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字已成灰》隔壁家的阿宣

7、我离你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八月十五日晚。中秋佳节，桂子迎门，香飘十里。

　　月亮早就露出来了，没有乌云的遮挡，越发显得光华璀璨，小雨早就迫不及待得叫醒了月玦，那样一个小小的身影，欢快的声音，在所有灰暗的颜色里愈发显得可贵。

　　月玦其实没有睡，只是觉得很累了，闭上眼睛，再次让过往凌迟了一遍自己的记忆，没有所谓的很痛，只是很苍白，兜兜转转，竟发现自己从未走近过那一片苍白可笑的记忆，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亦是如此，从未曾改变什么，十年前小小少年晶亮带笑的眼，十年后年轻男子落落拓拓蒙着雾的眼，实质上从未改变过，也许我们都单纯过，也许我们都真心笑过，只是在人来人往的岁月里早已遗失，再不复从前。

　　“月姑姑，桃花酥哦。”小雨拿着那饼，笑得灿若月华，明媚天真。

　　“小雨，有我的么？”淡淡低沉性感的嗓音从院门口传来，晕染出一地的芳华，月光衬着那人的步伐缓缓而来，投射出一地的斑驳，往日所见的冷漠书生味道竟不复存在，浅浅微微上翘的嘴角勾勒出一派丰神俊朗，不是很夺目，自有它别具一格赏心悦目的风情。

　　此人正是君子轩。

　　月玦不知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只是原来当初自己不辞而别的那份惭愧感少了许多，但又在不知不觉间多了些什么，道不清讲不明。

　　月玦还未想好怎样应对，坐在小石凳上的小雨已经欢呼一声，跳下了石凳，向着男子奔去。

　　“七叔，你来了，真好！”

　　君子轩一把抱起小雨向着月玦走来，院子里就只有三人，不知为什么，在君子轩的注视下，月玦稍微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我们，又见面了。”男子笑得很满足，有些得逞的面容向着面前的女子说道。

　　“是啊，又见面了，上次，呃，不辞而别……”女子稍微有些困窘，似找不到恰当的词来逃脱这份尴尬。

　　“月姑姑，这是我七叔哦，最疼爱我的七叔。”小雨的话就像及时雨，化解了月玦稍微的尴尬。

　　漫不经心的吃着饼，耳旁听着君子轩与小雨的对答，从生活到学习一处都没落下，微微有些讶异，忽又想到小雨刚刚的话，以及平时相处时小雨说起他七叔的自豪样，又不觉什么了，只是无端心里升起些许的艳羡。

　　“小雨，小七，我回来了。”院子里陡然响起一男子的嗓音，带着些咳嗽的难受，叔侄两个也是一惊，急忙站起。

　　“三哥！”

　　“爹！”

　　原来他回来了，雨帘居的主人，君子墨，刚刚才得知的名字。

　　连夜赶路，显是累极了，脚步有些凌乱，本就苍白的脸此时已是一片惨白。

　　“三哥，你怎会此时来的？”

　　“月圆人圆之时，怎能缺席？何况阿帘说过永远会陪我们一起过的，我若不回来，阿帘会伤心了。”

　　“爹！”小雨已是泣不成声，这个聪慧的孩子啊，总是不知不觉间让人疼到骨子里。

　　“月姑娘，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君公子!”

　　待安抚了小雨，小雨睡着时，院子里只剩下了三人。

　　“那年，阿帘总是望着天，我不知为什么，总以为还有时间去了解，所以从不曾问过她，想来她是念极了外面的世界的，可是等她走了，我再望着天，明白了为什么的时候，却是晚了，于是年年我总是希望和阿帘小雨一起过这中秋的，那些人，又怎会是真心陪着我一起过呢。”

　　喝了些许酒，君子墨话语之间已是有些凌乱了。

　　“三哥，你，还有我们。”那些黑暗的岁月啊，让这句话更是苍白无力。

　　“月玦，你知道你娘么，一曲琴倾天下情，无人识得其中味，风华绝代，满朝凤华，那是一个令月华都失了光华的女子呵，你知道么？”

　　心就像鼓在锤一样，娘啊，这是个多么陌生的字眼，一曲琴倾天下情，无人识得其中味么？

　　“三哥！”君子轩有些着急。

　　“不急，她总该是要知道的，将军府嫁过去的本就是假的，只是可叹林熠真的在旁竟不识，呵呵，若是知道了，那又该是怎样一副场面，后来齐啸天找的另外那个更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不过是替代品罢了，可笑！”

　　“你说什么！什么假的！我娘是谁？”月玦只觉脑袋痛的要裂开，那些大红大红刺眼的片段不断闪过。

　　“想知道？那么，就吃下这个，你就什么都知道了！”君子墨拿出一粒药丸，一丝幽香飘过。

　　君子轩脸色大变，“嗜血丹！三哥，你！”

　　嗜血丹顾名思义嗜血，嗜尽蛊中血。却是血色紫藤萝的克星。

　　血色紫藤萝，以血为引种下蛊，忘前世，种今生；念前世，断前缘。为何，因为种下蛊时以前种种皆为云烟，而解蛊之时，以往云烟在眼前，而那云烟后种种为灰烬！

　　“你知道么，你娘当年误会你你爹，伤心至死，乃至给你下了这血色紫藤萝，要的就是你断心绝情，也是好意吧，让你忘记一切，重新开始，以前也好，往后也罢，自己选择吧！是要六岁前的那些记忆，还是那十年之间的念想。”

　　月玦只觉一片混沌，林熠，娘亲，左右晃荡，头很痛，眉宇间更是针扎一般，绵延出来的痛楚让月玦冷汗直流。

　　君子轩早已发现她的不对劲，忙抓起她的手腕，把了一把脉，内里混乱，似有什么在冲撞，要破土而出一样，蓦然，脸色一变，忙一使力，真气送过去。

　　忽然，月玦似承受不住一般，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君子轩忙一把抱住，此时就连还有些醉意的君子墨也是脸色大变。

　　此时正是月上中天，月玦的脸忽明忽暗，冷热交替，眉间的紫藤萝愈发妖冶，舒展开来，月玦的容貌也开始慢慢变化，像脱落了一层皮一样，又像一夕之间放大了数倍，眉宇间那种淡淡的纯真竟开始转换成邪魅，而终于，那株紫藤萝妖冶成了一株花，将原本还在的藤蔓遮挡了，而那藤蔓开始消退，一株小小的紫色花朵开放，竟就只有一朵的花的样子了。

　　月玦睁开眼，那双清澈透明见底虽有些忧郁的眼竟变成了紫色双眸，晶亮如水晶，逼人心底。而那容貌也发生了更大的改变，清纯不再，妩媚极致，却偏偏偶尔露出了的笑又像极了小孩的无理取闹。

　　“姑姑！”君子墨失声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