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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丹穴】以德服人沈清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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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一袭玄色衣袍裁剪合体,容貌端正,身子清瘦,从竹林中缓缓走出。
沈瓀冲上前去,“刷——”的一声,不染已及其咽喉,她冷言问道。
“你在此处作甚!”
“这是丹穴,老夫在此,难道不应该?”孟伯骞笑着捋了捋胡子,将沈瓀的剑尖轻轻拨开,反问道:“老夫倒是要问了,今儿刮的是什么风?把昆仑两位仙君都吹来了。”
傅司珏深知此人八面玲珑,巧舌善辩,生怕沈瓀压不住怒气与他动手。便上前按住沈瓀手腕,摇了摇头,随后露处他那标志性的笑,故作诧异的说道。
“路过罢了,没曾想孟掌门还未歇息。”
“哈哈哈……自是歇下了。”
孟伯骞爽朗的笑着,指了指空中高悬的夜明珠,漫不经心道:“只不过这珠子亮如白昼,老夫以为天明了,也就醒了。”
傅司珏会意,立刻将夜明珠收回,递给了孟伯骞,谦逊有礼地说道。
“此番是我与小瓀叨扰了,耽误了孟掌门与门中弟子休息。小小珠子,不成敬意,还望孟掌门收下。”
孟伯骞笑着摆了摆手,嘴上说着“无妨无妨”“何必这般生疏”却在几番推脱后,将夜明珠收入囊中,还不知廉耻地说着:“是这神器闹得动静不小,愣是把我夫人吓醒了。”
眼瞅着这皮都快笑烂了,还得了便宜还卖乖?沈瓀挑眉,突然生出一种想动手砍他的冲动……
“孟掌门这般绕话有意思吗?”
沈瓀冷笑,又将不染架在了他脖子上,冷肃道:“我且问你,为何动手斩杀那狼妖!”
“老夫是唯恐他伤了仙君才出手的。”
“是吗?”
若那狼妖生了攻击沈瓀的念头,不染自会出手,哪儿还用得着旁人?
“你若是想拦他,有的是旁的法子!何必取他性命!”
听了沈瓀这话,孟伯骞凤眼斜眯,理了理衣袖,不满地开口。
“听仙君这话,是在怪老夫多管闲事了?”
“你可知此事疑点颇多!他可能并未害人!”
“妖就是妖,杀了也就杀了,无伤大雅。”
孟伯骞抬手一挥,将配剑召回,任由那狼妖的尸体重重的砸在地上。随后他从袖中抽出一方白巾,仔细的擦拭着那滴血的剑,眼也不抬的继续说道。
“老夫好心救你,难不成……小沈仙君还要拘了老夫,去昆仑审问?”
沈瓀碍于凤族晚婼仙子与自家师尊有些交情,无奈之下,只能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
“孟掌门,凡请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看看你这周围都是着什么!”
沈瓀指向他的身后的碎尸,厉声问道:“你说妖族该杀!那这全都是人界手无寸铁之辈!他们全都该死?!你便是如此管理丹穴的吗?”
孟伯骞丝毫不在意,收了配剑,将带血的白巾随手一扔,抬头直视沈瓀道。
“老夫与时韫上神也是有些矫情的,她老人家还尚且留老夫几分薄面,小沈仙君如今可是逾矩了些?”
拿时韫上神压沈瓀?
沈瓀眸色一沉,她行事向来不借她师尊的名号,凭的就是以“德”服人。可若真有人假借时韫上神之名想压她,她倒也可“以理服人”。
“我师尊?”
沈瓀笑了,“我师尊若知丹穴血流成河,你玩忽职守至此,只怕“逾矩”的比我厉害!孟掌门可要试试?”
见孟伯骞面色逐渐沉重。
沈瓀补刀。
“孟掌门难道不知……我师尊回来了。”
他当然不知……
当初提起他将与晚婼仙子大婚时,她师尊是第一个反对的,觉得此等见风使舵之人配不上晚婼仙子,定会葬送凤族万年基业。可后来若不是晚婼仙子动情之深,众仙劝阻失败,只怕这门婚事也就黄了……
孟伯骞冷哼一声,随后嘴角牵动,皮笑肉不笑地作了一揖,叹息道。
“好好好,小沈仙君教训的是,今日算是老夫疏忽了。此等小事莫要惊动时韫上神了,待老夫查明真相,定会亲自去昆仑回禀仙君。”
沈瓀悠悠的开口道:“我与师兄不如孟掌门清楚丹穴地势,也不知孟掌门是何时来的,又有什么样的心思……”
说着,沈瓀手腕一挑,将不染收回,拿在手中把玩,“可我师尊如今回来了,昆仑大小事务也不必由我经手,我如今空闲的狠,这真凶一日不查出我便要盯孟掌门一日,一月未查出我便盯一月,一年未查出我便盯一年,还望孟掌门,尽快。”
说罢,沈瓀便朝着狼妖尸体的方向走去,徒留孟伯骞指着沈瓀的背影,被气到浑身颤抖,有口难言。
傅司珏上前,顺了顺孟伯骞的背,强忍笑开口。
“我这师妹性子清冷,不善言辞,孟掌门见谅。”
孟伯骞苦笑,摆了摆手,刚想说些什么,便被傅司珏截住。
“既然孟掌门应下了这差事,那就有劳孟仙君对此事多多费心了。我这师妹较真的很!”
“哪里哪里,小沈仙君也是心系苍生嘛……”
孟伯骞咬牙,列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时候不早了,我与师妹便回昆仑,静候佳音了。”
漫漫长夜,更声起起落落,整个朱雀长街上一片黑暗,夜风呼啸而过时,只有点点烛火从永吉客栈窗口透出,隐约映出最顶层的天字一号房里晃动的人影,显得模模糊糊,几不可辨。
“不回昆仑吗?”
声音温润磁性,带着些许慵懒,此人正是傅司珏。
“眠眠的礼物还没未寻到……”
沈瓀头也不抬的在桌上写着什么,暖暖的烛光映在她的脸上,似是为她镀了一层光,称的她愈发恬静温柔。
“小瓀啊,不是我说你,论说谎,你是万万不及阿珩一半的。”
傅司珏无奈的叹了口气,寻了个凳子便坐了下来,双手撑膝,语重心长的说:“昆仑锁灵阁里珍宝无数,随便拿一个都比这人间的东西贵个千倍不止!”
“嗯……”
“你说你为一个百日礼不回昆仑,是拿我当三岁孩童吗?”
傅司珏哭笑不得的看着沈瓀,语气中透露着无奈和些许委屈。
沈瓀一听,缓缓抬头,清澈明亮的眸子中似有微光闪过,一脸嘉许的冲着傅司珏点了点头,狡黠一笑。
“呦,一晚上了,师兄可算开窍了?”
“你这丫头!”
傅司珏一愣,脸微微泛红……心中感叹是自己把沈瓀惯坏了,这般没大没小,竟然越来越会戏耍自己了!于是“啪”的一声拍桌站起,决定找回身为师兄的面子。
傅司珏将玄龙化雨扇别于腰间,挽起衣袖子,好看的剑眉皱成一团,大步流星的走着。
“你这丫头竟然戏耍我?”
说着便一脚踩在塌上,将沈瓀困于炕案与自己之间,居高临下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兄吗?”
沈瓀嘴边浮起一抹笑意,纤细白皙的指“唰”的一声,夹起一张纸,贴在了傅司珏脸上。
还未等傅司珏反应,她便捏了个诀,出现在了傅司珏身后气静神闲的理着衣袖,笑言道。
“堂堂昆仑仙君,竟这般做派?当真像极了一个登徒子。”
“你你你……你!”
傅司珏气鼓鼓的将纸拽下,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觉得似有不妥,于是收了腿转身叉腰指着沈瓀,气到语塞。
“师兄这副模样,一看就是平日里没少看那些画本子吧,”
沈瓀恳切地说道:“这山大王的模样被你学的是有模有样,惟妙惟肖。”
傅司珏闻言深吸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塌上,也不管什么师兄形象了,胳膊腿儿一甩,扯着嗓子大声抗议着。
“这日子没法过了啊!阿珩飞扬跋扈也就罢了,如今好不容易等你长大了!没想到竟也眼里没我这个做师兄的了!”
傅司珏声如洪钟,引得不远处传来几声低沉的雷鸣,墨色的苍穹更是被灵晔劈成几半。
“你若再鬼哭狼嚎,明日若出了‘不知哪位仙君为情所伤,哭的感天动地’的传闻,我定然去同人讲,是我最敬佩的大师兄!”
沈瓀一头黑线,甚是无奈地揉着眉心,不由得怀疑他二人,究竟谁长谁幼……
“敬佩你个鬼啊!”
傅司珏不依不饶的继续干嚎,“谁家敬佩还带着威胁啊!我不活了!啊……唔……”
眼看傅司珏声音逐渐上涨,沈瓀眼疾手快,抓起他攥着纸的手,一巴掌堵在了他自己嘴上。
“唔……你还拿我自己的手,堵我的嘴!”
傅司珏大喊一声,突然就一肚子委屈,盯着手里的纸愣神。
好歹这娃娃也是自己一口饭一口灵泉喂大,怎的一点自己的性子都不随?反倒学了那阿珩,胡作非为!
沈瓀歪头,见自家师兄一下子不哭不闹,老老实实坐在塌上一脸委屈地抽抽鼻子,突然慌了神,不知所措的拍了拍傅司珏的肩,紧张地说道。
“啊……师兄啊,我就逗逗你嘛。”
傅司珏低头不语,揉了揉眼睛。
“好嘛好嘛,是小瓀错了,小瓀以后不再逗你了嘛~”
见傅司珏还是不理自己,沈瓀灵机一动,小心翼翼的拉起傅司珏一片衣角,学着自己儿时的模样冲他奶声奶气的撒着娇。
万籁俱静,虫鸣隐隐,屋内静的只能听见沈瓀和傅司珏的心跳……
“师兄……”
“哈!上当了吧!”
傅司珏一跃而起,眼角眉梢藏不住的笑意!
原来先前低头一抽一抽的,竟是在憋笑么?!
沈瓀挑眉,冷笑一声。
于是刚想炫耀的傅司珏便被沈瓀一拳打在了腹部,倒在塌上哀嚎……
“咳……你这死丫头,下手忒狠了!”
“狠吗?”
沈瓀一脸无辜地摊手,“才用了不到一成的力罢了,分明是师兄自己忘了,我是如何成为昆仑神宫代宫主令六界信服的……”
傅司珏吃痛地擦了擦额角的细汗,尴尬地笑了笑。
沈瓀这人看似柔弱,可放眼整个仙界,数她修为最高!虽此刻还未升为上仙,却也是能将上门切磋的上仙都能打得落花流水,算的上是神界之下的仙界第一。
沈瓀笑着揉了揉手,只不过她的以“德”服人,可是“武德”的“德”……
“师兄若再演下去,怕我控制不住自己……”
沈瓀娇嗔地冲傅司珏眨了眨眼,“师兄看看手里的纸可好?”
说罢,她一脸笑意的坐在炕案的另一侧,双手托腮微微侧头,十分乖巧的模样。
傅司珏嘴角止不住地抽搐,心里越发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家小师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