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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邀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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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的氛围在中后段越发高涨,偃旗息鼓后倒了一半的人,罗子凡揽下的十杯最后三杯是林韶芝帮他喝的,现在两个人都趴在桌上不醒人事。
范鸿也喝醉了,但人还清醒,扛起罗子凡吭哧吭哧往外走。
竹西和陈丹扶着林韶芝,刚摆进陈丹的后座,突然“诈尸”嚎了一声:“干!谁喝不下就是小狗。”
“小狗,要回家了。”陈丹一把按住她,和另一边的罗子凡的头撞在一起,疼得她有些懵懂地摸了摸痛处,嘀嘀咕咕了几句没人听得清的话。
”路上小心呀,到家了要打电话。”竹西叮嘱道,还是忐忑陈丹要处理三个酒鬼,“要不我们一路,把他两送上楼再说。”
“哎呀,你是反方向多麻烦,距离又远,都这么晚了就不折腾了。”陈丹把趴在车窗上的脑袋推开,拧钥匙启动车。
“到家了打电话,我们先走了,注意安全。”
“注意安全。”
竹西看着车尾灯消失才走回自己车上,背挨上车座,疲惫感瞬间袭来。
新官上任三把火,公司给的工作又急又重,面对大客户一点差池都不敢有,她已经连着熬两个大夜了,要不是今晚同学聚会,这会估计刚从办公室出来。
车门落锁,把冷气打开,座位往后仰了点,打算闭目养神一会再出发。
陆陆续续有人驱车离开,车灯透过薄薄的眼皮流转,晃得好像学校操场的那盏大灯。
大二那年有过和他匆匆见一面的。
竹西大二那年舍友去参加一个轮滑比赛,拉着她陪同,被各种花样技巧狠狠炫目了,当即下单了双入门鞋,每天晚饭后拉着舍友到操场教她。
牵着舍友滑了两天,终于鼓起勇气放手自力更生。
由于害怕摔倒,竹西的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
“对,就是这样蹬地。”舍友跟在她的侧后方,不断鼓励着。
过了好一会,竹西意识到舍友没跟上,只听她在后边高声呼喊:“竹西,竹西。”
一声更比一声高。
吓得竹西一时大脑空白,下意识想转去看她,手脚却不受控了,在摔倒之际,撞上了路边的行人。
那人眼疾手快扶住竹西的双臂,一拉就把人捞起来了。
竹西站稳后心绪缓了一下,才想起道谢:“谢谢。
又想起方才撞了对方,不好意思地开口:“我……”
少年的眼被强光逼得眯起,褪去了年少的青涩,微低头看她,露出刚毅的轮廓。
竹西扶在他身上的手不由地收紧。
刚扬起笑容,还未来得及喊出心中念了无数次的名字,就被赶来的舍友按着鞠躬。
“对不起对不起。”
眼疾手快拉住再一次没站稳的竹西,关心道:“你有没有磕到?”
“没。”竹西摇头。
竹西再次想和季行止说话,却被舍友咋咋呼呼拉走了,“我们忘了薛教授的课调到今晚了,十分钟后开始点名,快快快,要赶不及了!”
一阵慌乱中,竹西只能匆匆回头看他一眼,见他已经偏头和另一个人交谈了。
从回忆中回来,竹西调整好座位,驶出了停车场。
临近夜半,路上的车辆很少,一路无阻,路过高中不由地放缓了车速,见一人扶着行李箱站在路旁,播出的电话似乎没人接,竹西将车停下,他又在屏幕上点了两下,放至耳边。
放下副驾的车窗,竹西有些不确定地探头看他,顿了片刻,才小心开口:“季行止?”
虽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可就是觉得他和以前不太一样了,看他闻声转头,紧张地握紧了方向盘。
季行止掐掉已经“嘟嘟”响的手机,角度问题只能看到车里人半截身体,俯身去看,恰好夜间的风吹乱额发,间隙中看清了对方的脸。
完全褪去婴儿肥,越发明媚秀丽,看向他的一双眼睛亮亮的。
“真的是你!”竹西满心惊喜。
多年未见,说话的语气也落落大方了些。
“好久不见。”这姿势实在太累人了,索性倚坐在行李箱上,往后挪了些,和她平视,“罗子凡的电话打不通,现在是饭桌散会了,要约着逛校园吗?”
四周看了看车流量,感觉不太像。
“不是。”竹西讪笑,“我回家路过。”
解释完想起他是说在找罗子凡,“他喝醉了,不省人事的那种,你今晚估计找不到他了。”
“这小子就会放鸽子。”看来今天要找家酒店应付一晚了。
季行止咬牙,无奈地笑了笑,熟练地掏出烟叼在嘴里,摸火机的手却停在了兜里。
稍一抬头就能看清她的脸,似有挣扎的神色,最后好像下定了决心,“你要去哪里?我捎你一程。”
季行止笑笑,倒没推脱,后备箱放好行李,落座副驾,“你就沿着回家的路开,找家酒店放我下去就行。”
“嗯。”竹西默了片刻,还是没忍住打听他的近况,“近几年都没回来?”
“大学毕业了就在那边实习了,子凡总想着创业,回来和他拼一把。”竹西的变化很大,季行止总忍不住侧目去看她,“那就一起闯闯。”
竹西闻言轻笑一声,不再是那种低眉含羞的笑,霓灯照映下,明媚生动。
在被问笑什么之前,竹西已经开口:“你的神情好像在说,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被你发现了。”季行止朗声笑道,这会才舒展开,露出长途奔波的疲态。
“这家隔音好,祝你好梦。”竹西把车停在酒店门口。
“今天谢谢你了。”季行止下车,对车内的竹西摆手,“改天请你吃饭。”
市中心的深夜像是不夜城,但还有那么多行人倒是意外了,看着他们手上拿的应援物,才注意到公交站台的大海报。
当红歌星的巡演,正好碰到散场。
竹西寻了路口掉头回去,找了好久才在涌动的人潮中看到拖着行李箱走在人行道的季行止。
停在上下车点,他正好挤着人流走到了最外边,竹西按了下喇叭,许多人看了过来,包括他。
季行止面带歉意,“你回家吧,我打个车去远些的酒店。”
“放下老同学不管,回去怎么睡得着。”
后面已经有车在按喇叭了,竹西催促他:“快上车吧。”
季行止无奈,只好上车。
慢慢驶出喧嚣处,竹西看着一路的海报,余光瞥了眼低头划手机订酒店的季行止,笑道:“新建的体育能容纳很多人,这一带估计都找不到空房了,去我家将就一晚吧老班长。”
车内陷入沉寂,竹西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心道不会是把人吓住了吧。
竹西正忐忑着,旁边响起声调笑:“你胆子变大了许多。”
以前演讲都颤着声音的,这会竟敢邀多年未见的成年男人上楼住一夜。
竹西知道时间能改变一个人巨多,但品行总是在那的,况且这么多年,终于是把人逮住了,才不想他跑了,假装没听明白他的言下之意,“这些年都在奉行个道理,凡事要敢开口,被拒绝了再说。”
季行止偏头看她,目光悠悠,笑骂:“精神状态挺好。”
倒是默认了竹西的提议。
竹西一打开家门就被毛茸茸的大白团子扑上来,揉了揉它的脑袋,才跟身后的人介绍,“它叫棉花。”
棉花是只萨摩耶,竹西搬到这住后养的,格外粘人,只要她回来晚了就走到哪粘到哪。
它好像懂了家里来客了,跟着竹西话音后头轻轻叫了声,哼哼唧唧的。
竹西找了双拖鞋给季行止,刚步入客厅就觉得鼻子痒痒的,连忙捂着口鼻打了个喷嚏,而后看到了沙发多了些新痕——棉花尤爱抓某一处,那里已经惨不忍睹。
棉花屁颠屁颠的叼来小球。
竹西没空玩,还要招待客人呢。
给季行止倒了杯水,又想起他今天长途跋涉,应该是累得想直接倒下了,带他来到了书房。
这套房子是竹西大学毕业那年外公硬要买的,那时她忙着研究生找导师,正是焦虑的时候,忽然接到电话通知她抽空回来办房产证,才知道外公悄悄干了件大事。
研究生毕业后刚好实习了半年的工作转正,留在了大学的城市,房子闲置了两年多,直到她决定回这边,手上还有几个项目的收尾要跟进时,已经着手装修了。
装修还在设计阶段刘传秀各种提意见,两人通电话聊完正事就能扯到催她找对象一事,甚至在装修上连娃出生都想好了。
竹西不厌其烦,态度极度坚决不让她插手,争吵几次后叛逆心一下上头,三房两厅,次卧做成了书房,客卧改成衣帽间,妥妥的独居快乐。
书房有张沙发摊开是张不大不小的床,熬夜处理工作后累了两步都难走,就会直接睡在这里,对她来说空位有余,只是……
竹西悄悄打量他的身高,估计长度不够,尴尬到脸红,“床有点小,不好意思。”
她是上月才搬迁入住的,还是第一次面临来客夜宿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