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宵》酒果a

26、第 26 章

　　不记得在哪本心灵鸡汤里看到，一件事做99次之后，会成为自身难以摆脱的习惯，可尹西认为，在做到50次的时候，她会产生厌倦，60次的时候她对这件事提不起任何兴致，70次的时候，她抗拒和叶湘的见面。

　　情侣约会一条龙，吃饭、看电影、逛街、睡觉……在暑假开始之初，尹西担忧到时候要怎么圆谎自己还在上班的事实，然而真到暑假结束的时候，她压根用不着担忧这件事，因为她——想分手了。

　　没有什么争吵、矛盾，只是单纯地腻了。

　　一开始她会觉得叶湘每次的约会安排很贴心，吃饭提前定位，时不时来个价值适中的礼物作为小惊喜，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准备只让她觉得无聊和厌烦。

　　是谁规定情侣每天要见面？一个月见一次面会怎样？她喜欢吃辣，叶湘喜欢吃甜，为了迁就他，每次吃的都是甜口菜。甜红烧肉味道是可以，但吃多了也很腻。

　　今天又是周五，按照惯例，叶湘会来接她下班，然后继续那一条龙。眼看着下班时间一点点接近，尹西心里的焦躁也越来越多。

　　同事敲了敲她的桌子，示意老板找。尹西烦躁地叹口气，推开凳子往办公室走。

　　又是挑刺，尹西目光呆滞地看着地中海老板嘴唇翻动，对他的批评左耳进右耳出。

　　“……你辛苦一下，今晚加个班，把这个按要求改了，明天给我。”

　　从办公室一出来，尹西快速编辑了消息。
　　【不是嘻嘻：我今晚要加班，估计不能和你去吃饭了。】

　　过了十多分钟，他那边回了一个“好”字，尹西悬着的心放下，觉得面前的加班文件也没那么讨嫌了。

　　那天的拒绝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之后的每一次拒绝和敷衍，尹西做起来都毫无心理负担。

　　九月，天气入秋，他们的见面频率降到了半个月一次，两人见面寒暄不到两句，便直入主题。

　　他的动作还是一如既往，一开始还觉得温柔，现在就觉得像一杯白水一样无聊，尹西觉得XP一致这件事还是很重要的，不然就会像茶杯上放锅盖，不伦不类。

　　前段时间和七七聊天，她早就甩掉相亲对象重返花花生活。

　　尹西还记得那天打视屏她那个嫌弃又鄙夷的语气，“我的天，他羊尾你知道吧？还非问我猛不猛，真的无语。每次硬三分钟又软了，还得手动重启，然后我就躺床上看他撸，尴尬的要死……”

　　这段不管什么时候回忆起来，都很搞笑。

　　“在笑什么？”叶湘惩罚性地用力，尹西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忍不住弓背微微坐起，手环住他的脖子稳住，下一秒，她的后脖颈便被一双大手掐住，低沉嘶哑的声音传入耳畔，“还能分心？挑衅我？”

　　尹西的后脖颈被掐着，叶湘发起比以往都要猛烈进攻。

　　她觉得自己宛若暴风雨中被大船牵着的一叶孤舟，足以翻天的海浪一道道袭来，能保住她的，只有一根纤细的缰绳。

　　下一道海浪会是怎样的力道，会不会将她倾覆，这样的念头盘踞，惶恐和不安将她的心完全占据。

　　本能地贴近大船，她想要和大船减少缝隙，以此来增加安全感。

　　后脖颈一松，她还没反应过来，下巴就被掰了过去，咸腥的吻结结实实地落下，让她在濒临窒息时，又获得一线生机。

　　茶几上放着一面小巧的化妆镜，是她刚才卸妆拿出来的，还没收回去。镜子里的自己脸颊咤红，嘴唇微张，侧边倒映出他紧实的背肌，一鼓一动的。

　　他发了狠劲儿的欺负，这么狼狈才算正常。

　　房间里没有人说话，寂静地只听见彼此的喘息声，像是动物搏斗后，高度戒备的喘息，头顶的暗黄灯光忽然变得模糊起来，耳边好似传来飞机的嗡鸣，以及公式化的噗叽声。

　　风雨飘摇中，她自模糊的视线中捕捉到叶湘的神情。

　　什么高岭之花、什么芝兰玉树，此时的叶湘淡漠、狠戾，尤其眉间一点妖冶红痣，活脱脱一个重色重欲的堕仙。

　　早上九点睁开眼，尹西起身去冲澡，出来的时候叶湘已经把地上收拾好，不见半点儿疯狂的痕迹，桌上的化妆镜还如原样放着，尹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两秒后，别过了眼。

　　“你等会儿要出门？”尹西看着已经穿戴整齐的叶湘，问。

　　“嗯。”叶湘情绪淡淡，“有些事要处理。”

　　“哦。”尹西目光平静的点头，她对这些不太关心，但叶湘都会解释两句。

　　他这么忙也挺好，省的尹西为了不见面，编一些烂借口。门关上，尹西坐在沙发上一会儿，也起身离开。

　　叶湘不限制她在这房子里待多久，是她自己想走。两人在这房子里除了睡觉就是前戏，休息时间，尹西还是想换个纯粹的环境呆呆。

　　回到自己租的破房子，还没进门，尹西就听见一阵阵“锯木头”的声音，尹西推开门，室友放下小提琴，一脸兴奋地朝她看过来，语气止不住的高兴：“西西，我新买了小提琴，可划算了，只要一千块就可以……”

　　尹西垂眸叹气。
　　真他爹夭寿了。

　　合上房门，锯木头的声音再度传来，尹西翻开手机，置顶的叶湘头像旁边空空，上面的消息还是前两天发的。
　　【夜宵：周六见面吗？】
　　【不是嘻嘻：好。】

　　再往上翻，类似的消息大同小异，无非就是“我去吃饭了、去开会了、下班了……”

　　尹西真的很想知道，其他人是怎么从这些无聊平淡的话语中，感受到幸福的，反正自己是一点儿感受不到，只觉得麻烦和无聊。

　　就这样吧，之前的经验告诉她，冷一段时间，就会主动提分手了。

　　*

　　健身房，程玉把取来的毛巾和水丢给宋也缃，两个人并排坐下。一口碳酸饮料下肚，程玉调侃，“周末不陪妹妹，找我来健身？”

　　宋也缃看都懒得看他，沉默的擦汗喝水。

　　程玉将他上下打量几遍，煞有介事地说：“不对！有点儿颓，你不会舍不得吧？舍不得再玩两周呗。”

　　宋也缃嗤笑，“你以为我是你？”

　　程玉没听明白这句话，宋也缃也没做什么补充解释，把水丢给程玉，“走，继续。”

　　身后传来程玉的哀嚎。宋也缃扬起嘴角，余光里忽然略过一抹熟悉的身影吗，像是许妍，他视线绕过去一看，发现是个陌生人。

　　变快的心跳恢复平静，宋也缃扶着器材，低头沉默。

　　自从那天在酒吧碰到一个和尹西极为相似、但风格迥异的人之后，他就老走神。这难道是报应？

　　因为渣了太多人，所以老天爷让他眼睛出问题，从此看不清女人的脸？

　　“呵！”宋也缃一哂，自嘲结束，随手把毛巾搭在肩。

　　吃了许妍这盘清粥小菜他更加坚定，自己喜欢的是大鱼大肉，为了一朵花放弃一片森林，他做不到。

　　*

　　十月，尹西主动和叶湘约了一次见面，他还是很忙，见面又推迟了一周，才终于见上。这次尹西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找到上次的上床的感觉。

　　究其原因，尹西认为上次那属于回光返照。

　　天气一点点变凉，尹西和叶湘的关系也逐渐走冷，一个月都见不了一次面，线上互动也停了一周。

　　旷工三天算自动离职，叶湘断联七天等于自动分手，尹西如释重负，赶紧纵身跃入大海。可惜，酒肉朋友就是这么无情，她不过几个月没参与酒局，就已经被排除在外。

　　在网上发帖后，终于拼了一个车，都是同龄人，不会有代沟，只是酒吧的位置嘛，尹西点开定位，发现熟悉的精夜二字后，着实有些无语。

　　被车上的帅哥冲昏了头脑，尹西最终还是答应下来，大肆打扮了一番，今晚准备大玩特玩。

　　到了约定的时间，尹西和其他人碰了面。今天又一个有名的DJ过来，早早有人开始验票，酒吧的门一打开，鼓噪的音乐立刻传来，尹西一开始近乡情怯的不适应，进去之后被五光十色的氛围灯一打，完美融入。

　　没工夫做卡座，尹西先蹦够了之后，才气喘吁吁的回到卡座。外套太碍事，尹西脱掉后丢在一边，只穿了小吊带坐着喝酒。

　　“哎哎哎……怎么一个人喝，陪一个。”

　　也不知道是谁说话，尹西和递出来的酒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绚丽的光打在头上，劲爆的音乐不断冲击着耳膜，身边的人激动地在划拳猜酒，尹西听着、看着、感受着这里的氛围，有种向日葵见到太阳的亲切。

　　一切，本该如此。

　　卡座里的人回来的差不多，大家招呼着开始玩游戏，可能是太久没进这个场子，尹西的游戏运非常差，接连喝个不停。

　　吧台，宋也缃姿态慵懒地撑着桌子，噙着一抹笑，散漫地看着柜台里玲珑满目的酒。

　　“宋哥，程哥，还有这位方哥，要给你们安排几个人一起喝不？”大熊站在两人面前，嘴角的笑容略有讨好。他怎么都没想到，今天这三人会过来喝酒，他还以为开业那天，把人给得罪了呢。

　　宋也缃明白大熊说的什么意思，可惜他没这方面的爱好和需求，不置一词，程玉也摆摆手，“我们就下了班来坐会儿。”

　　大熊了悟，识相的离开。

　　方辉像个没形象的软骨头一样，倒在吧台，语气中染了醉意，“这酒吧有意思啊，之前怎么没听你们提过嗝——”

　　酒气袭来，宋也缃闪到一边，嫌弃地把他往程玉那边推。

　　方辉正准备和宋也缃理论两句，蓦地眼睛放了光，直勾勾看向不远处的卡座，兴奋地全身的细胞都在躁动。

　　方辉用手肘推了推宋也缃，惊叹，“我天！卡座那妹妹完全是我的天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