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时男学》金色海底潭

34、变动的规则

　　…………

　　按照设定好的规则，十九个人应该被分散传入森林中随机的地方的。

　　然而当周围的一切具现化起来之时，众人发现，他们并没有分散开，反而整整齐齐的聚集在一片空地上——这是森林的中心。

　　而在这中心空地上，有一个巨大的平台。这看上去像一个祭坛。

　　芬弥黎澈知道，这个用作与术器连接的术士空间，是根据现实世界中的某一处位置，一比一铸造而成的。

　　因为这样对术士能量的消耗需求会减少一些。所以芬弥黎澈并不需要去猜想，笛老师他们为什么要特意制作一个祭坛。

　　然而，并没有按照安排分散众人的实际情况，还是让芬弥黎澈感到意外和焦虑。

　　难道是自己检查术文结界时出现了差错？还是不小心造成了术文的篡改？

　　如此庞大和精密的术士空间格外的复杂，即便是和布兰樱一起进行的核对，也依然需要请教教师，这也是这个术器拖了这么久，现在才可以开始测试的原因。

　　早知道就不应该那么快松懈，自己应该更谨慎认真的再检查一遍才对！

　　如果这么重要的事项，因为自己不经意的粗心大意而毁掉的话……！

　　芬弥黎澈不敢去想，他的手开始发抖，过度焦虑的心悸让他感到有点呼吸困难。

　　…不，现在事已至此，他必须解决这一切才行，不能辜负学院和家族的信任，哪怕真的出现了差错，他也必须要负责……

　　他用手抓住胸前的布料，手指已经隐约有些泛白。芬弥黎澈努力平复心情，他想要走到祭坛上，他必须、必须——必须要解决一切。

　　只是，下一秒，他却突然被人按住了肩膀。

　　芬弥黎澈回头，是栀游。

　　栀游没和他说什么，只是悠哉悠哉的迈着步，好像嘈杂声和他没关系，一个箭步迈上了祭坛。

　　“知道大家很激动啦！先安静一下，我要发言了。”

　　他拍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消灭祟，争夺旗子的游戏是不是太过无趣了？一点新鲜感也没有。”

　　栀游从腰间的挎包里掏出一把枪，放在手里把玩着，视线一直在其余人中流转——芬弥黎澈注意到，那把银色的枪上，印着一朵樱花的图案。

　　那是布兰樱会长的枪？芬弥黎澈确信自己不会认错，布兰樱很喜欢枪支，特别是双枪，他还给他最珍爱的双枪起了名字。

　　这不正是双枪中的其中一把吗？

　　栀游站在舞台中心，没人知道他突然笑起来的原因是因为什么。

　　下一秒，他又将枪口对准了台下的其他人，黑洞洞的枪口在所有人之间摇摆不定，像是在选择目标一样。

　　栀游的视线明显可以看出，停留在了一个人的身上。他对着那个人挑衅似的眯起眼睛，然后又像是嘲笑一样，露出牙齿。

　　“接下来…我要送给你们一个惊喜！”

　　“我啊，瞒着那些老家伙，对这次的空间做了一些有趣的小改动。”

　　“游戏的规则早就已经变了。现在，获取积分的方式不再是击败——而是彻底杀死对方！”

　　就好似是为了证明，他的手臂猛的向右划，甚至连头都没转向那个方向，便扣下了扳机。

　　子弹在顷刻间冲出枪柄，击穿了一位学生的头颅。

　　鲜血喷涌而出，失去意识的躯体摔在地上。

　　一枚徽章从他的口袋漂浮到了半空中，像是有生命意识一样，飞到了栀游的手中。

　　他的手腕上发出滴滴声 ，腕部手表的屏幕上，增添了二十积分。

　　芬弥黎澈这才注意到，手腕上出现了统一的腕表，而代表自己分数的徽章，也正在乖乖的躺在自己的口袋里。

　　显然栀游的行为引起了其他人的躁动。

　　像是感受到了来自台下其他人的敌意，栀游立刻大叫起来：“哎哎！等一下，先别着急嘛。”

　　他在话语间，转而将手中的枪抵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看来，有人还没搞清状况啊。”

　　他再一次眯眼睛，脸上的笑容格外张扬。

　　“——如果作为空间规则的我死掉的话，大家可就永远都离开不了这里了哦？”

　　空旷的场地中，鸦雀无声。

　　也许是栀游的威胁起到了作用，压抑的气氛包裹住在场的每一个人，没有人做出下一步的动作。

　　“这个地方现在已经归我所有了，只会按照我的规矩来。”

　　栀游扫视过台下每一个人的脸庞。

　　“一旦外部有人想要更改空间的规则，这里很快就会分崩离析，成为埋葬我们的墓地。”

　　“别担心那些老家伙会阻碍我们狂欢！”

　　张开手臂，栀游大笑起来，他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充满期待。

　　与之同时，这疯狂的举止让在外的教师措手不及。

　　“搞什么啊！只是声音不外放给其他人，难道他真以为我们听不到吗！”笛老师一边手忙脚乱的检查起空间哪里出了问题，一边高声抱怨。

　　“皑！”司哀老师崩溃地喊，“你明明早就料到了吧，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嗯？我没有，这次活动我都没参与，怎么会预知到呢？”皑看上去倒是很冷静，甚至悠闲的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司哀调制的饮料。

　　俾老师用狐疑的眼神看了皑一眼，最后一巴掌拍上笛老师的后背：“赶紧解决。”

　　“闭嘴！你以为我不想解决吗？虽然这种事是挺有趣的，但如果被上面抓到，我就死定了！”

　　“拜托了，笛！”司哀也双手合十，“虽然我是双生，但如果你需要我，我也可以马上帮忙的…不能让学生体验死亡这种痛苦！”

　　笛老师白了司哀一眼，没搭理他。

　　“为什么不能保留这个规则呢？既然迟早要投身于护卫队的战斗的话，有对死亡的觉悟，可能会更容易打出HE结局呢。”皑老师说道。

　　“这件事我绝对不会认同的…这可是死亡！”司哀说。

　　而面对司哀的话，其余三个人竟然没有一个表示赞同。

　　笛老师死死盯着组成术士空间的每一道结界，眼睛略过一段又一段的术文。

　　“我改不了这个空间的规则。有人正在破坏结界上的术文，为了确保学生的安全，我必须先去把被破坏的术文修补好，才能重新改回规则。”

　　笛又说：“啊——麻烦死了！其实那小子改的规则也挺好玩的，要不然……”

　　“绝对不行！太残忍了！”司哀立即反驳。

　　“行吧，”笛站起来，“那你们赶紧去抓住那个捣乱的小鬼！别让我改完一个他又破坏一个。到时候里面再出现什么问题，谁也负不了责。”

　　司哀和皑跟着整理好自己的东西，走了出去。

　　回到空间内。

　　沐浴在所有人视线中心的栀游出够了风头，他想要打响响指，将所有人按照教师原定规则的送到随机的地方去。

　　而台下，一只手举了起来。

　　他的手中，同样攥着一把枪。

　　栀游认出了那把枪。

　　他难以置信的瞪大眼，反应迅速的他，立刻想要往旁边扑闪，只是子弹的速度要快得更多——

　　“…认真的？！”

　　顷刻间，子弹贯穿了栀游的胸口。

　　栀游在最后一刻咬死牙关，伴着喷涌而出的鲜血，跌在地上。

　　他咬牙切齿的捏紧拳，血液蔓延开来，浸湿了身体。

　　“就该…给你点教训……该死的、变数……”

　　最后一句话落下，栀游闭上了眼睛。

　　两枚徽章落到了开枪的人手中。在其他人的注视下，他随意的把徽章放进口袋里，没有丝毫的不自在。

　　“看我干什么？”

　　言昴扯了扯自己的白色手套，枪被他放回到枪袋中。

　　独属于他的那双金绿色的眼睛，漫不经心地扫视了周围一圈，最后，言昴冷笑一声。

　　“放心杀戮吧，死不了的。”

　　话音刚落，几道结界凭空升起，所有人的视野开始崩塌。

　　————

　　随着空间结界规则的启动，所有人被随机分散到了不同的地方。

　　这预示着，比赛的真正开始。

　　只有通过杀死对手，才能获得积分的比赛。

　　金宫骨钰被传送到了林木间。他摸索着从草地中走出来，总算是找着了一条相对平坦的小道。

　　栀游和另一名学生死去的模样，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果然和逾峤先生说的一样，学院的教师，都是无能的统治者。

　　金宫骨钰握起拳。即便规则改变了，比赛的性质也不会变。金宫骨钰的目标很明确——寻找到敌对的成员，并且消灭他们，获得积分。

　　金宫骨钰想要赢。

　　既然规则已经变成这样，那么就接受好了。

　　在比赛开始前，言昴最后的那句话，对金宫骨钰来说，就是一剂定心剂。

　　言昴先生说过死不了，那就肯定不是真正的死亡。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言昴先生说的话绝对不会错。

　　去通过杀戮而获得积分，使队伍赢得比赛，便是金宫骨钰此刻唯一的目标。

　　金宫骨钰在树林间穿梭，偌大的地域里暂且尚未遇到任何一个人。

　　一段时间的疾步后，终于，金宫骨钰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个身影。

　　“你来的正好。”

　　言昴一如既往地抱着臂，他对金宫骨钰的到来毫不意外。

　　他没有任何防备的靠在树上，就像在合着眼小憩一样。

　　而金宫骨钰在走近看清对方后，本打算发起突袭的他，松开了攥紧的拳头。

　　“言昴先生！”他快步上前，即刻被言昴抬手按住额头，被阻止靠近。

　　“就算没打算肢体接触，也别靠近我。”言昴抬眼瞥了一眼，“刚跑完步全是汗吧？”

　　的确，为了节约时间，金宫骨钰一路都是奔跑来的。他扯了扯围巾，已经很潮湿了。

　　见金宫骨钰很自觉的保持了距离，言昴勾勾唇角：“你想胜利，想获得更多积分。但团队活动，可不是只要你一个人莽着冲，就能拿到奖杯的。”

　　没有什么客套话，言昴反而开门见山的提起了当前的情况。

　　金宫骨钰知道言昴对事情总是很有见解，于是他很配合的问：“那应该怎么做才能赢？”

　　“没用的队友，就抛弃掉好了。”

　　“…言昴先生，”金宫骨钰低头，“我不明白。”

　　“这样说吧，除去那家伙将淘汰的方式改为死亡之外，原先的规则还有什么？”

　　是指教师制定的，关于这次术器测试的规则。

　　金宫骨钰想了想，这些内容，在先前就都以公告的形式发布在社区了。

　　本次比赛分为两支队伍，红队和蓝队。区别的方式是根据服装边缘的线条颜色。

　　进入空间后，参与者会被随机传送到不同的地方。

　　当参与者被特定方式淘汰时，象征分数的道具就会归淘汰他的人所有。在获得道具时，分数数值会自动加在身上。

　　比赛结束时，最终获得分数最多的获胜。

　　金宫骨钰看向言昴，后者摇了摇头。

　　“它有说过，胜利的是一个团队吗？”

　　“您的意思是……”

　　“除了团队胜利这种皆大欢喜的结局外，还有另一个胜利方式——单人胜利。”

　　“…单人。”金宫骨钰喃喃着。

　　“最终的胜利者。无视队友这一概念，获取最高的积分。你想做到的吧？”

　　“嗯，我不会辜负言昴先生的信任的。”

　　金宫骨钰道。

　　“我的信任？”言昴挑起眉毛，“是我盼着你当冠军吗？怎么算得上我对你的信任？就算你处于后辈学习者的身份，也未免表现得太言听计从了。”

　　言昴伸手成拳，大力的推捶对方的胸膛，冷笑着：“少在我面前装蒜，你心里压根就不是这么想的。”

　　金宫骨钰垂下头，他比言昴要高一点点。他任由对方的行为，默认了这番话。

　　“是，是我自己想赢。”金宫骨钰说

　　“知道就好。”言昴收了手，“为了赢去拼搏，是为了你自己，而不是为了我。别把我当白痴。”

　　“行了，没别的事的话，就离开吧。既然想要赢，可就要争分夺秒，毕竟你还是太弱了……还是说，你想要从我的手里，夺走你想要的积分？”

　　“对不起。”

　　言昴的眼神盯得金宫骨钰心里发毛。

　　金宫骨钰知道对方清楚自己肯定没有和他打一架的意思，金宫骨钰很尊敬对方，但对方还是故意这么说了。

　　和前辈打架这事，他早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做过了，结果也是意料之中，他被揍倒在地上，无力还击。

　　这也是他最初，认可言昴先生的原因。

　　这种程度的游戏，言昴只需要进入繁鹰体状态，一切都显而易见。

　　繁鹰体是将本就超乎寻常的能力，化为彻彻底底的特殊异能的状态，也是繁鹰们一生所追寻的目标。

　　繁鹰体状态下的言昴，更是没有任何事情能瞒得过他的眼睛了，甚至几乎不需要任何证据。

　　言昴目送金宫骨钰走远，也没有和他一起的意思。

　　……那时，栀游就站在祭坛中心。

　　这个混蛋每次出手都会闹出事！也不愧对他被关进学院监狱，这次结束后，他肯定还要被教师关进去的。

　　言昴开始感到懊恼，他下手还是晚了，那家伙那么吸引别人注意力，不正是为了做些什么吗？身为双生，说不定他已经在不经意间给某个人洗脑了。

　　我就应该在他出现的第一时间就杀了他。言昴想。

　　但当时的确是“想要搞清对方目的”的想法占据了上风。

　　他尽可能的想要捕捉对方留下的一切线索，就为了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上帝视角。

　　开启繁鹰体状态对能量的消耗很大，目前无法为此再进入繁鹰体状态一次了。

　　而仅凭现在所知的一切，言昴依然无法分析出对方的真实目的。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说得通，那就是没有任何目的，也不需要什么逻辑，只是因为对方想，所以做了。

　　每次和这个混蛋扯上，原本清晰的事情也会变得复杂起来！言昴总因为这家伙的存在而沉不下心思考，想起他的笑脸言昴就来气。

　　他冷静了一下。不管怎么说，栀游不是术士，而且，篡改术文太难了。一般学生是做不到的。

　　毋庸置疑，肯定有别人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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