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2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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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娘子！虞娘子！州府大人带人来报喜了！”
流化县，水波澄澈的静水河旁，虞秋胜浣着纱，一边同身边好友闲聊，忽闻此言，她心头一颤，慌忙起身看向传话的小童。
“许是你家姐儿有消息了，衣物也浆洗地差不多了，虞娘子快些回去吧，你这些我一会儿给你捎带上。”身旁的吕三娘关切道。
虞秋胜冲她笑笑，快步朝家里去。
流化县是瞿州下辖的一个小地方，其独有的流光月华纱颇受权贵夫人和千金们追捧，因此，生活在这里的虽不都是富裕人家，但也攒下了不少家底，加上县太爷清正廉洁，多的税钱都拿来搭桥修路，整个县城围绕四通八达的静水河支流建得规规整整，又透着水乡独有的温婉气。
沿着平整的青石路，虞秋胜快步往家中赶，往日宁静祥和的巷子此时已经里里外外围满了人，巷子外还停着几顶官轿，由小吏们守着。
“虞娘子回来了！大伙都让一让啊！”有人眼尖，看见虞秋胜的身影，忙高喊道。
邻里乡亲只是想看个热闹，他们大多没出过小县，更别提见到州府老爷，没有什么坏心眼，不过一会儿，便给她让出了条道来。
虞秋胜很快到了自家院门口。
虞家原先有五口人，住的宅子是祖屋翻修的，一个小二进四合院，这会儿，州府大人同县太爷以及几位得了消息的虞氏族老们都已经在正屋里候着。
虞秋胜进了屋，往日高高在上的老爷们都规规矩矩坐在下边喝茶，她男人孟时鞋上还沾着下地的泥，拘谨地坐在主位，见了她，立马火烧屁股似地起身迎过来，“娘子！”
“出息！”虞秋胜悄摸拍了一把他没挺直的腰，又眯眼看到了圈喝茶的族老们，这才拉着他重新上前，“民妇见过州府大人，见过苏县令……”
“虞娘子无需多礼。”州府姓康，已经五十多岁，捻着胡须笑得很是和蔼可亲，不等虞秋胜叩礼，他便一把将人扶住，直奔主题道：“本官这次来，是为令爱参选一事，宫里刚来了消息，恭喜虞娘子，您女儿已经是陛下亲封的正四品美人！”
虞秋胜不知道美人是个什么位份，但她能听懂正四品，面前的州府大人，便是正四品的官，这是不是说明，陛下很喜欢她女儿？
悬了一个多月的心可算是踏实点了，孟时在旁边扶住她，“娘子，吸气。”
虞秋胜大大地喘了口气，稳住了心神道：“多谢大人告知。”
苏县令哈哈一笑，“虞娘子的福气还在后头呢，听说令公子也已经在准备秋闱？”
“是，还要感谢苏县令替子青引荐李老。”虞秋胜笑容满面，“前些日子李老说他磨炼得差不多，该下场了。”
苏县令摆摆手，“是令公子自己争气，况且他今岁若当真高中举人，也是为本官的政绩添彩。”
康州府才到瞿州上任不足两月，不清楚虞家情况，闻言有些惊讶，苏县令见状拱手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虞娘子育有一对龙凤胎，女儿便是如今的虞美人，儿子虞子青三年前已经过了院试，如今拜在松阳书院李老门下，咱啊，说不得要见证一个十五岁的举人诞生了！”
“哦？”康州府大喜，辖地出此俊才，不光苏县令受益，他也可以添一笔，这龙凤胎当真神异，女儿容色倾城直接入了帝王家，儿子文采斐然学富五车也非常人，他将虞子青的名字默默记在了心里。
虞秋胜悄悄朝苏县令露出个感激的笑，苏县令这会儿提子青，是帮他结大人脉，这份恩情她得记着！
既是报喜，州府大人自然也不是空手而来，除了上头赏赐的金银珠宝，奇珍异玩，还有更实在的地契和田契。
一直默不作声的族老们见状都有些眼热，但早年因为这栋宅子闹了很多不愉快，近年来才缓和一点，这会儿都有点没脸开口。
等官老爷们都走了，才有人试探着开口道：“还没恭喜秋胜侄女，素姐儿走了大运道，以后你可就享福了。”
“是啊是啊。”又有人附和，“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大的珍珠，这些个首饰，去外头铺子还不知要花多少银子才能打出来。”
见人不光说，手也开始不老实，虞秋胜给孟时打了个眼色，“这些东西回头折了银子托人给姐儿送去，进宫时没能让她带什么东西，银票也没往衣裳里缝多少，囡囡肯定吃了不少苦。”
孟时从虞四叔手里夺回那根坠着珍珠的簪子，一把将箱子盖好，拦在前面瓮声瓮气道：“家里乱，要收拾。”
言下之意，就是赶人。
虞四叔一脸不忿，“你一个外人，还管到我头上来了？秋胜侄女，这些年四叔没要过你什么东西，现在你发达了，给你四婶一根簪子都不愿意？”
“四叔，我尊你一声四叔，不是让你来我家嘲讽我夫君的，在这个家里，谁是内人谁是外人，还轮不到你来分。”虞秋胜嗤笑，“何况四叔向来丢三落四的，只怕这簪子没落到四婶手里，先被刘寡妇捡去了吧。”
虞四叔涨红了脸，“你翻这些老黄历做什么？我不就丢那一回……”
“你说一回就一回吧，”虞秋胜直接拉开大门，“过去的事不同你们计较是我这人脾气好，今儿还想耍横抢东西的，不自己滚出去我就拿棍子打出去！”
“你……我……”
虞二伯拍了拍虞四叔的肩，率先出了门。
屋里很快空了下来，虞四叔见其他人都没帮他说话的意思，也灰溜溜的跑了。
孟时关了门，揽住虞秋胜回主位坐下，给她揉肩。
他比虞秋胜大六岁，今年三十有九，虽然常年下地干活，却并没有晒黑，人也瘦，个子倒是高，浓眉大眼，轮廓分明，半点不像个地里讨食的，若非常年塌腰缩肩，换身衣服也能装一装大户人家出来的少爷。
虞秋胜年轻时更是出了名的泼辣美人，如今儿女继承了他们的好相貌，还一个比一个聪明，生活顺意，她已经很久没发过脾气了。
以前泼辣也是没办法，娘生完弟弟半年后便走了，十六岁时，爹也在酒后不小心溺亡了，只留下她和弟弟，也幸好有弟弟，帮她拖延一段时间，让她找到了孟时这个愿意倒插门的夫君，才没让人吃绝户。
虞秋胜按住孟时的右手，低声道：“夫君，囝囝若当真考上了举人，我们就搬去州城里吧。”
孟时和以往一样，只是应声，他嘴笨，胆子和个子反着长，向来是听虞秋胜的，还记得两人刚认识的时候，他是直接连话都不会说，蹲在田边，嘴里跟老黄牛似地嚼着草叶子，身边也没个人，感觉不怎么聪明的样子，要不是能听懂人话，还很会种地，虞秋胜都要以为自己是碰见个傻子了。
不过也正是看中了这点，虞秋胜最后才选择了他，上门女婿么，老实听话就够了，何况他长得还好看，傻点就傻点吧，家里有她聪明着就够了。
将近十八年相处下来，孟时已经没那么初时那般木讷了，只是仍然不爱说话，每天除了收拾院子，就是侍弄他的地，虞秋胜让他坐到自己旁边，认真道：“去了州城住，你可就种不了地了。”
孟时愣了愣，老实道：“有盆也可以。”
虞秋胜仔细看他的神色，直到他红着耳根低头，她确定了他说的是真心话，笑道：“好，我给你买盆和种子。”
孟时却摇摇头，“有种子。”
虞秋胜点头，“那就用买种子的钱给你换更大的盆。”
孟时仍是摇头，“攒起来。”
“现在没有急需用钱的地方，几个盆还是给你买得起的。”虞秋胜朝地上那几个大箱子示意，“咱家现在，富裕着呢。”
“秋闱之后，还有春闱。”
春闱，又叫会试，由礼部主持，所以，学子们是要去京都参考，如果通过，那就是贡士，获得了殿试的入场券。
“囡囡一个人在京都，子青肯定也不放心，他俩打小关系就好。”虞秋胜明白了他的意思，想到宫里的女儿，她有些怅然，又很快回神，调侃孟时，“你倒是对子青有信心。”
多少人连举人都当不上，他竟已经想到贡士去了。
不过想到儿子的才学，虞秋胜心底也升起了希望，说不准，真有入京全家团聚的那一天呢？
宣泰殿东暖阁，虞子素被冬喜唤醒。
“已经到午膳的时辰了吗？”她打着哈欠从床上坐起来。
冬喜点点头，笑侃：“主子是做什么好梦了，看您笑得开心，奴婢都快不忍心叫醒您了。”
虞子素莞尔，“梦见些童年趣事罢了，那段岁月无忧无虑的，心情自然也跟着明朗起来了。”
冬喜偏过头偷笑，“奴婢还以为您是梦见陛下了呢？”
虞子素茫然看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联想。
“奴婢可听得真真儿的，您梦里也在喊陛下呢。”冬喜朝她眨眼，嬉笑道：“主子放心，奴婢的嘴可严实，一定不会说出去。”
可陛下已经站在你身后听完了啊！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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