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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   写了好些章了,看到部分朋友对文章的讨论,先做一次总结:
      《割月如绛》大事纪
      晋侯年近四十仍为武公太子,与齐姜生戢,元配贾氏应为三十多岁。
      四年後季羋生戡。
      季羋死时戢十四岁,戡十岁。同年晋侯纳大小骊姬。
      戢十八岁在齐国遇叔姜。

      王十六年暮夏六月戢至秦都雍城亲迎,戢时年二十四,澂十七,戡二十。
      王十六年孟秋七月戢、澂昏礼
      王十六年季秋十月澂小产、反马、冠礼、戢出征
      王十七年孟春正月晋师凯旋
      王十七年仲春二月委质

      惟王十有七年二月丙寅朏,戊辰:王十七年二月丙寅日这一天见到了新月,(两天後)(委质这天是)戊辰日。
      有如绛水、有如上帝的大意都是绛水为证、上帝为证,绛水、上帝监督着俺呢。
      敢不判予腹心:判应作外门内半,意思是敢不剖开俺的肚子心肝。
      麻夷非是:麻应该头上少一点,夷下应加土,写这篇文遇到不少字连最英明神武的陈桥五笔都没办法打出来,现在一般出版物中的印刷体都这么写。这四个字现在看来用了不少通假,不过古人对于同音字用得比较宽,“麻夷非是”是先秦盟誓时的惯用写法,意思是亡灭彼氏,亡灭立誓人的氏族,所以戢看到戡的质书就提醒他不能违誓,不然连大哥也得赔进去一起玩完。

      这篇小说呢,戢的原型是申生,所以戢的部分事迹是有所本的,但如果真的写成申生就没意思了,申生後来被逼得自杀,而且他老婆是贾君(一说),没跟秦国联姻。戡完全是虚构,不是重耳的翻版。历史上的重耳是申生的庶兄,夷吾应该也比申生大得多,申生遇难时重耳都四十多了,等流亡回国为君时都六十来岁了,如果戡是重耳的话,诸位读者一定没兴趣看(当然黎明哥哥演的《晋文公传奇》另当别论,导演可以让重耳年轻几十岁),而且老实说,我很不喜欢重耳。

      我最喜欢玩的游戏是《秦殇》,扶苏没有接受赐死,跑啦,遇到美女赵倩(刺客技能)(我一向以为赵氏、梁氏的女子叫什么倩是最顺口不过的了),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后来遇见的另两位拥有刺客技能的女生,不过我还是让扶苏要旧人。接着扶苏又搜罗了其他技能的朋友,组成团队,帮助刘邦的义军,查明始皇帝死因,最後PK掉赵高。游戏很好玩,设计也很人性化,有地图有驿站可打兵器装备,配乐大气磅礴,美极了。故事的开头令人动心,扶苏没有死,但接下来的发展令人沮丧,秦公子扶苏会去帮助流寇进攻朝廷军么,他不回都城找故旧夺回君位么,他只满足於杀掉赵高然后就置秦的命运於不顾只管与赵倩去桃花源么?我想读历史的朋友都会想,如果真的真的,忽不死,申生不死,扶苏不死,那么中国历史会有多么大的不同。可惜,历史不许重来,只好在小说中YY一把。

      20【贺喜】

      当初戢客气地问戡愿来帮些什么忙,戡话到嘴边又不敢说,还是澂看似随意地说了一句,季子不是很喜欢车马么,戢便让戡替他御马。戡很欢喜,这差事难不倒他,他少年时虽然读书甚少,却每每在与阿兄嬉戏时不得不较量射御,事後想想,应该也是阿兄有意为之,只是後来戢政务繁忙了,戡才少了些锻炼的机会。

      通常为卿大夫驾车的至少都是个中士,像戡这样混迹其中、一同在朝外停车等候的庶人实在不能不招人轻蔑。好在戡的优点便是赶在旁人看不起他之前先已看不起旁人,他高高坐在车上握着驷马的辔绳,根本不屑下来与那些浅薄的士们攀谈,他只要么仰头看天(角度要比赵建铭还高,而且脖子不像赵驸马那么粗,戡的线条是很优美滴),要么低头读书。当然以戡的智慧,足以一边阅读一边细心倾听诸士的言论,慢慢地对朝中情势也有所了解。

      看来阿兄处境很不妙啊,老贼明显妒忌他,朝中幾位权重的卿大夫也对阿兄强公室的主张很是不满,纵有幾个下军大夫拥戴阿兄的,又都是地位较低且族微无援之属。真是想不到阿兄过得这么艰难,难怪最近这两三年他越来越严肃了,即便成了昏,阿嫂……戡捲起竹简落车肃立,戢已经散朝出来了。戡眼瞅着戢渐近的步子,暗想阿兄有时倒跟阿嫂挺像的,明明怀着心事,可一见到自己便很快换作满面笑容。

      “戡等了很久了么?”戢总是亲切地问。
      “不过读完三卷书。”戡也很愉快地回答,自己一向是这个进度。

      回太子宫的路上,戢也会跟戡随便聊聊对故史的看法,兄弟俩的见解多半合契。他们说着说着,戡扬起的长策就带起一两朵道旁的桃花风中飘旋,马蹄没草而过,柳絮星星零零漫舞空中,戢有时便下车来静静看上一会儿。戡默默跟在兄长身後,呼吸着春天即将逝去的气息,觉得这真是他一生中最安逸恬静的时刻。

      唯一令戡不高兴的是,戢不时地要去探视卉并在她的坚持下去拜见晋侯与夫人。戡驾着车听着身後卉尖锐的嗓音与戢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答,心里恨不得马上撵她下车,阿兄的身旁怎么配坐这样的人呢?若是换作阿嫂就不同了……每次看到卉挺着肚子出来一脸骄傲的样子,便知她又得了老贼与妖妇的赏赐。“这是太子的长子,晋室的长孙”,卉得意非凡地宣扬着。戡更不屑了,就算你运好头胎得男,终究还是庶子,阿嫂幾时愿意生了,便是嫡子,永远也比你高贵。话说回来,阿兄事情多,女人也多,真是要很久才能去阿嫂那儿一次哩。

      “戡不舒服吗?”戢问道,已经送走卉并回到太子宫了,戡还呆在车上拧着眉头。
      “没,没。”戡跳下车,想可能是腹诽多了闹得肚子疼呢。
      “饿了罢,还没进朝食呢。”戢心里也很不喜欢卉的罗嗦,每次都要折腾许久,自己与戡可都是摸黑就起、赶着上朝,被她这么一耽搁,胃还真是有些受不了。

      一边进餐,一边戢便告诉戡自己要去曲沃了,“说是给我的采邑,也算是出征的封赏。”戢很平淡地说。
      “采邑?”戡大吃一惊,阿兄是太子,哪有太子像卿大夫那样接受采邑的道理?另外自从迁都绛城,原先的旧都曲沃便慢慢衰败了,如今只剩下曲沃一系三代君主的宗庙,彼地官员主要也就职掌守庙,派往曲沃也就代表着明升暗降,就算是卿大夫也未必愿意接受这样一座旧城为采邑。难道老贼要废了阿兄的太子之位?
      戢一摆手制止了戡的怒语,“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无所谓了。而且太子的职守之一本来就是要替国君主持好宗庙祭祀之事,曲沃城池荒败、祖庙陈旧,我不能不说是担着一份责任的。去年这幾场仗下来,我也累了,正好到曲沃休养休养,有些事情也可静心想想。不过,”戢淡淡笑了一下,“也没那么急罢,或许还能於绛城再呆上三两个月。父亲似乎想看看长孙出世,你知道,他一向是最喜欢小孩子的。”

      戢捧过铜尊,给自己和戡各舀了一爵酒,笑道:“阿兄又要教坏你了,”自己先一饮而尽。戡也接过酒,一爵接着一爵与戢对饮起来。

      嘿嘿,阿兄酒量还是这么差,还说带坏我呢,不知是谁从小就喝不过弟弟。戡一把将醉倒的戢背负起来,送回内室躺下,马上转回堂上吩咐寺人吹:“去请太子妇来,太子身体不适,要她过来照料。”

      不大功夫,澂便来了,“子靖”,她远远唤道,语声轻柔仿佛春天里无处不在的蜜香。
      “我醉了。”戡急忙躲回西房,“咣”一声阖紧了门。
      “子靖?”澂像是有些失望,不过她向来不会强人所难,很快便听不到她的声音,想来是入室陪戢去了。
      戡背抵着户门,屏息不语,不明白自己多日未见阿嫂,为什么现下一瞧见她便那般心慌。

      喝多了,御人戡你一定是……喝多了。

      ***
      夏日初临,诸事繁多,是以这一日的蚤朝拖得相对长了些,晋侯便赐诸臣朝食,同时观赏俳优献艺。初时的幾支歌舞过後,宫内最擅模仿的优人名施者便上了场。他一身戎装,手执金戈,且舞且唱道:“
      谁陟绝顶,
      太岳山阿。
      彘水湍流,
      以泳以涉。
      轻车疾矢,
      执彼霍伯。”

      演的竟是戢率下军伐霍的故事。

      戢冷笑一声,向晋侯行了一拜,径自下堂而去,太子太傅杜原款追赶不及,太子少傅中大夫里克已怒声斥道:“司寇何在?竟容小人在此挑拨离间、中伤太子?”毋庸多言,这优人明里是在歌颂戢的武功,但在晋侯心存猜忌、幾位重臣不满的情势下,如此刻意彰显太子、只字不提晋侯的指挥,则是故意陷戢於不义了。

      优施很快被拖走惩以鞭笞,噼啪噼啪的施刑声中夹杂着他的高声呼喊:“小人唱的是我晋的胜利,演的是国野皆知之事,歌咏太子,小人何罪?”

      晋侯拂袖退堂,本来好好的一场娱兴演出败兴以终。诸臣各怀心事,在庭中窃窃私语,只有司空士蔿wěi笑立一旁。
      “子舆竟还笑得出来?”里克问道。
      “吾子不觉得这堂外的事情比优人的表演更为精彩吗?”士蔿悠悠道,慢慢踱着步去了。

      戢大步流星出了殿堂,不防侧里冲出一人,险些相撞,戢一伸手扶稳对方,却见是大骊姬。“啊,是,是太子。”年纪与戢相仿的大骊姬紧紧抓着戢的肩头惊喘不已。
      “嗯。”戢轻轻掸了掸大骊姬的臂膀,她这才鬆手站定。戢不多言,拔足欲行發现踩着了什么,一看是支笄子,想必是骊姬掉落的,遂别开脚。大骊姬忙俯身拾了,道声“有劳太子”,却依旧屈膝不起挡着戢的去路。

      戢正欲發怒,大骊姬仰首相望,一双善睐明眸竟是泪水盈眶,微翘的鼻尖都红了。戢无奈道:“庶母还有何吩咐?”“公子载前阵子染上疫疾,刚刚病愈,今日梁嬴便为他庆贺,婢子只顾侍候国君,无人从旁提醒,方才得知却又一时找不着御人,只怕次妃定要怪我无礼。”这个地位比媵侍低下又是戎人出身的妾说得哀婉无比,欲哭还抑。戢却是不再多看她一眼,自行走了。

      “去梁嬴处罢。”戢见到戡时只是简单吩咐了一句。戡已在庭外守候多时,他瞧得出兄长今日大概又受了闷气,遂也不再多问,匆匆驾车上路。

      晋侯宴请诸臣,夫人楚羋也主动邀集陈妫等媵侍及众公子、太子诸妇为梁嬴独子祝贺。与戢的情况一样,澂也并不快乐,面对着卉的一脸得色和她时时刻刻抱在怀中的布虎枕,澂又如何欢愉得起来。
      “太过张扬,必不久长。”坐在澂身边的倩早看不惯卉的嚣张。“嘘。”倩的姊姊含摆了摆手。含姊妹是梁国媵女,梁为秦的附庸,秦梁祖上原是兄弟,比起嬴姓的另一支脉黄氏而言关系要密切得多,因而澂在这孤孤单单的晋国後宫里,与梁氏姊妹还稍微亲近些。含比较持重,这也许是受了梁嬴的影响。其实早年齐姜死後,晋侯更立夫人,端庄大方的梁嬴得立的机会也不小,但最後晋侯还是扶正了楚羋。澂仔细思想,这多半是因为朝中梁氏本就人多势重,国君为了平衡及拉拢楚国,这才选中楚羋罢。

      正巴望着早些结束这应景式的场面,却见戢也来了,澂顿时盼这燕席开得越长越好。卉娇声唤着“太子”,这手便要向戢挽去,倩却一把扶住了她,“初,可要当心呐。”
      趁这当儿,澂已走到戢的身边,欢喜道:“太子这才下朝么?”
      “国君赐了朝食。”戢答道,向各元妃次妃简单问候了一下,注意到小骊姬携了幼子戗神色自若地落座席中,并未因姊姊的缺席有所不安,他不禁暗叹一口气,也对载说了幾句祝福之辞,随即向澂附耳低语:“似乎戣还没到。”
      “我代太子去看看罢。”澂心领神会。

      澂藉口更衣出来唤了御人甲,却见不远处戡正一手兜着下裳,一手用赶马的竹策扑打着树上刚刚出果的青杏,打落幾个後便忙不迭地啃起来,瞧他那呲牙咧嘴的模样,便知青杏酸涩得可以。戡待要再行扑果,一眼瞥见澂,好不尴尬地叫了声“阿嫂”。
      须知戡一大早送戢上朝,好容易散朝了接着又是国君赐宴、梁嬴设席,他总在庭外守候,饥肠辘辘地等了又等,连口水都喝不着,先前梁嬴让寺人颁了些饮食给在外的御人,戡也没赶上。实在忍不住肚肠的煎熬将就塞点果子垫垫罢,又好死不死落在阿嫂眼里,戡委实觉得沮丧。幸好澂只冲他微微一笑,便登车走了。

      不大功夫,澂便将大骊姬母子接了来,她们三人入梁嬴宫室,御人甲将车停妥,向戡招了招手。戡狐疑地走近,御人甲递上一小包糗粮和一壶浆水,道:“以後自己留神准备些吃食,御人的差事也不是好当的,学着点,今日看在太子妇的份上,就算我请你了。”
      “谢了。”戡说道,心里有个声音把这话又重复了一遍。

      大骊姬母子的迟到并未引起太大的波澜,骊姬解释说戣略有不适,所以耽搁了,梁嬴也没显出多少的介怀来。宴饮过午,诸人散去,戢也与诸妇一同出宫,澂傍着戢,卉便气鼓鼓地甩开傅姆要登戢的车舆。“下来!”戢斥道。卉被他这当头暴喝骂得好没面子,傅姆赶紧扶她上了自己的车。

      御人甲送大骊姬母子回宫,戢与澂则同乘戡的车,他们夫妇静悄悄地不说话,只有马儿在东西向的大道上郭答郭答响亮地跑着。正午的阳光从天顶直射下来炫目刺眼,戡用竹策点敲着驷马的脊背,觉得这些马今日分外的不听话,做什么跑得那么快呢,跑得自己怎么也瞧不见身後的一双影子……

      驷马大概想明白了戡的命令,逐渐慢了下来,卉的车便忽地超了过去。接着便是一阵脆折声,喀喇喀喇,所有人都听见了,好奇怪的声响。啪,一隻车轮向後飞了过来,众人还来不及低头闪避便见前方一个身影飞了起来,华服飘飘在空中极快地划了个弧线,瞬间遮过骄阳,砰然落地。

      “初,初!”戢抱着卉不停颤栗的身体,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手中的布虎枕紧紧掩着□□汩汩而出的鲜血。

      上下瞩目的晋室长孙这就样夭折了,而卉也再没能醒来。她原本身子娇小,胎儿只五个来月,又是下怀,卉总怕肚子不够招摇明显便在肚皮上又扣了隻竹箕,跌落车外时破碎的竹签深深嵌顿进她的体内。事故的原因查来查去只是一条,车轴露在毂外的轊wèi部原本插缚着辖用以防止车轮外移,但车的一枚辖没有系牢,故而在急速的奔驰中绑系的皮条鬆脱了,辖崩轮飞,导致车身翻覆。因为渎职,替卉驾车的御人伏很快便被处死。

      夜凉如水,澂默默陪坐在戢的身旁,朏朏跑出来要与戢戏耍,他便把手中捏着的那隻染血小枕抛了给牠。“静虑,”戢终於开口,凄然道:“有人不欢喜我再留在国都,赶我去曲沃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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