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封/我在无限游戏里封神】：假如你也被拯救》北岛鲸鱼687号

21、神

　　好东西是什么？

　　神明说，是像糖果面包虫一样的东西。

　　是长条状被色素浸染的美味啊，是存在于苦难中唯一的甜蜜，是希望，也是绝望。

　　丹尼尔曾在梦里亲眼见过他的神一眼

　　在他做完第一千三百五十四个梦后，绝望已经到达极限。丹尼尔无法彻底杀死怪物，出于求生意志的本能他也在怪物的手下挣扎，他会不断受伤倒下、不断奋力爬起。

　　他有一个名为教父的信仰，不愿如此草率的死在这里。即便每时自刻都很痛，每天与怪物战斗的时间大约为十二个时辰，在此过程中就算是自小训练有素的他也会不断的被怪物的利爪碰到,于是伤口绽放，开出一朵朵血色的花。

　　丹尼尔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夜晚。

　　此时副本里的世界会回归平静，怪物退去、伤口恢复、精神值上涨，衣服上的血渍印证一切都发生过，不过没关系，等到第二天它也会变成全新的，就像此时全身完好的丹尼尔一样。

　　他会抱着自己，将全身尽可能的缩成一个小团，让自己的腹部紧挨地面或弯腰贴在大腿上。将腹部暴露在空气中对于丹尼尔来说，就像是被扼住了咽喉。

　　接着他顺利入梦，开始这个副本里唯一人道的事情--做梦，在梦中可以见到教父与胜利的未来，就连触感都是那样真实。醒来时，头顶似乎还带着被教父摸过的暖意，脸上的笑咧得很大。

　　可直到第一千三百五十四个梦后，丹尼尔有些撑不下去了。因为教父始终没有出现，在他这个不相信神明的人祈祷过他所知的所有神明后，依旧没有出现。

　　他从未怀疑过教父存在的真实性，或者说，他不敢也不愿毁掉自己残留的这么——丝希望。

　　可真的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他怀念那些虽然冷但能吃的饭菜，他怀念出发前与菲比的最后一场对话，他怀念那些放置于抽届里母亲的遗物，上面处处是她的味道。

　　我离开了这么久，是不是已经被父亲打扫干净扔掉了呢？他思绪漫无目的地想着。

　　“既然已经如此痛苦，为什么不这样死掉呢？反正你也早就被教父定义为无用的孩子，要不然他为什么这么久了都没有来救你？”

　　有个声音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终于在一天太阳升起之时，当怪物扑到丹尼尔身上时他没有反抗，任凭它们一下下嘶咬着自己，强忍着没有发出疼痛的尖叫，却控制不住泪水从紧闭的双眼中流出。

　　“对不起，教父。”

　　他在心里向教父道歉，或许我真的是很让您失望的孩子，才惹得您把我关在这个地方这么久。

　　丹尼尔闭上眼，等待着死亡的到来，无比平静的忍耐痛苦，终于他因失血过多昏眯了过去。

　　像睡着一样，他开始做梦。

　　这一次教父的面庞比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几乎是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黑色的头发束起来，教父拥有一双漂亮的眼睛，此时正不悦的盯着他。他们僵持了不到半分钟。

　　教父笑起来对他说：“我知道你已经很累了，我一直在看着丹尼尔尔，你真的很努力的在与怪物博斗了。你是具有我想要的潜力与持久力的，丹尼尔。”

　　他在亲切的唤我的名字。丹尼尔踉踉跄跄爬过去跪倒在他脚边，嘶哑着声音一遍遍唤着教父，满是茧子的双手想要触碰对方时又停下。

　　信徒是不配，也绝不允许触摸神明的。

　　纯黑眼眸的教父告诉丹尼尔，他理解他的行为，不过要再过一段时间，他一定会来救丹尼尔的，不论以何种方式。

　　同时他也略微表达了对丹尼尔轻易结束生命的不满，在这种副本里死掉的话，怕是连灵魂也要被怪物们撕碎了咬着吃下。

　　“你的灵魂很有价值，我不愿看到价值流失。”

　　丹尼尔似懂非懂的听着教父的话，见到教父他是满足的，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欣喜若狂。

　　仿佛是为了表现对他的不满似的，连抚摸都是那样潦草，头顶手掌残留的温度连一丝都没有留下。仿佛看到的那些记忆只是过眼云烟。它们实际上从未存在过，即使存在过，也不是给他的。

　　察觉到丹尼尔不对的情绪后，白六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条面包糖，细长条状，亮晶晶的，散发着香甜的气息。

　　“你做的好的话，我会给予奖励，相反的，我也有一定剂量的惩罚。”白六幽幽的声音响起，他将糖果摊成一团放在手心上，递到了丹尼尔的嘴边。

　　面对丹尼尔兴奋不可置信的表情，他说，乘孩子会有糖吃，这便是奖励。”他踌躇着的叼起那一块糖果，还未等他咀嚼吞咽，那糖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鲜活起来，从他的口腔中钻进他身体里更深的地方。

　　丹尼尔有些惶恐的望着教父，可教父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接下来便是疼痛。

　　歇死底里的疼痛。

　　小时候，丹尼尔总是会问母亲一个古怪的问题。“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一切。”

　　这实际上是个严肃到不符合他年龄的问题，母亲通常会露出心疼的表情，蹲下去把丹尼尔拥在怀里，轻轻拍他的背，即便此刻他没有喘气也没有流下眼泪。

　　他只是在平静的询问母亲，为什么是我来遭受这些。

　　“命运在赐予我们幸福前，总是会先下达苦难，借此考验我们是否拥有获得幸福的权利与资格。”

　　母亲通常说到这句便开始哭起来了。

　　“熬过苦难就是幸福，你要永远记得这一点。”

　　可是上帝啊，我熬苦难一年又一年，却从未见过幸福的剪影。丹尼尔在如潮水般袭来的疼痛中质询着上帝的不公。他忘了，赐予他不幸的是一位邪神。

　　信仰错误的神明，再怎么祈祷也是没有用的。

　　等到疼痛停止的那一刻，他哆哆嗦嗦的从地上抬起头来，望那个眼里含笑的人，冷汗浸湿他所有的衣衫，痛苦早已停止，可丹尼尔再也无法停止颤抖。

　　“恨我吗？”教父问他。

　　答案是脱口而出的。“不恨。”

　　上帝已经抛弃了他，这是唯一能拯救他的神明了。

　　男人的眼神微微一滞带，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鬼话，他紧盯着丹尼的眸子想看过些说谎的端倪来，可留给他的，只是无底洞般的空茫与绝望。

　　调教成功。

　　他死亡，那神便真的来救他；他坚持，神会给予努力的孩子无比丰厚的奖励；他犯错，神就会降下神罚，将不听话的孩子打入黑暗之中。无论怎样，神都是存在的，无论神会给丹尼尔希冀还是惩罚，祂永远是希望之光。

　　从此以后，丹尼没再动过自杀的念头，他呆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一日复一日的等待着神明的到来。

　　“那倘若我没有获得幸福的权利呢？”

　　“你有的，丹尼尔”

　　母亲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