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若梦》舞鸣之

11、2.5 梦醒（完）

　　他太累了，累的连澡都不想洗了，可当他准备回卧室的时候，方向一转脚步不由自主地向着女儿的房间走了过去。

　　他在门口站了许久，最终却仍然没有推开那扇门。

　　她不是他的女儿而是他的耻辱！

　　她和他毫无关系！

　　她以后将从他的生活中消失！

　　张平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的卧房，却很难入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平刚有一丝睡意，却忽然被一阵音乐声吵醒。

　　张平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恼怒地跳下床冲向了女儿的房间。

　　这一次他没有犹豫，像终于有了一个像样的理由一样，他气冲冲地推开房门道：“半……”夜不睡觉，玩什么音乐盒！

　　然而他才说了一字，看清床上的情形后，剩下那些话便再也说不出口了。

　　女儿抱着音乐盒安静地睡着，看那样子根本就是睡的很沉，又怎么会玩什么音乐盒呢。

　　张平又开始怀疑起自己刚才是不是幻听了。

　　他轻轻地走到小床边，将音乐盒从女儿怀里拿了出来放在旁边的小书桌上，那小心地模样，似乎生怕把女儿弄醒一样。

　　轻轻帮女儿掖了掖被子，张平悄无声息地离开。

　　回到床上的张平刚觉得有些睡意，耳边又响起一阵音乐声。

　　张平被惊醒，猛地睁开眼。

　　这次他没有马上冲去女儿的房间，而是躺在床上侧耳倾听。

　　当他确认自己不是幻听，而是真的有音乐声传来后才从床上爬了起来。

　　现在他有些怀疑刚才女儿是否在装睡了。

　　只是她这么做是想干什么？故意折腾他吗？

　　张平走到女儿的房门前静静站着，没有立刻冲进去。

　　里面的音乐声一直响着，在这安静的夜里，听上去有些阴森瘆人。

　　的确是女儿的音乐盒发出来的声音，那首曲子张平熟的不能再熟了。

　　他专门等到曲子结束后重新开始才推门进去，准备抓个现形，谁知门一推开，音乐声便消失了，就像有什么开关一样。

　　可他记得很清楚，女儿那个音乐盒是个发条音乐盒，不播放完，它就会一直响。

　　房间里和他上一次离开时的情况没区别，甚至那个音乐盒都还在那张小书桌上。

　　张平茫然地看着那个音乐盒，手一动，下意识地把门拉上。

　　音乐声顿时又响了起来。

　　他推开门，音乐声又消失了。

　　张平眨了眨眼，把门拉上，然后转身回到了床上。

　　音乐声一直在耳边回响，并且越来越响亮，根本就不像隔了两道门传过来一样。

　　张平被子一拉，将自己的头都蒙上，也无法阻止那音乐声。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音乐声才渐渐消失。

　　天已经亮了。

　　张平一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头昏脑涨，特别不舒服。

　　但他还记得今天得把女儿送回去。

　　挣扎着走进洗手间，张平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一脸憔悴，眼底的青黑证明他昨晚的睡眠质量有多差。

　　他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一转身，又被吓了一跳，因为女儿张小彤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此时正抱着那个粉红色的音乐盒静静地看着他。

　　张平抚了抚胸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你这么不声不响地出现在人身后太吓人了。”

　　小女孩不出声，张平闭了闭眼，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始给她洗脸。

　　早饭还是煮泡面。

　　这段时间他自己一个人，基本上就没怎么在家里开过伙，实在饿了就煮碗泡面吃。

　　“走吧，我送你回去。”

　　张平去过那个男人家，知道他家住在哪里，所以吃完泡面后，就拉着女儿的手往外走。

　　进了电梯，碰巧又遇到了王医生。

　　“早啊，王医生。”

　　“早。你这是？”

　　王医生看到张平，看了眼他手上拉着的女儿，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

　　“啊，昨天她突然自己跑回来了，我就让她在家里住了一晚上，现在打算把人送回去。”

　　张平低头看了一眼女儿，无奈地笑了笑道。

　　“啊？噢……”

　　王医生脸上的表情更加奇怪了。

　　他眨了眨眼睛，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又不知道怎么说似的。

　　张平却知道王医生为什么会这样。

　　自己一直表现的连提都不想提起这个孩子，现在却又拉着她的手，也难怪别人会觉得奇怪了。

　　电梯里的气氛有些凝重。

　　很快电梯到了一楼，张平对王医生笑了笑拉着女儿走了出去。

　　“等等。”

　　王医生忽然叫住了他。

　　“怎么了，王医生？”

　　张平转身看着王医生。

　　“那个，你有没有再去见过赵医生？”

　　“没，他开给我的药才吃了两天而已，我打算再看看情况。”

　　王医生笑了笑，道：“我觉得，你还是找个时间再去找赵医生聊聊。”

　　“好的，等我送小彤回去后就给赵医生打电话。”

　　张平刚想说没那个必要，忽然又想起了昨晚一直听到的音乐声，于是点了点头接受了王医生的建议。

　　“谢谢你了，王医生。”

　　他冲着王医生笑了笑，拉着女儿转身走了，没看到身后王医生抬了抬手欲言又止。

　　小彤的亲生父亲家住在老城区，那里的房子低矮又破旧，街道也又窄又乱，看上去有点像贫民区。

　　当张平带着张小彤出现在那个男人家院子门口时，正好小彤的奶奶从屋里走了出来。

　　张平对这一家子都很厌恶，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他把拉在手里的女儿扯到身前，按着她的肩膀推进了门里。

　　“我把你家的孩子送回来了。自家的孩子自己看牢了，别再让她到处乱跑了。”

　　张平冷着脸道。

　　小彤的奶奶愣愣地看着张平，又看了看小彤，然后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

　　“你在说什么？什么我家的孩子？”

　　张平更加生气了，心想没养过就是没感情，孩子离家出走也不担心，也不知道去找，现在他给送回来了，还装模作样的。

　　“小彤不是你的亲孙女吗？你们这是嫌她先天残疾，不想要怎么的？”

　　小彤奶奶忽然哭了起来。

　　她捂着嘴哭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小彤那孩子几天前就出车祸没了，你带着个毛熊玩具来干什么？”

　　张平一呆，脑子里嗡的一下变成了一片空白。

　　他茫然的目光缓缓落在“女儿”的身上，才发现那哪里是张小彤，分明是那天应该被他扔掉的一只毛熊玩偶。

　　他头晕目眩，身体晃晃悠悠地转身便走。

　　那不是女儿，那女儿哪里去了？

　　车祸？

　　张平的眼睛突然睁大，瞳孔紧缩，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一个小女孩独自走在街上，一辆汽车突然从旁边的一条窄街上冲了出来，将她小小的身子撞的飞了起来又远远落下……

　　“小彤！”

　　张平亲眼目睹了那场事故的发生，他疯了似地冲了过去，将血人一样的女儿抱了起来就往医院飞奔。

　　肇事的司机是个年轻女人，她见撞到了人，也吓的不行，哆嗦着满脸是泪地从车上下来，周围很快围上了许多人，也有人打了电话报警……

　　这一切张平都顾不得了，他只想着要救小彤，要赶快送她去医院。

　　有好心的司机主动送他们赶去了医院。

　　然而，当他听到医生说女儿已经失去了呼吸没救了时，他终于昏了过去。

　　原来，女儿已经死了？

　　张平好像大梦初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