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余习未断

8、第 8 章

　　顾襄进门，喊了声：“子然，下来吃饭。”便对身后的人说：“要茶还是咖啡？”江枨答了声：“咖啡。”便在沙发坐下，这屋子布置的十分随意，所有东西都以舒适为主，让人不自觉放松下来。
　　舒子然从楼上下来，就看见一个男人正喝着咖啡，看着落地窗外景色出神，听到脚步声才像忽然回过神来，看到他，有些疑惑的问：“子然？”舒子然伸出手道：“我是舒子然，你好。”江枨伸手握了握，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潜意识里一直把舒子然归为那种不知天高飞扬跋扈还会时不时会惹些麻烦的小鬼，完全没有想到是眼前这个模样的，他穿了一身浅色的居家服，神色淡漠，与他握手时，眼睛看着他，一片平和也看不出在想些什么。江枨定了定神说：“我是江枨。”
　　顾襄这时从厨房出来，拿了个果盘，对舒子然说：“快吃饭。”舒子然就在一边吃饭，顾襄坐在江枨身边，不时聊着些什么。江枨看见角落竟然摆着张围棋桌，有些惊讶的问：“你们还玩围棋？”顾襄忙说：“我什么也不懂，这个屋子里出现的所有奇怪的东西全部都和舒子然有关的。”说完还看了舒子然一眼。江枨笑了笑说：“我也想念读书时代，现在整天忙着，却不知道为了什么。”江枨只坐了一小会就走了，顾襄送他出门。舒子然很容易从一边的玻璃窗看见他们在互道晚安，男人在女人额上轻轻一吻，便开着车走了。他知道顾襄最近常常不着家应该是因为这个男人，但他不知道他们已经进展到这步了。他一直以为顾襄是个敏感又缺乏安全感的女人，她有很强的自我保护意识，不肯轻易地让别人进来。

　　顾襄进门，皱了皱眉说：“你怎么还没吃完？”转身就去收拾茶几上的杯子，舒子然说：“所以，这个是在交往的对象？”顾襄说：“说对了。”就往厨房去了，再出来，发现舒子然已经上楼了。

　　俞湘煜惊讶的发现这半个月舒子然在球队出现的频率比过去三年都高，很些开心的凑过去说：“嗨，老兄，我以前误会你了，你还是有救的。”舒子然平静的说：“一边呆着去。”
　　人这一生总是会遇到一些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的事。比如，舒子然发现别的小鬼在周末都可以拉着爸爸妈妈的手逛游乐园，自己却不行。比如，有些人总喜欢找他打架，他又不喜欢打架。比如，那些没玩没了却没劲透了的考试。比如，自己想做什么，和谁一起。很多问题在当时都是无解的，但他在踢球的时候却又仿佛有种找到了答案的解脱感，一上场就拼命跑，跑累了就大口喝水大口呼气，然后冲澡回家睡觉。所以他对足球虽然没有很多人那样的狂热，却一直都不否认这是项挺有意思的运动。就像此刻，右脚一伸，拉出一条弧线，谁也不知道它将带你去到哪里。

　　顾襄回家，发现屋子里没有半点灯火，伸手看表，十点过了。这几天舒子然都是外面吃了晚饭才回来的，但也不会超过十点。她上楼洗漱完，又在沙发上略略等了会儿，12点都快到了，她伸手拿电话，拨了一半，楞了楞，还是放下了。
　　舒子然回家，看到顾襄睡在沙发，大半脸都被头发遮去了。只有一盏昏黄的小壁灯还亮着，他伸手拨开她脸上的头发，在对面的沙发静静坐下来。他今晚喝了点酒，头有些晕，看着那盏灯，仿佛就在眼前，伸手去碰，它却又跑远了。他仿佛遇见了很有趣的事，愉快的笑出来。笑声在微凉的空气里荡了个来回就听不见了，这个客厅仿佛比刚才更安静了。他闭上眼马上睡着了。

　　顾襄缓缓醒过来，发现自己在客厅的沙发，窗外天已经泛白，她立马意识到“舒子然彻夜不归！”但随后又马上在对面的沙发发现了人影。他的睡姿很奇怪，整个人蜷曲着，顾襄发现他的右手紧贴着小腹，便马上去拿药了。推他起来，舒子然有些醒了，看了看眼前的人，没头没脑的说了句：“是你啊。”顾襄没理他，把药塞到他嘴里，又灌了几口水，看他咽了下去才说：“回房去睡。”舒子然转了个身又继续睡了，顾襄没法只好拿了条毯子给他披上。

　　舒子然是被电话吵醒的，他只来得及说了个“喂”，对方就说：“你在啊，我马上过来。”干脆的挂了电话，舒子然慢慢把电话放好，打量了下自己身处的客厅，便起身洗漱去了。

　　来电话的是苏苏，他送支票来了。舒子然看了眼支票说道：“怎么有这么多。”苏苏有些得意的说：“我知道你不缺钱，也不太情愿这交易，我开价时就难免有些肆无忌惮，没想那导演挺固执的，还真是非要不可，怎么样，多亏了我高超的谈判技巧，你该请客的。”说完，看舒子然窝在一旁的沙发有些心不在焉，脸色也不太好，便道：“小朋友，有心事，要不要叔叔开导开导。”舒子然看了他一眼说：“你怎么不结婚。”
　　苏苏楞了下，随后扯了扯嘴角要笑不笑的说：“小朋友，你没听过曾经沧海难为水么？”“那你现在是等着她？”苏苏掏了根烟要点被舒子然挡下了，他说：“女人快下班了。”苏苏看着他说：“等她？我只能等她投胎了。”舒子然知道自己多问了，轻轻说了句对不起。苏苏举了举手里的烟，最后还是放下了，说：“早知道这样，当初我一定高高兴兴的看着她嫁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