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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 47 章 ...


  •   甘州城,整整半个月,谢洵才将这最后的路段走完。而在三天以前,刘奕等人已经将粮食送到,并和凌钺舟交割完毕。

      谢洵并没有见到凌钺舟,想着事情还没有交割清楚,就暂住在了城中的定北府。自当日凌钺舟率大军出征,谢洵从未想过还有重逢的一日,直到永安帝命自己来运粮,他心中觉得忐忑,又夹杂着些重逢的期待。

      没有见到人,谢洵有些失落,不过他清楚军情紧急,倒也没不急着见面。如今正好趁着闲暇,忙碌起另一件事情来。

      那日厉南河托付自己河道一事后,谢洵命李富查了不少旧事,知道江州城一代的水利都是太宗朝的工部侍郎带人修建的,按理说工部及地方都应该存有当年的图纸,可近两百年过去,发生了不少事情,竟是都遗失了。

      直到李富从一处藏宝地发现了一些书信,其中一封书信写着在天水城附近有一座地宫,内中有江州城一代的水利图纸。谢洵想到最开始那位燕王正是太宗年间加封,据说参与过当时的治水后,并在危难时候救过那位工部侍郎的命,那么他拥有当时的水利图纸并不稀奇。

      按着那张图纸的描述,地宫应当是建在有水的地方。既然是地宫,那就不可能是什么大江大湖。此地多山,湖泊往往隐在蜿蜒山道旁,加之四季变化,丰水期和枯水期的湖泊有所不同,须得寻一个极其通晓当地山水之人,才能尽快寻到地方。

      正巧天水城中有一人,名唤徐堺,擅画山水,且于园林造景上有一绝。早年行走于江南各地,近些年游览各地风光,来到此地后极其喜爱塞上风光,是以在此长住。

      天水城离甘州城极近,谢洵决定过去拜访。他早就听闻过徐堺,此人可是上了历史课本的名画家,其设计的兰苑甚至保存到了千年之后。是以徐堺居住在此地,知道此事的人不在少数。

      但徐堺很少见生人,谢洵知道这等人才不能用权势威逼,否则人家就算肯见你,也未必说实话。

      谢洵便命人打听了徐堺此人的一些喜好,有了些主意,并没有以燕王的名义,而是随便找了一位附近的官员写了拜帖上了门。

      因着那位引见之人同徐堺有些交情,徐堺并未推拒,见了谢洵。

      徐堺年近四十,肤色较之旁人略深一些,显然是常年在外游走所致,一双眼睛不大但极有神,下巴蓄了胡须,总体气质看上去不像是一个文人墨客,更似武人。

      “草民拜见大人。”徐堺上前行礼道。他并不十分清楚谢洵来历,只能猜到来头不小。

      “先生请起。”谢洵忙上前一把将人扶住,说道:“我来见先生是来讨教一些问题,请先生不必拘礼。”

      “大人想问什么呢?”徐堺道。

      “实不相瞒,我同先生一样,喜好山水。先生在各地所建造的园林多是精致,极富妙思,我去过几处,十分喜爱,尤其是每每转过假山或者屏障,都有豁然开朗之感。”谢洵其实都没去过,只是按着平日所见到的园林,极力夸奖了一番。

      “大人言重了,不过是些大同小异的东西,不值什么的。”徐堺显然是听过太多的夸奖,客气地道谢。

      “怎么会呢!”谢洵忙道:“您设计的园林真的同别人设计的全然不一样,我也是看了后才觉得其中妙处。”

      “大人过奖了。不说前人,只说当世之人,不少胜过在下。”徐堺道。

      几番对话下来,谢洵察觉到对方的冷淡,就道:“其实我最近有一些想法,想建一些独特的房屋,只是别人都说那是奇思妙想,不肯尝试。我苦于找不到先生这样的大师,今日得见,甚是高兴。”

      “是什么样子的屋子呢?”徐堺问道。

      “上下两层的屋子,上面的一层布满暗道,下面一层布满机关,中间用奇妙的机扩相连接……”谢洵详细讲述了一下,大约就是现代的密室逃脱加上根据各类小说里所描述的密室,再加上他自己不知道是否能实现的奇思妙想。

      若是此话旁人听到,只觉得燕王沉迷玩乐,但听到此话的是徐堺,他当即生出了许多兴趣,“听得出来像是地宫一般的房屋,只是上下皆有,倒是巧思。”在宅院中修建暗道并不算罕见,在地宫里设置机关也不少见,将二者相结合倒是不多。

      “就是不知道先生是否愿意修建此房屋,也不知道附近山里有没有地方适合建造。”谢洵道。

      “大人是不打算建在院子里?”徐堺奇道。

      “此种房屋建在野外,才是更有一番乐趣。”谢洵道。密室探险再加之野外探险相结合,更有挑战性。

      徐堺果然感兴趣起来,就道:“附近野外倒是有些地方符合。”

      “那太好了。不知道具体是哪些地方呢?”谢洵道。

      徐堺道:“我回去给大人画一些图纸,看是否合适。至于建造地址,我在地图上标注出来,大人选一选”

      “有,先生帮忙,此事我便放心了。”谢洵一听他要告诉自己附近的一些情况,顿时觉得不虚此行,当先命人拿了多多的定钱,与徐堺商定好了。

      徐堺取了一张地图,上面绘着附近的山水,他凭借着记忆在附近画了几个圈,示意这几个地方地势相对稳固,适宜动工。

      谢洵接过,回去的路上,他同李富交代好了,李富按着图纸上寻找燕王府祖上修建的地宫。

      回到定北府,门房上来道:“王爷,瑛王殿下回来了。”

      谢洵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刚出门,凌钺舟正巧就回来了。步入正厅,果然看见凌钺舟坐在那里。

      凌钺舟道:“奔波一路,燕王辛苦了。”

      谢洵以为他是在说自己运送军粮的事情,就道:“不辛苦,一切都是应当做的。”

      “听他们说,燕王今日出门忙碌了?”凌钺舟问道。

      “去见了徐堺一面。”谢洵觉得没甚好瞒的,直说了。

      “看来是相谈甚欢,听说他不怎么见外人,倒是难得。”凌钺舟看了看天色,已近傍晚,应当是聊了许久。

      “那倒也没有,只是请教了一些事情,是以聊得晚了一些。”谢洵道。

      他一向很会同人攀谈,很容易就让人放下戒备,在初次见面时心生好感。凌钺舟想起往事,心里觉得不悦,沉默了下来。

      厅中气氛乍然冷了下来,谢洵只好道:“送粮的事情,刘奕同你说过了吧。”

      “嗯。”凌钺舟应道。

      “你看看数目,若是都没有问题,我正好可以回去复命了。”谢洵道。

      “你就这样急着走?”凌钺舟道。

      这是什么话?运粮流程不都是按着朝廷规定的来么,谢洵想了想,想起天水城还有一些粮食,觉得事情要有始有终,道:“那我再住一阵子吧。”反正自己死了以后,就见不到凌钺舟了。谢洵应道:“好。”

      见他答应留下来,凌钺舟神色稍缓,道:“跑了一路,想是累了,早点歇着吧。”

      “好,你也早点歇着。”谢洵忙道。

      甘州城城防坚实,武威军大多驻扎在更北的城池中,内城如今只有少部分士兵驻守。自入住以来,定北府中每日都闻军中号令之声。

      说来也怪,除了那天自己出门回来,谢洵就再也没有见过凌钺舟。是以谢洵每天安然住在定北府,听着号子声起床,暮鼓声后休息,甚至比在燕王府还要平和。

      早上起床,谢洵见仆役们送上白色的茶汤,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就道:“这是奶茶?”

      仆役是当地人,说道:“正是呢。这是从北边传过来的东西,只是原本是咸的,瑛王殿下命府里改成了咸的。”

      谢洵尝了一口,奶味极重,和现代街上卖的奶茶味道很不相同,只是很甜。想起凌钺舟曾经送自己的果茶,心道这人喝的不是甜的就是酸的。

      喝了两口奶茶,谢洵看着桌上菜色,忽然间有些感慨。
      仆役看他执箸不语,心生忐忑,“莫不是不合殿下的口味?这些菜是甘州府常见的东西,京中怕是没有,小的们原是想让殿下尝个新鲜意思。若是殿下不喜,我们按着京城的口味来做。”

      谢洵笑道:“没有,我曾经吃过的。”那已经过去挺长时间了,还是在燕王府吃的。

      仆役放下心来,心里倒有些奇怪。听说燕王从来没来过西北,是在哪里吃的呢。

      谢洵想着旧事,说道:“十五殿下已然去军营了?”

      “今日天还没亮就走了。”仆役见谢洵看上去并不凶恶,心里松了不少,就道:“一行人早上骑马走的,没有吵着您吧。”

      “我睡得沉,更何况住得远,怎么会吵着呢。”谢洵道。

      “不远啊,他就住在东面这间屋子。”仆役道。

      定北府因是将军往来居住之所,内中建设整齐肃然,完全没有豪奢之气。因在西北,最不缺的就是地面,占地极广,内中有数个院子。谢洵住在定北府靠东的院子里,原以为只有自己住,凌钺舟竟然也住在这里?

      这是安排出错了吧。当初就算在驿馆里那么大的地方,他们都是住在不同的院子里。谢洵道:“你们这还有哪个院子是空着的,我今日搬过去。”

      “您为什么要搬呢?”仆役好奇道。

      “我这边人也不少,同住在这里,会不会扰了十五殿下啊。”谢洵道。

      “怎么会,瑛王殿下多住在城外军营里,并不常回来,不会扰着的。”仆役道。

      “那就好。”谢洵欣慰。

      “更何况您住在这院子中,原是瑛王殿下亲自安排的啊。”仆役说道。

      “什么?”谢洵正吃着饼子,险些被噎着了。

      仆役连忙道:“您喝点茶汤缓缓。”

      好。谢洵忙喝了几口汤,一时又不止该说点什么,沉默了。

      自早饭之后,谢洵一直在思考凌钺舟为什么要安排自己住在同一间院子里,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只好撂开。

      谢洵心中筹划着假死之后的事宜,以后干点什么呢?前世的时候,他平时除了上学就是玩手游打篮球,和每一个高中生差不多。

      如果说停留在甘州城里还有什么需要做的,谢洵想了半天,决定将上次勉强学会的马彻底练好。如此一来,万一有急事可以自己跑路。

      李富听说后,忙去马棚挑了一匹温驯些的马,一行人去了外面的麻城跑了起来,绕着圈子跑了起来。

      一圈,两圈,谢洵熟了一些,越跑越快,心情跟着畅快起来。他越跑越远,终于到了练马场的边界,眺望远方士兵操练,忍不住又往那骑了一会儿,方才停住。他往军营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没有看到什么眼熟的身影,准备返回。

      “燕王殿下。”一满脸胡子的大汉在马上行礼道,他旁边还跟了几个身着军服的人。

      在军营待了半个月,谢洵已经能通过服色认出对方是一位参将。面对自己这位王爷,只在马上行礼属于无礼。

      谢洵自觉快要离开这个纷乱的地界,懒得表演生气,十分和气地点了点头。

      看见谢洵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无礼生气,那个满脸胡子的大汉名叫牛虎,他诧异了一下,说道:“卑职这几日见王爷一直在骑马,似乎是初学?”

      “嗯。”谢洵随和点头。

      “王爷这般学,也太慢了些。”牛虎豪爽一笑,说道:“不若和卑职比试一下,骑术都是比出来的。”

      要知道自从当初燕王没有作证导致凌钺舟被怀疑,凌钺舟的手下都十分的讨厌自己,谢洵倒是知道这一点。只是没想到自己窝到没有人的地方学骑马,依旧会被堵截,不由无语。

      他们要的就是自己出糗。

      谢洵平静道:“初学而已,就不在诸位将军面前班门弄斧了。”

      “燕王祖上曾追随太祖,开国后封为郡王。太宗年间的那位郡王世子是当世第一悍勇之人,曾于危难中一人一马一刀,营救被围在多人之中的惠章皇后。因而立下大功,得太宗皇帝重视,后来晋了亲王。”站在牛虎身边的人名叫马维,是一个都司,心思比自己的上司细了许多,说话毫不粗鲁,倒是十分挑衅,“不知燕王今日可愿与我们一比,让我们看看燕王府当日之勇?”

      “我天资鲁钝,比不得先祖。”谢洵仍是拒绝。

      牛虎见谢洵再三拒绝,只觉谢洵驳他面子,又看他说话不急不躁,不免犟劲上来了,就道:“骑马不过是那几样手段,只要师父教习得宜,便是那三岁小儿也骑得。莫非如今燕王府连一位像样的教习师父都找不到了?”

      谢洵心道,我是你们殿下亲自教的。眼看他再用激将法说出些不知死活的话,谢洵忙截道:“教我骑马的人是天底下马术最精妙之人,学不好纯粹是我自己的缘故。”

      “既然是好师父,那为何教不好?”牛虎憨厚的脸色浮现出不解,“想是那人徒有虚名,吹嘘一番后唬了你们燕王府请他做师父,若是我见到此人……”

      “好了!”谢洵截道,他实在听不下去了,调转马头就要离开。谁知刚走两步,听得耳后一阵破风声,有什么东西击中了马匹,马受到惊吓,一跃而起,奔向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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