，可能是常年修习的关系，他并不觉得很冷，只是鼻息间浓重的血腥气让他窒息。
他并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在他一觉醒来，一切都变了样。是谁，打破了这里的安静祥和？
再一次踏入树林，他仔细地搜寻着基瑟的身影，心中隐隐觉得，他没有死。
天色有些晚了，夕阳沉沉的吐露鲜艳的色彩。残阳如血，如血的却不仅仅是残阳。整个岛像一颗浸泡在血液中的心脏，渐渐停止了跳动。
突然，一块青石后面露出了一颗毛茸茸的银色小脑袋，火红的小狮子阿都安静的卧在主人的手边，在听到奥利尔的脚步声时略微警惕地抬了抬头。
“基瑟……”他快步向前，慌乱的不知所措。
卷翘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基瑟醒了过来，“唔……咦？小黑你来了……”揉了揉凌乱的短发，“哼，早知道不和臭老头赌气跑来这里了，好困好冷~”
“……你……没有事？”黑发少年略微低沉的声线有一丝颤抖。
“我能有什么事——诶？”小猫话音未落，便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基瑟愣了一下，随后被奥利尔满身的血腥气惊住，“你你……怎么这么多血？出了什么事？”
湛蓝的眼眸顿时沉淀下一抹深渊色，他怔忪地离开小猫，冷冷道：“他们，所有人，都死了，就像那些尸体。”
“都……死了？希尔姐姐……希尔姐姐呢？还有那个臭老头？”
“死了。”
“呐~小黑在骗我吧~这个不好玩哟~臭老头身手那么好怎么会死？”
“基瑟，我没有骗你。”
“我要去亲眼看。”小猫摇晃着起身，平日里红润的脸色煞白一片。
“基瑟！不要去！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我会带你走，离开这里。”
“不要！我要去！他们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我只不过在树林里呆了那么一小会而已。怎么会……”基瑟的视线开始涣散。
奥利尔扶住基瑟的肩膀，声音坚定而带起微微的怒意，“我们好不容易逃掉一劫，难道你想死么？恩？现在凶手很可能在藏在什么地方，他连杰西老师都成杀掉，你以为凭我们能抵抗么？听着，基瑟，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离开，好好活下去，努力地提高自己的水平，找出那个可恶的凶手为他们报仇。背负着这样的血债，我们该让他付出代价，而不是现在去送死！”
“……”基瑟低下头，脸颊淹没阴影里看不出表情，只是略略抖动的身体出卖了他。他在哭泣。
奥利尔不忍地叹了一口气，一想起那些平日里善良温和的面孔死前的惨状，他便怒不可遏。但是，他必须冷静，首先需要的是活下去，他很清楚。
“阿都，还有汐月。”小狮子抬了抬前爪，小风狼从隐身结界里现出身形。
“去吧，烧掉那里吧，把所有的一切都烧掉。”
奥利尔轻轻地握住基瑟的手，时间早已到了夜晚，漫天的星斗倒影在月神湖凝结的冰面上，璀璨的让人不敢直视，像一块世界至美的瑰玉，散发着幽远、宁静而圣洁的光芒。
风从湖面吹拂而过，细微而不绝的声响风铃般动听，那是，月神的叹息。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梦境·杀虐·叹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