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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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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岁安在别墅入口看到了安保人员,他的车子没有经过信息录入不能直接进去,还是靠沈贺招刷脸进去的,乔岁安回忆着保安那难掩震惊的表情,自暴自弃地想他一定是被自己车子的价位震撼到了。
管家提前等在了门口,一看到有车子过来就激动地挺起身子。
“呃……”
“少爷回来了!”幸好从车上下来的人是真的,管家立刻迎上前。
这个管家在沈家许多年了,比沈贺招在的时候还长,沈贺招对他很熟悉,他冲着管家点了点头,道:“爸妈在吗?”
“在的在的,听说少爷要回来,老爷夫人都没出门。”
“那好。”他又扭头对乔岁安道:“我们进去吧。”
乔岁安略显局促地点了点头。
就如管家所言,沈家父母得到他回国的消息之后,就在家等他了。此时此刻,几人正坐在楼下沙发上,现在的他们心里,这个儿子只是一个月不见而已,内心并未有多大的想念,反而对他将乔岁安带来这件事感到非常不解。
沈梁宇的目光缓缓地从乔岁安身上扫过,带着打量和微不可查的不满。在场几人中,乔岁安只见过沈梁宇,那时他们坐在谈判桌的两边,气氛极不融洽,沈梁宇的威严和魄力留给乔岁安颇为深刻的心理阴影,时过境迁,那种畏惧和强烈的羞耻感还未完全消散。
他顶着巨大压力面对沈梁宇的注视,目光尽可能平静地直视他。
沈梁宇见到他回应了自己的目光,反倒愣了愣,收回了视线。
“回来了。”
“嗯。”
沈贺招微笑着走上前:“爸,妈,我回来了。”
“妈,这是乔岁安,你还没见过他吧。”
沈母站了起来,她是个面容和善的妇人,和乔岁安往常在一些场合见到的贵妇人形象差不多,不过说起来,人就是人,人要是差很多,那才奇怪了。
“是啊,这还是第一次见面,你好啊,乔岁安。”
她没有亲昵地叫自己“岁安”,反而让乔岁安放下了心,他同样尊敬又客气地说:“初次见面,你好,沈夫人。”
“你就是我弟弟的妻子吗?”
沈怀轩从沙发上站起来,走上前好奇地打量着他,临了还附送一个热情的笑容和甜蜜的语言:
“你看起来很漂亮,我很喜欢你。”
乔岁安此前就听说过沈家的长子智力有些问题,但他长相上并没有和常人有很大区别,反而因为稚子心态,面相显得很是年轻稚气。
加上他是沈家唯一一个对他释放热情的,乔岁安也冲着他笑了:
“你好,我是乔岁安。”
“你好,我是沈怀轩。”沈怀轩跟着一本正经地说。
沈贺招走了上来说:“不是妻子,是丈夫。”
沈怀轩迷茫地看着他。
“弟弟的老婆不是妻子吗?”
沈怀轩的认知比较简单,还来得及跟上“男人的老婆也可以是男人”这样的潮流观念,是以不能理解弟弟口中说的“丈夫”的话。
乔岁安笑了笑,语气温和地说:
“妻子就妻子好了,没有关系的。”
沈怀轩看着乔岁安,又望了望沈贺招,似乎在征求他的同意。
来者是客,加上人家态度还算端正,沈家长辈也不好拿乔,沈母道:
“都坐下吧,一个个站着,是打算开会吗?”
沈贺招闻言坐了下来,还一把将乔岁安拉到了边上的位置,对此,沈父沈母只装作看不到。
上了茶水后,沈母问:“你这次怎么突然回来了?打算待多久啊?”
这个问题乔岁安也问过,但沈贺招并没有给他真实的答复,这会他竖起耳朵倾听。
“之前是因为工作离开,我这次回来,就准备长期留在国内了,除非工作必要就不回美国了。”
沈母心中一喜,沈父也哼了一声,说道:“这才像样,刚接手公司就跑到国外,像什么样子?”
乔岁安低头喝茶,假装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人才出国的。
沈贺招也知道自己的任性,他没有反驳,笑了笑当做之前的赔罪,说:
“爸你放心吧,接下来我一定会好好管理公司的。”
“你最好是。”
话题看似就要到此结束,沈怀轩忽然很认真地说:“弟弟还没有回答,是为什么回来的。”
众人皆是一愣,沈贺招为了让沈怀轩不觉得他与其他人有异,对他素来有问必答,从不敷衍,这会儿也只能一对一回答:
“一方面是回国更利于工作,另一方面是,是因为我结婚了,怎么可以长期留在国外。”
这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表情都动了,就连向来稳重的沈父也露出了“你说得什么鬼话”的表情。
看众人如此,乔岁安忽然心里平衡了许多,看,果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觉得很怪异吧。
这问题好歹是过了,沈母转向乔岁安道:“乔岁安,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乔岁安立刻坐直身体,一板一眼地回答:“我现在在一家设计公司上班。”
“对了,你是室内设计专业的。”
两家联姻的时候,沈家调查过乔岁安所有的信息,倒是沈贺招一天到晚在做梦,也不记得“三年前”的事,新奇地说:
“你是室内设计师?”
“嗯。”
沈贺招还想说什么,沈母又道:“那你们现在是住在早安里那栋房子?”
乔岁安也看向了沈贺招,希望得到否定答案。
“对。”沈贺招点点头,道:“我接下来就住在那,不过我回来得匆忙,没有带行李,要从家里拿衣服过去。”
“那还不简单,你本来出国的时候就没带几件衣服。”
沈母起身道:“我去给你准备衣服,家里有枕头被子吗?”
“刚在超市买了。”
“刚买的怎么能立刻用,我也给你准备一套。话说回来,床垫有吧?”
“有的。”乔岁安立刻答。
他住进早安里的时候,只有一栋空荡荡的房子和价值上千万的装潢摆设,除此以外,一点人味都没有,连床垫都是他自己买的。乔岁安心想,幸好当时为了省事,一次性把主客卧的床垫都买了,否则事情就大条了。
“那我把枕头被子也给你装好吧,真是的,说回来就回来,一点给人做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沈贺招乖巧认错:“是,是我的错。”
母子二人就要上楼,乔岁安正犹豫要不要跟上去,沈贺招转头道。
“乔岁安,你也一起来吧,正好陪哥哥玩一会。”
听到有人陪自己玩,沈怀轩立刻高兴地站了起来:“好,陪我玩。”
陪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玩总比和首富面对面交流来的轻松,乔岁安立刻起身跟了上去。
几人很快消失在楼梯拐角,沈父哼了一声,没理睬他们。
沈贺招将乔岁安带到沈怀轩的房间,说了几句话就将乔岁安交托给了哥哥,自己走到隔壁房间,也就是他自己的卧室,轻轻带上门。
屋子里头,沈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怎么想明白回来了?”
沈贺招神态自若地回答道:“我这不是想通了吗,逃避不是方法,我因一己私欲抛下整个集团,实在说不过去。再说了,木已成舟,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协议是死的,人是活的,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为什么不给彼此一个机会,相互了解呢。”
沈母是看着他那几天心情有多糟糕的,这会看他已经走了出来,又听到他说这话,目光暖了下来。
“你能这么想就好,的确,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但人不能因此一蹶不振,而且说到底,我们的损失也不大。”
虽说乔家是为了私欲,所谓的结婚也只是有个由头让沈家帮乔家度过难关,但说到底,乔家的体量,在若大的如海面前可谓九牛一毛,为此花费的资金根本不值一提。
整个沈家愤怒的是沈贺招被设计这件事,以及那一张碍眼的结婚证。
“好了,你想明白就好,下去跟你爸说会话吧,他心里可憋了一肚子火。”
沈贺招出国,遭受各方面压力最大的就是他父亲,沈贺招也觉得对不起他,莞尔一笑,道:
“行,那辛苦妈了。”
“下去吧。”
沈贺招走出门,下楼之前又到隔壁房,说:“我下去跟我爸说会话,你们继续玩吧,吃饭了会叫你们的。”
乔岁安松了口气,点点头。
沈贺招下楼时,沈梁宇还坐在沙发上,仿佛就等着他。
沈贺招面对父亲的态度跟母亲稍有不同,他脸上露出几分凝重,走上前。
“爸。”
沈梁宇指了指对面:“坐下来跟我说说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好。”
沈贺招坐下,很快就如何展开未来工作和两个公司之间如何协调方面做详细陈述,这一开始说话,直到沈母下楼都没有停下。
楼上,乔岁安也在享受跟沈怀轩在一起的时间。
跟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在一起,乔岁安能够完全放松自己,不需要考虑成人之间的交往规则,他甚至还跟着沈怀轩认真学了德语发音。
因为他学习认真,进步明显,沈怀轩非常高兴,与有荣焉。
“啪嗒”一声,房门从外边被打开。
沈贺招探进半张脑袋说:“吃饭了,下去吧。”
“好。”
师徒二人一个赛一个规矩地放下书本,下楼,沈贺招看着放在桌上的德语书,笑了笑。
乔岁安原本以为这顿饭会非常难吃,他都做好了被为难的准备,没想到沈先生和沈夫人非常有礼节,两个人虽说不上多少热情,但至少没有刻意为难他。
因为沈家厨师做饭很好吃,乔岁安还吃得很香。
饭后又留了会,两人就回去了。
沈家下人已经将行李打包好了,放在车子后备箱,想到这小小的车子里容纳了不知道有几个零的衣服,乔岁安就为它感到由衷的骄傲。
临走之前,沈母抱了抱儿子,温柔地说:“以后常回家吃饭。”
“知道了。”
轮到乔岁安,乔岁安看着沈夫人端庄华贵的面容,不觉有些紧张,沈夫人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着说:“以后也常跟贺招回家看看。”
乔岁安也跟着乖巧点头。
道完别,二人驾车离开了沈家,车子很快将豪华别墅抛在身后,街道两旁霓虹灯熟悉绚烂的光芒在眼前划过,乔岁安才从那种仿若做梦般的虚幻中回来,方才发生在沈家别墅的一切就好像另一个世界的事。
沈家父母对他坏,让他畏惧,对他好,令他恍惚,不管好的坏的,他都觉得,这不是他该经历的,该面对的。
那样的人物,本来就不是他该接触的。
车子一路无声地回了早安里,乔岁安帮忙把行李搬进来,帮忙铺好了床,将衣服挂在衣柜里,这么一番下来,时间也不早了。
第二天还要上班,乔岁安打着哈欠道:
“时间不早了,我先休息了。”
“我也快休息了,晚安。”
“晚安。”
这一天虽然波澜起伏,但总体还算平稳,乔岁安打着哈欠,慢悠悠地晃到自己的房间。沈贺招在飞机上睡了很久,现在还不想睡。
喜欢的人就在隔壁,还有物理不能解释的现象,让他一时心潮澎湃,无法入睡。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一会,还是决定下去倒杯水,才走到楼梯口,就发现楼下客厅里的灯亮着。
“乔岁安?”
站在厨房里的乔岁安猛地扭过头。
“你怎么下来了?”乔岁安洗过了澡,还洗了头,半干的头发柔软地垂在额头,有种学生般的乖巧,深蓝色的睡衣服帖地穿着他身上,因为是宽松款,脖子袖口都空出一大截,正转过身诧异地看着他。
“我下来倒杯水喝,你呢?”
“我?我下来热一杯牛奶。”
沈贺招看着正在运转的微波炉,道:“嗯,睡前喝牛奶是个好习惯。”
正好这时微波炉发出叮的一声。
“我的牛奶热好了,先上去了。”
“好,我喝了水也上去。”
乔岁安拿着杯子从他身旁擦肩而过,空气中有若有似无得味道飘过,沈贺招走进厨房,从水壶里倒出水,一饮而尽,之后关灯上楼。
乔岁安已经熄灯躺在了床上,旁边是空荡荡的杯子。月光静悄悄从拉开一条缝隙的窗口透进,不知道过了多久,乔岁安从黑暗中睁开眼睛,他拉起床头抽屉,从里头一个瓶子里倒出两颗药,直接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