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乘风》白描

7、天使与恶魔结合的结合体

　　最早上醒来的时候魏英还觉得头痛，像有大象在头上碾过，轰隆声犹存。睁开眼睛看见一室的光明，窗帘已经被打开了，还有一张与光明成反比的脸。

　　先前那几年魏英做梦都想扁这张脸，却怎么都记不起这个人的模样，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连恨也是模糊的，这个人给自己带来的无关性侵犯，而是侮辱，对男人最深切的侮辱。

　　何向风正喝着茶看财经报纸，一副可耻的学者风范，魏英本能的用被子隔档自己，以维持一个相对安全的空间，和这个人独处，总让他有莫名的局促和不安，好像自己是个猎物时刻会被凶猛的野兽所残食。

　　何向风看看他一脸警惕的样子，觉得好笑，“我要是想做什么，你昨天就已经沦陷了，不会留你到今天。”

　　魏英放开被子，刚才的小动作只是本能驱使，时值今日即便不能在体力上胜过他，也容不得他轻而易举的在自己身上再占便宜，有什么理由惧他。

　　洗完了澡清爽多，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酒店，魏英拒绝了吃早点的建议，却无力阻止何向风送他回去，车子一到公安局大院，魏英就叫停，下了车头也不回的从保安室边上的小门走进去，整个过程没同何向风多说一个字。

　　何向风手扶着方向盘看着魏英进了大楼消失不见，又抽了颗烟才吊头回去。

　　周末的上午魏英还窝在床上，2002年的第一场雪已经响了三遍还是不想接，第一遍响他就听见了，气温升高得很快，没几天就飙到了三十多度，睡觉由享受成为痛苦，每天都靠玩游戏累到什么都不想倒头就睡，尽管如此还是会被热醒几次到凌晨温度降下来才会安心的睡一会，不想连这点权利都被无情的剥夺了，魏英恨死了那个打电话的人。

　　在第四遍响完之前魏英终于找到了电话，“喂！”“怎么？吵你睡觉了？”电话那头是何谓的声音。

　　魏英毫不客气，“知道还打什么电话！”“找你还有事！”“讲。”“电话也说不清楚，总你先来倾城花园吧！”

　　挂了电话，魏英用脑子转了转，好像高级住宅区动不动就叫什么花园的，这个倾城在本城不算最好，也数得上名头了，均价不下一万，能在那买房子的都属中产阶级，何谓什么时候有这本事，他倒是想见识见识。

　　因为不认识路，真接了打了个车，也不知道有没有绕路，来w城工作一年多都没怎么出过门，很多地方都不认识，尤其是倾城，跟这个花园那个花园的听起来都差不多，究竟在哪他还真说不清楚。

　　七拐八拐的半个小时才到了小区门口，连大门都修得高大气派，巨大的喷水池里中心一个欧式女姓雕塑，任由水流冲刷着，通身晶莹剔透，魏英却觉得恶俗无比。

　　跟保安打过招呼，保安尽职尽责的把魏英带到院子门口，大门已经打开，进去就看见那辆招摇过市的悍马大咧咧的横在院子里。

　　魏英决没想到进门是这样的情景，大得夸张的客厅里，何向风和何谓叔侄两个端着碗围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团团转，小孩穿戴还算整齐，头发卷卷的，牛奶般的肌肤透着可爱讨喜，魏英一看就喜欢上了。

　　玩具横七坚八的摆了一地，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魏英站在门口捉摸着进去的路线，何向风对他说：“傻愣着干什么，带过孩子没，还有半碗饭，你来喂吧，我快被这小家伙折腾崩溃了。”

　　何谓也一脸求救，“我们这群人就你最有耐心了，对付小孩子肯定比我们强，快来换下我吧，哎哟，我的小蛮腰啊，累死我了。”

　　小孩看见陌生人一点都不害怕，何向风说：“叫哥哥。”小孩乖乖的开口，露出白得发蓝的小牙，嗲声嗲气的叫：“小哥好。”

　　魏英一向有小孩子缘，又喜欢小孩子，随手把小孩抱到怀里，“你叫什么名字啊，小东西。”

　　小孩一点也不害怕，说：“我不是小东西，我是小宝宝，我的名字叫何阵玩。”“是何正寰。”何向风纠正到，小孩子口齿不清是常有的事，很多话都要大人跟在身边翻译。

　　魏英说：“宝宝是不是不喜欢吃饭啊？”“宝宝不饿。”“不饿也要吃的啊，要不然就不会长高，不会变成男子汉哦。”小家伙不为所动，反问：“男子汉是什么东西？”魏英觉得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就指了指何向风，“就像你爸爸这样，高高的，大大的，很厉害。”“可是爸爸的名字是何样风，不是男子汉。”

　　魏英觉得和一个三四岁的孩子争论是永无止境的，就像他们可以问无穷多个为什么，没有尽头，只有把这个话题终结掉，从何向风手里接过小磁碗，用小勺一口口的接着喂小家伙。

　　小家伙不是很配合，勉强又吃了剩下的一半就坚决不肯再吃了，总算结束了这顿漫长的早餐。

　　三个大男人都长舒了一口气，何向风把沙发上的玩具扔到茶几上，坐下来点烟，还没点着，就被抢了烟，魏英把烟卷掐碎，“有小孩子你还抽烟。”

　　何向风看看魏英目光眨起些什么，转而笑了出来，可是不抽烟又难受，从果盘里捡了个像样的苹果往嘴里塞，魏英一看那果盘也嗤的笑出来，一个果盘里放了几个不同的水果，除了苹果太硬没被坏之外，不是看不出原来的形状就是千疮百孔，一看就知道是小家伙的杰作。

　　何谓站起来说：“兄弟你来了我就解放了，光荣的任务转交给你，我要回家睡觉去了。”“哎，我才来你就走啊！”“拜托，昨天我照看的后半夜，这家伙翻来覆去不是踢被子就是差点掉到床底下，害我一夜都没睡好，谁不让我补觉我跟谁急。”

　　魏英无奈，看着何谓拎着自己的休闲包出门，这家伙还在的抱怨，“我这辈子是不生孩子了，谁要生谁生去，这哪要孩子啊，简直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哥哥再见，下次再来玩。”小家伙见到何谓拉门，礼貌的道别，一看就知道平时教育得好，不用提醒就知道，魏英高兴得拉过小家伙，滋滋的亲了两口，何谓说：“求你了，别让我来了，等你自己学会吃饭睡觉我再考虑。”

　　魏英抱着孩子送到门口，看何谓出了大门才转身。

　　小孩特别乖，抱就抱，放就放，一个人在边上玩一点也不吵，魏英是越看越喜欢，转过头对何向风说：“这孩子真好玩，你的？”何向风点头，“觉得好就拿去，别客气。”“滚，有你这样的爹吗？”“要不你认做干儿子吧！”“我看行，就是不知道何谓肯不肯。”

　　“给他带两天他就肯了。”魏英忍住笑，“挺好的一小孩啊，怎么被你们说得跟小恶魔似的，他妈妈呢？平时谁带的？”“离了，正寰跟了我，我爸妈过来带着，老两口子夕阳红，到丽江去了，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

　　“那这段时间你就自己带？”“要不然怎么样，你来？”魏英没吱声，心说也不是不行，看刚才那架势自己至少比他这个当爸的要强点。

　　魏英拉着小家伙上楼去换衣服，把小东西放床上，上下脱了个精光，从小衣柜里找出件白色短袖套装给小家伙套上，一边忙活一边问：“小哥带你去儿童乐园玩好不好啊！”“好。”小家伙听说去儿童乐园一脸兴奋，魏英刮刮他的小鼻子，“小东西，就知道玩。”

　　抱着小家伙下楼，何向风坐在车里，天气太热，车里一下子冷不下来，从空调房里出来，小家伙不适应，“开空调开空调”的叫着，“喊什么喊？再喊把你踢下去！”

　　小家伙还是有点怕爸爸的，缩在魏英怀里不作声了，可怜兮兮的，魏英用手当扇子给小家伙扇着，“乖，一会就好了。”

　　室内游乐园冷气很足，清爽宜人，魏英带着孩子先进去，何向风付完钱就躲到茶座上看报纸偷懒，魏英倒是和小家伙玩得不亦乐乎。小家伙今年还没满四周岁，个子刚到魏英大腿根，却很会玩，样样不落，最后两个人滚进海洋球里笑得爬不起来。

　　中午就在外面吃的，因为照顾小孩子，点了一桌子的菜，什么清蒸鳜鱼，肉蒸蛋，南瓜羹之类的，全都招呼上了。

　　一到吃饭时间何向风就头痛， “这孩子哪都好，从小就不吵不闹的，只要让他玩就行了，这种地方让他呆一天都不用管他，就是不好好吃饭睡觉，谁带谁头痛。”

　　魏英用碗装了半碗饭，拌了菜放在小家伙跟前让他自己吃，然后就自顾自吃起来，看也不看小家伙。小家伙累了大半天，又跑又跳的，肚子早空了，看魏英吃饭自己也跟着拿起勺子往嘴里塞，塞一半掉一半，魏英也不管，让他自己学着吃。

　　魏英吃完饭了，小家伙那碗饭也见底了，虽然大半都掉在桌上，不过好在没摔碗，魏英又给小家伙装了一碗，半喂着又吃了半碗饭，吃完挑畔的看看何向风，何向风早就被震住了，小家伙还真给魏英面子。

　　下午又继续玩了半天，晚饭还没吃饭小家伙就累得打磕睡，魏英一路逗着不让他睡，好不容易挨到家，洗了澡才让小家伙睡，魏英没有带小孩子的经验，先澡也就是冲冲水，又怕小家伙在浴缸里睡着，草草洗了两把就抱出来了。

　　看着小家伙安静得像小猫，魏英也长舒一口气，这一天的体力消耗真和训练有得一拼，带孩子也是件力气活啊。

　　下了楼何向风坐在沙发里看电视，玩具原样摆得一地都是，还没收拾，魏英捡起几样放进边上的收纳箱里，“睡了？”“睡了。”“这小子玩了一在累狠了。估计夜里要睡得安稳些了。”“那我回去了。明早上还有班儿。”

　　何向风本来配合着魏英捡玩具的手顿了一下，“要不，就在这睡，明儿我送你去吧！”“你还得带孩子呢！我一个人回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