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乘风》白描

4、番茄汁儿

　　魏英值夜班的时候出了点事，盗窃。这搁在平常百姓家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最多就是哭天抢地的报案，叫刑侦过去勘察一下现场，取些现场证据，结果不了了之，这个市里每天有那么多起大大小小的盗窃案，刑侦支队就那么几个人二十四小时连班不休也不够用，所以对于盗窃这种小事大家都已麻木不仁，彼此心照不宣。

　　关键是被盗的不是平头老百姓就麻烦了。当晚接警台上值班的女孩子叫小桃，小桃是苏之慧一手带出来的，接警台上都是临时工，人更换得频繁，小桃跟着苏之慧还不到半年，业务水平一般，有苏之慧在跟前还能应付，离开了师傅就慌得不行。重新分班的时候苏之慧就说了小桃的能力还有到独挡一面的时候，无奈接警席上没人，死马当活马医，小桃不上也得上，好在几个月下来也没捅什么大娄子。

　　小桃趴在接警席上打磕睡，耳朵上还带着麦，晚上的警不多，除了夏天里喝多了酒打架斗殴一般也没什么大事，从前半夜起就挺安静的，连个骚扰电话都没有，小桃睡得迷迷糊糊。

　　凌晨两点半，人最困的时候报警电话进来，是一个莲花小区住户，说看见对面楼有人顺着下水道管子往爬，大概是小偷。

　　莲花小区那一带多是九十年代末期盖的房子，没什么规划，错综复杂，这大晚上的过去找不知道要费多少功夫，等找到了估计人家案都做完了，小桃当即说请报案人下楼来接警，帮忙指一下路，报警人当然不肯，警组过去转了一圈，果然没发现什么异常就撤回来了。

　　魏英接电话的时候正是凌晨四点，王析打过来的，开头就问：“莲花小区的警出了没？”魏英睡得昏天暗地，发生了什么事完全不知道。王析啪的就挂了电话。

　　被这么一吵睡意也就没了，披了衣服到外面，王析已经起来了，小桃战战兢兢的站着，魏英仔细听了一会才听清了个大概。

　　小桃早已经吓得魂飞破散，主任的好脾气有目共睹，却没想到发了火也是这般吓人，这厢主任直接问到接警台上来了，想必非同小可，小桃还是个孩子，哪能不怕。

　　王析问完了就回办公室，魏英又了解了下情况，安慰下小桃也进了王析办公室。

　　王析打正在打电话，很谦恭，“是……警组去了，天太黑，没找着……是……二大队的李建军，……好，嗯。”

　　挂了电话王析脸色还没恢复正常，魏英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出这种事只能说点悖，小桃处理方法并没有明显的错误，况且还征询了报案人的意见，报案人不肯出来接警，出警警组找不到实属正常情况。

　　刑侦连夜去勘察了现场，王析这边接连打了几个电话也没其他的事情可做，魏英望着窗外压制着呼之欲出的哈欠，王析见他这副模样，说：“回去睡吧！天亮再说！”

　　再回去躺在床上也睡不着，反反复复想着这事觉得蹊跷。又躺了一个小时起床，王析已经不见了，魏英不知道事情最后怎么解决的，却也做不了什么，做好了手头的工作，接班的人也来了，魏英没敢走，坐在电脑面前等王析回来。

　　九点钟王析打电话来要魏英写接处警经过，魏英早准备好了，小桃虽然嫩，但这起警并没有大错，处警得当，魏英如实写经过就成。按王析的要求写好了直接送局长办公室去。

　　局长室里挤满了人，魏英真想不清谁这么大的面子都闹到局长跟前来了，把资料给了王析，一回头就看见了二大队的李建江，李建江就是出警的警员，估计也是送材料来的，两人相视一笑，有点苦。

　　局长仔细看了一遍送来的材料，一摆手叫下面这群人全撤了，什么也没说，魏英跟在王析屁股后头，一同回指挥中心，进了办公室魏英才问，“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还好警组去了，要不然逃都逃不掉，那人是前组织部长，刚退下来没多久，他老婆半夜起来发现家中被盗，就给保安打电话，先前不是有个报案的说看见小偷上了他家阳台吗，报了警又给保安也去了电话，保安听说报了110也就没当回事，结果被盗人不依不饶，说我们110完忽职守，电话直接打到局长那里，现在局长正要去给人家陪理道歉呢！”

　　魏英心里想就是倒霉催的，不过这种事也常有，在指挥中心呆得久了也不得不习惯，现在魏英都养成一种习惯，凡事都讲究个责任落实，只要不是他们指挥中心的责任就行了。

　　当下里王析马上召开临时会议，通知下去加强管理，提高业务水平云云，又讲了一大堆，直到中午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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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被这么折腾一痛，心情也不好，中午在食堂吃了饭回宿舍就接到了何向风的电话，“干啥呢！”“啥也没干！”“出来打打牌吧，三缺一。”“没心情。”“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来了兴许就有心情了。”

　　何向风劝人挺有一套，话说得不轻不重，最后让魏英都觉得不来真是挺不给人面子的，只好出门。

　　进了包厢，里面有几个陌生面孔，魏英不认识。何向风很详细介绍了包厢里原有的人马，“李愿，费响，况泽明。”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何向风照顾得很是周到，鲜果干果上了一大堆，酒更是不用说了，魏英说：“我不喝酒。”何向风是个中老手，说：“不喝酒好，哪像我们这些人成天泡在酒里，脑子都迟钝了，那个，叫下面的小武调两杯蕃茄汁上来，那玩意甜甜的肯定适合你的胃口。”说着就喊门口的服务生，魏英按住他说：“不用了，我真不喝酒。”何向风安抚的拍拍他的肩膀说：“没事的，不醉人。”

　　费响说：“闻名不如见面啊，呵呵，总听向风提起你，今儿有幸见着真人了！”边上几个人也随声附和，魏英不知如何应对，总觉得话里话外有点怪，抿了嘴唇没作声，何向风说：“老费，差不多就行啊！”

　　众人嗤之以鼻，费响说：“开桌，开桌，小魏你上吧，向风一看就不在状态。”说着用眼角瞟一眼何向风，何向风说：“你打吧，我有点头晕，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魏英被赶鸭子上架，上了牌桌，打的是家乡的麻将，魏英从小就经常跟何谓他们一起玩，技术不至于特别差。

　　魏英集中了注意力，不再理何向风，何向风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懒懒的，倒真的像不太舒服，酒端上来了，魏英头也没抬，服务生就给搁边上的小几上，人退了出去。

　　打了一会儿口渴，不自觉的伸手端东西喝，酸酸甜甜还挺可口的，也没管什么东西。

　　打过两圈魏英就觉着累，身上一点劲都没有，赢得倒是不少，小抽屉里都是筹码，何向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后，看到魏英骄艳欲滴的脸色，皱着眉头说：“怎么跟吃了春药似的？”话还没说完就意识到真有问题，迅速眼杀费响他们几个。

　　桌上的节奏停顿了一下，魏英也到了极限，勉强松了松领口，紧接着头重重的砸到麻将桌上，压到一排麻将子。

　　何向风对着费响大叫，“你他妈的下手这么重干什么，对他我还用得着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