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昆仑】往事交织 ...
-
沈晏悄悄撇了沈瓀一眼，恍然间，似看到她眸子中闪过一丝落寞，待再细看时，复又归为平静，不等她思考，便听沈瓀开口。
“代宫主之职，是师尊抬爱，不过一个虚称罢了，在这昆仑，无论长老还是弟子，大都是敬我畏我……”
沈瓀停顿了一下，缓缓抬头，眼波流转，似有星子闪烁。
“可眠眠不一样……”
【我，不一样？】
“在她眼中，我无关乎于昆仑，无关乎修为高低，我就是我自己，就只是她的阿姊。”
“……”
傅司珏与沈珩相视无言，可心下却明了了。
“她第一次见我，是在那样的场合，可她没有丝毫抗拒，只是乖巧地趴在我怀里，那双灵动清澈的眸子里全是我，而且，她敢同我亲近……就好像她是打心底里……喜欢我的？”
闻言，沈晏内心五味杂陈……
【喜欢？】
如今的沈晏确实喜欢。
喜欢如今的这个沈瓀。
喜欢这个柔情似水，会哭会笑，有着孩子气，还处处维护自己疼惜自己的沈瓀。
可沈晏只要一想起前世的利用，就克制不住地恨……
她恨她，恨她为达目的，不惜朝夕相处陪伴千年；恨她为了地位，践踏利用自己的感情；恨她到死，都借着自己的性命做局，榨干她最后的慈悲……
许久，见傅司珏和沈珩都不吱声，沈瓀拢了拢碎发，坚定地说道：“我意已决。既要收她为徒，那我便会把这世间最好的，都给她。”
【最好的都给我？】
沈晏心头一热，见沈瓀起身，便立刻阖上眼，将自己又缩了缩，妄图装的像些，可无论如何蜷缩，她都真切的感受到无形之中有一炙热的目光注视在自己身上，久久不曾离开。
片刻后，沈晏觉得自己仿佛要被人盯出洞来。
【你们都看着我干啥啊？】
一直被人盯着，沈晏打心底里觉得别扭，可又觉得此时睁眼太过巧合，只能继续趴着一动不动。
奈何微风拂过，片片落叶飘落在她身旁，竟惹得她鼻子突然有些痒了。
【唔……我实在是装不下去了……】
沈晏心虚地伸了个懒腰，想要换个方向，可动作却十分僵硬。
“醒了吗？”
沈晏刚抽了抽鼻子，就听见沈瓀温柔地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
【啊！！！没有修为功法也太难了，我竟不知她何时过来的……拜托！沈瓀！你这个女人走路没声的吗？！算了！算了！老子实在演不下去……】
“唔……”
沈晏缓缓睁眼，抬起毛绒绒地爪子揉了揉脸，一脸茫然地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沈瓀。
此刻，沈晏才发现，不时何时，沈瓀竟将原本松散挽着的青丝高高梳了起来，还换上昆仑神宫规整月白色的衣衫……
【这是……？】
见沈晏皱眉眯眼，沈瓀赶忙侧了侧身，像是担心沈晏被阳光刺了眼，于是便整个人逆着光站在了她面前，腰肢纤楚，衣袂飘飘，宛若谪仙。
“眠眠，来，我带你去见时韫上神。”
沈瓀笑着摸了摸沈晏的头，见她并为如苏楹上神说得有“起床气”，这才蹲下身子将她抱起，为她掸去身上的落叶浮灰，语气柔和地继续说道。
“师尊她知你性子活泼，听闻你来，特地在昆仑布了宴席。晚间我再带你见见昆仑的诸位长老与弟子，这样日后你便不用只在浮光殿待着，在昆仑也自由些。”
【不用只待在浮光殿？正合我意！】
沈晏贪婪地嗅着沈瓀身上淡淡的梨花香，愉快地点了点头。
先前在来昆仑的路上，沈晏还颇为头疼……
生怕到了昆仑后，万一沈瓀只留自己在浮光殿，那她该如何去搜刮珍奇异宝助自己提升提升修为？眼下这般安排，到合了她的心意。
“她哪有那心思……”
一旁的沈珩突然开了口，语气戏谑。
沈晏闻言，探出脑袋，不解地趴在沈瓀肩头望着她。
只见沈珩起身，理了理衣袖，一脸不屑地说着，“分明是你！”
“？？？”
“先前幻天镜里通传还不够！从她那出来就又紧急召集了诸位长老，说什么晚间的宴席让大家务必都到场～”沈珩面漏不悦地学着沈瓀说话的腔调，调侃着，“你甚至取消了今夜的晚课！非让昆仑弟子也都见见眠眠，说免得时候她日后四处走动时被人伤着……”
“阿……阿珩……咳……”
【沈瓀啊沈瓀，你看你如今这样，叫我如何肯信你对我从未有过半分情意……】
沈晏仰着头看着沈瓀略显尴尬地咳嗽两声，原本白皙的脸颊上逐渐出现一抹红晕，不由得有些想笑。
【你也会有被人道破心事的局促么？】
这样似少女般娇羞又慌乱的沈瓀，前世沈晏从未见过……于是她便不由得贪恋，甚至竟盼望，若是能一直如此，该有多好……
“快别逗小瓀了，时辰到了。”
说罢，傅司珏便也起身摇着他那玄龙化雨扇，拍了拍沈珩，悠哉悠哉地往前走着。
晚间，银月似盘，整个昆仑神宫华灯溢彩，众昆仑弟子皆一袭神宫白衣，手持佩剑，有序地列于神宫正殿耀华殿前。
“拜见时韫上神。”
“恭迎清秋宫主回宫。”
洪亮整齐的声音随着沈时韫和沈瓀的陆续出现而响起，众弟子纷纷行礼，声若洪钟，十分庄严。
沈晏趴在沈瓀怀里，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场景，恍然间觉得甚是熟悉。
当年，她化为人形，在昆仑拜师时，也如是……
那时的小沈晏，刚学会走路，对什么都好奇，虽对昆仑甚是熟悉，可总觉得爪子和手是不同的，便总是在浮光殿东摸摸西蹭蹭。
一日，沈瓀拿着一套月白色的衣衫走到她的床前，神情柔和地为她穿上，一边为她梳理头发，一边开口道。
“今日小阿晏可否卖师尊个面子，我们端庄严肃些，可好？”
“师尊，何为端庄严肃？”
小沈晏绞着挽头发的绸带，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向镜子里的沈瓀。
“就是……像师尊一样，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不四处乱跑，乖巧行礼，就好。”
“可阿晏不喜欢……阿晏不喜欢那群呆板的长老，和都板着脸的同门们……”
沈瓀看着镜中噘着嘴的小沈晏，不由得语气宠溺，“小阿晏啊……”。
拿过小沈晏手中的绸带，为她扎好后，沈瓀蹲在小沈晏面前，直视她那不满的双眼。
“今日是拜师，是师尊向三界昭告小阿晏正式成为师尊徒儿的日子，是大事。”
沈瓀白皙修长的手指，拂过小沈晏的衣领，细细为她整理着，“小阿晏若是淘气，是要被三界笑话的。”
“那就笑话呗！阿晏又不在意！”
“小没良心的！你不在意，那你师尊呢？”
不知何时，沈珩突然从门口冒了出来，洪亮的声音中透露着焦灼与不满，吓了小沈晏一哆嗦。
“阿珩……”
“你不在意被人嘲笑，可旁人却会嘲笑你师尊收了你这莫个不知好歹的小狐狸当徒弟！到时候整个三界都会耻笑你师尊！说她是个有眼无珠的笨神仙！”
沈珩大步流星地靠近小沈晏，皱着眉戳了戳她的脑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小瓀待你如此之好，你可不能这般没良心！”
小沈晏缩了缩头，原想顶嘴，可一听到别人会说自家师尊不好，便犹豫地看着沈瓀，不知所措地捏着衣角，傻傻地站在那里。
“你听懂没啊？”
沈珩看小沈晏毫无反应，心下无奈，刚想再教育她一番，就听她支支吾吾地说了句。
“师尊只收我这一个徒弟吗？”
“啥？”
沈珩没听清，不解的望向沈瓀，却间沈瓀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
“日后也不收其他徒弟吗？”
“日后也不收其他徒弟”，沈瓀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三指并拢，举在小沈晏面前，“只我家小阿晏一人，足以。”
沈珩被这师徒二人毫无征兆的对话搞得哭笑不得，只得摆了摆手，叮嘱别误了时辰，便转身离去了。
待沈珩走后，小沈晏扑在沈瓀怀里，奶声奶气的撒着娇开口。
“阿晏今日要让三界都知道，我师尊收了一个顶顶好的徒弟！让她们都羡慕师尊……”
“好好好，那今日便仰仗我家小阿晏了。”
沈瓀笑着将她抱起，揉了揉脑袋，甚是欢愉的走出了浮光殿。
可还未到耀华殿，沈瓀就听见小沈晏小声地趴在她耳边说，“其实阿晏可以不用师尊抱着的……”
“什么？”
“今日阿晏可以自己走过去，可是，师尊……你一会儿可以陪着阿晏一起吗？阿晏有些紧张……”
感受到肩膀的衣服被揪紧，沈瓀拍了拍小沈晏的背，安抚她说“好”，便不再多言地去向耀华殿。
那时的小沈晏不知，昆仑拜师，是需要拜师者一步一跪拜地走向耀华殿的，三千六百九十个台阶，一个不落……
于是，那日在小沈晏身着昆仑宫服，抓着沈瓀衣角，于众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地走向耀华殿时，昆仑弟子皆是震惊行礼。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昆仑】往事交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