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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chapter 3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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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要拐弯的地方,不知为何突然忍不住偏回了头,只见那刚毅的男子如雕塑般,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心里,有一个地方,却莫名的一软。
“晴姐姐在看什么?”
我猛的转过头,不清楚自己为何会产生那样的想法,只是尴尬的笑了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咳嗽一声,然后对他说道:“小川当真不生姐姐的气么?”
“晴姐姐觉得天哥哥如何?可是真心想嫁他为后?”
“说的净是些什么胡话呢。”
“小川知道了。”说完对我笑了笑然后蹦了两步跳到我面前说:“那以后晴姐姐还会和小川一起出来玩吗?”
“当然啦,只是名字不同了,其他的都还是一样的!”
虽然神情里仍有些挥之不去的落寞,但比阳光还灿烂的小川依旧用力的点了点头。
然后一路上,小川站在我右边,神采飞扬的讲着他的那些周游经历。
听到好笑和精彩的地方我也会陪他一起激动,心里忍不住的想,这样灿烂似朝阳的小川,果然不适合宫廷斗争,也许做个挂牌王爷才是真的适合他。
于是就这样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府门口:“小川要进去坐一坐吗?”
“算了,晴姐姐,我还有事,就先别过了,再会吧。”
我点了点头,对他笑着挥手。“恩,小川可以多来的,大门时刻为你敞开啊!”
说完就踏入了府。
看到雅茹站在藤椅前一直往门外张望的身影,刚一瞧见我,脸上就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心中有些疑惑和感动,连忙朝她快步走了过去。
“晴姐姐!”雅茹握住我的手,将我拖到了藤椅凳上。将我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才放心的笑了笑。
我笑着打趣道:“作甚么弄成这个样子,我只是进一次宫,又不是去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地。”
“那宫里吃的人更多,而且确实一个骨头都没见它吐过。”
“就你贫,这话和我说说就可以了,毕竟虽然我们是呆在这个府里,但谁也保不了谁。”
“雅茹知道,晴姐姐放心。”
我笑了笑,然后接过她递给我的茶,半眯着眼佯笑道:“当然放心了,恐怕雅茹这能耐大着呢,哪里需要我这个一无所知的公主替你担心。”
“公主息怒,雅茹并不是存心欺瞒。”女子马上跪下,脸上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情,就如同我第一见她时一样。
“说吧,你是谁的人。”我对着茶壶吹了口气,把盖子合上,低着头看她。
女子面不改色,抿着唇,不再多说一句解释的话语,我看着平日里活蹦乱跳的女子,此刻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做的这个样子又是想给谁看?罢了罢了,你要不想说我也不强求,其实既然你那么说,我心里自然明白,无论你以前是谁的人,现在都是担心我安危的。往事从来不可强求。的确一开始的时候心里有些不畅,因为,”我握了握始终挂在腰间的玉佩道:“你与一个人很像,所以潜意识里觉得你的笑容应该如她一般的真,却不知雅茹你实是大愚若智。”
伸手把将她从地上扶起,握住她已经变得冰凉的手,问道:“雅茹可否告知,你究竟知道什么?”
“雅茹曾是谢安音的婢女,因为了解她的性子,若她得不到的人,她也不会让任何得到,故而一定会针对公主,所以雅茹才出言提醒,至于其他,雅茹当真一无所知。”
“她得不到的人?”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复而马上又问道:“她思慕谁?”
“不能说。因为女婢这条命是谢安音给的,所以敬请公主原谅雅茹绝不能说。雅茹愿意以死明志,此刻对公主绝无二心,但请公主别在追问其他。”
我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拂过越来越僵硬的女子身体,对她说道:“傻雅茹,从你喊我‘晴姐姐’那天起,就把你当自家人了,既然你不愿说,也就作罢,莫弄的我如何逼迫你一般。”
“公主不怪雅茹?”
手下的女子的身体明显软了些,我笑道:“有气节是好事,否则改日里若你又改投新主子,岂不是得把我卖了?”
“雅茹不求其他,只求主子能把自己当个人,所以晴姐姐放心,雅茹往后绝不会做半点对不起您的事,今日里公主没遇见谢安音,只怕过不了几日她就会寻上门来,公主还是要好生坐好准备才是。”
“恩?她来我府上做什么。”一想到那个身着紫色薄纱,翩然绝世的身姿,即使作为女子,我也不得心下一跳,随而想到府中还有甚多男子,不由得皱了皱眉。
“雅茹只是揣测,依那谢安音的性子,只怕是闲不住多久的。”
抚额,对雅茹挥了挥手道:“等她来了再说罢,今日里你们先自行开桌,我在后院就不出来与你们一同用膳了。”
“喏。”说完雅茹便迈着步子离开了,从身后看到少女轻快的步子,心里也跟着轻快些,不管如何,身边还是多了个朋友的。
随即转过身,想着今日进宫时耶律毕天的那些话语,快步朝内院迈去。
“公主回来了。”
看着少年悠闲的坐在树下摆弄棋局,我心里更加急如火烧,连忙坐在少年对坐,抢过他手中的白字道:“释安,现在出大事了,莫下棋了!”
少年含着浅浅的笑,从盒内掏出一颗黑子,放置在我手中,不是何时将那颗白子调换了去。而这样的笑容仿佛让处于炎热夏季的人置身于冽冽清泉前,我突然间没有了底气,怔怔的看着眼前胜春风的少年。
“公主何不与释安下完这盘棋?办法总不是急出来的。”
回过神来,低着头,思忖了一会儿,将手中的黑子落在棋盘上:“你又是如何知道出了什么事。”
“太子从来淡如秋菊,自是不会着急,”快速落下白子,少年抬头对我莞尔一笑:“但,皇上急。”
我握着手中的黑子,皱着眉,只听少年继续道:“朝廷势力早就剑拔弩张,加之烈王爷处处光芒毕露,虽太子处处忍让,但是皇上早就看不下去了,只是碍于我一直手握兵权,所以才一直所有忌惮。”
“既然你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一切,怎么能抛下朝中一切与我一同前来火虎,使烈哥哥至于水深火热之境!”
“不是公主欲释安一同前来护您周全的么?”少年笑的一脸坦然,丝毫没有被我的不豫表情所影响。
“我……”别过脸去,咬着唇,硬生生的吐不出一个字。
“释安明白公主担心烈王爷之心,这一切既是早已预料,自然早就有所防备,公主以为释安终日下午呆在后院又是为何?”
“如此这般,又是为何?”
“因为烈王爷,已经等不及了。”少年将落在棋盘上的树叶拂去,我看着绿叶在少年的手中绽放,轻舞飞扬般翩然落地。
口中不知何时已说出了不经思考的话语:“其实余沐阳也是有治世之才的,这天下给他当未必不是件好事。”
“太子确实仁厚无双,皇上将您许给火虎只怕也是为了能维系两国和平,这样木蛟也不敢有所作为,因为皇上知道,治世中太子英明可被三国称赞,但若逢乱世,则天下第一个亡的必是月狐。故而这二十年来,皇上都在极力维系各国关系,不曾发起一战。”
心里嘘了口气,好险释安不曾觉得我语气有些奇怪,只听他继续说道:“可是公主看那耶律毕天所作所为,难道觉得他是个甘心仅分三分之一的天下之人?”
“所以烈哥哥想先下手为强?”
看着这一切尽在眼前少年的计划之中,忍不住称叹,不敢想象这其中若算错一步,后果该是如何,只是光凭此人敢如此云淡风轻的将天下做子,悠然入局下棋的气魄就让人自愧不如。
可是心中还是滑过一丝酸楚:“原来你离开朝廷只是为了能让父皇掉以轻心,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怎么可能是因为我呢。就算是给你下了药,也不会因为我的。”
“哈哈”,少年琅琅的笑声在内院满盈,只觉得自己耳根子都要烧起来了,低着头,悄悄抬眼朝他望去,只见黑白分明的眼眸里,璀璨的却比星子还漂亮。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我“腾”的站起身来,连忙打断少年的话语说道:“现下也不早了,该用膳去了,释安要是饿了也就快来,我先走了!”
说完也不管身后之人是何表情,只顾着自己几乎是落荒而逃似的快步离开。耳畔吹过的柔风也似乎是在窃窃私语的笑话我,又像是知己的姐妹宽慰着我,让两颊不似刚刚烧的如火云般。
“晴姐姐不是说不来吃饭了么?怎么这么急就坐下了。”雅茹放下手中的菜,坐在我身边,四处张望了一番,然后“咦”了一声道:“平日里都是和释安一起出来,怎么今天只有公主一人呢?”
我没有焦距的看着眼下的空碗,刚准备说什么童宁就凑到了另一边,拉着我的衣袖,可怜巴巴的对我说:“晴姐姐好久没有陪童宁了,今儿个吃完晚饭就和童宁一起在前院里耍吧!”
“羞死个人了,十二岁的人儿还装个娃娃样!”
“要你管!”童宁别过脸去,可以想象那张小脸是和表情:“就准你们一个个每天缠着公主,我为什么不可以。”然后又转过身来,一脸委屈的看着我。
本来就有些晕眩的思维,被他晃的更加想不了一点事情,只连忙答应道:“好好好,晴姐姐今天谁都不陪,就陪童宁在前院里玩耍。”
眼前的小脸立马喜笑颜开,高喊一句:“就知道晴姐姐最好了!”便拿过我的空碗朝厨房跑去。
雅茹则坐在一旁笑着摇了摇头,对我说道:“好公主,瞧瞧你把府里的人都惯成什么样了。”
我拿着筷子,看着门口确实没有人再入席之后,干笑了两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等到夜深如海,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眼睛怎么也闭不住,只要一想到下午里少年在树下所说的两句话,心里就像不知道打翻了什么,个中滋味都有,更多的难以置信。
还是掀开被子走了下床,坐到梳妆镜前,透过朦胧的月光看着那个静谧的柜子,半天也舍不得打开,叹了口气,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当日买的另一个泥塑花毛莨。小心翼翼的捧了出来,仔细的端详着,俨然一直见不到日光,本来雪白的花毛莨如今白璧微瑕。看到泛黄的叶子,心里忍不住的觉得疼惜,连忙扯过手帕,轻柔的擦了擦,却奈何拭不去半点污垢。
罢了,放下手中的绸帕,这东西当时一时兴起买了回来,本想和那泥琴一起送给这两人,却不知为何,我可以坦坦荡荡的说泥琴是赠给卫容一之物,只是碍于一直找不到他人,后来找到了这东西也是不送也罢,可是这花毛莨明明天天都有机会送出手,却断然拿不出来,如今它已经成了这番模样,还是自己留着吧。
纵使它瑕疵了又如何?记忆中的那些场景只怕熠熠光辉,永不染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