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chapter 8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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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裴瑾之的手心接满云程吐出的鲜血时，他的脑袋“嗡”地一声，随后是漫长的耳鸣，大脑一片血红，之后就没有知觉了。
再有意识已是即将坠崖之时，代表清醒的黑眸逐渐取代红眸时，裴瑾之也逐渐看清师兄不舍的面容，师兄受伤后瘦了许多，此刻身着毛绒大氅，整个人都被包裹在毛绒里。裴瑾之想，自己就这么走了，师兄的病怎么办呢？万一他等不到龙族呢？
于是，裴瑾之生生拔下数片龙鳞，借着握手之际塞到云程的手中。他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些，愿师兄能平安顺遂。
裴瑾之现在最期盼的，也就是云程的平安。
无尽渊很符合它的名字，无尽深渊，深不见底。裴瑾之跌入茫茫深渊，氤氲毒气遮天蔽日，目光所见之处皆是黑暗。裴瑾之被云程塞了一口屏气丹，现在无需呼吸，也就感受不到毒障的威力。
裴瑾之无限失重坠落，他的脑海里不断交织回想过去种种，是师尊扶他起身带他归宗的宽和笑容；是二师兄替他算卦让他避险的骨扇清风；是师姐替他找寻晶石的爽朗快语。
所有的画面被长河浸润、被流沙侵蚀，逐渐远去、泛黄、消散，渐渐变成师兄的模样。躺椅上吹风的闲适，烟火下绚烂的侧颜，练习偷懒时的示弱，所有的点滴拼揍成云程完整的模样，深深镌刻在裴瑾之的心里。
身边的斩仙不遗余力的散发着光芒，正如裴瑾之不幸又幸运的十七年里，出现过几盏微光烛火，照亮他的旧路和归途。
不知过了多久，裴瑾之感到下坠的速度递减，背脊处有一股阻力抵挡着他下降。
裴瑾之侧脸，发现是斩仙正抵住他的肩背，妄图帮他冲缓下降力度。
“斩仙。”裴瑾之轻唤，斩仙立刻回到他的手中。裴瑾之调动体内灵力，变换身姿，终于在触地时稳稳落下。
无尽渊底部与顶端乌云蔽日的黑暗不同，阳光普照，漫山遍野的袈罗花在日光下发出莹莹白光，山风一吹，随风摇曳轻摆，端是婀娜。
只是长势太茂太盛，反倒伤及自身，裴瑾之的脚底就踩着几朵袈罗花的尸体。
无边无际的花海尽头，便是人妖两界屏障，度过这条界限，便能从人界跨越到妖界。裴瑾之一路向前走去，视线里出现一巨型蟒蛇身影。
“墨无冉？”看着黄色的眼瞳，裴瑾之认出这是云程当时喂了几个月的那条洞穴巨蟒。
墨无冉扬了扬蛇头，灵光闪过，变成半人半蛇的模样。五年多，他也能初步化形，只是技艺尚不成熟。
墨无冉化形后瞳孔仍是黄色，只是更浅，接近金黄。他微卷的长发没有多加打理，乱糟糟的披在肩头，眼眸狭长，眼尾微微上挑，微微低眸，仿若凝视自己的猎物。
“云程把我当成杂役老妈子呢，五年第一次使用鳞片就只说让我来无尽渊底接人，也不说明缘由。”墨无冉暴躁道，“合着就是你小子啊？我还以为是云程有什么急事。”
墨无冉一边气恼云程大材小用，他们蛇族的鳞片可是信物，五年了第一次用就让他接他的小师弟；一边又有点淡淡的失望，他还以为是云程自己来妖界，本来还打算让云程看看他英俊的人形。
蓦然，他注意到裴瑾之身上不同寻常的地方，蛇身移动，围绕着裴瑾之转圈。
“怎么回事？你的身上怎么会有妖族的气息？而且还是大妖气息？”
裴瑾之拨开额前散发，露出完整的额头，两个龙角尖尖在阳光底下呈现半透明的状态。
墨无冉狭长的眼眸圆睁，不可置信的盯着那两个尖尖，反应过来退后一大步。指尖颤抖着指着龙角，惊诧到结巴：“你、你、你，你是龙族？”
裴瑾之沉默的点头。
“天呐！我就说怎么第一次见你就怵得慌，原来是龙族！”墨无冉喃喃念叨，“怪不得云程什么都不说，就让我过来接你，肯定是怕我拒绝！可是我也不知道龙族在哪儿啊，他们都避世数百年了。”
“怎么办？”墨无冉说了半天，最后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裴瑾之。
“……”师兄真的是喊他来保护自己的么？
裴瑾之道：“先进妖界再说。”
两人向两界屏障走去，身后却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二位要去哪儿啊？可否带上在下？”黎温笑意盈盈的声音顺着山风飘荡在耳畔。
裴瑾之和墨无冉转身，墨无冉一不清楚黎温和裴瑾之的关系，看是个美人，以为是裴瑾之从哪招惹来的，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有风流债了啊。”
“哈哈哈哈哈，裴瑾之，你这朋友倒是有趣。风流债？恐怕是人命官司噢。”黎温像是听了好笑的话，笑的前仰后俯。
笑累了，黎温才直起身子，正视墨无冉。她眯了眯眼，“黑蟒？元婴修为，却只能化半形。先天有亏？”
墨无冉平生，最痛恨人说他先天亏损，无法化形。他神色阴沉，骂道：“干你屁事！老子愿意！你管得着么你！赶紧给我滚！”
黎温不在意的笑笑，转向一直沉默的裴瑾之，“想不到云程居然能顺利把你送到这里，我一直以为你会被困在人界化形呢。不过这样也好，省的我多费功夫。”
说完，黎温便急速向裴瑾之攻去！身影难辨，饶是墨无冉都心惊她的速度。
但是再忌惮也得出手，云程都把裴瑾之托付给他了，他这条蛇别的优点没有，还是很讲义气的！
墨无冉和裴瑾之一左一右上前应战，空中灵力乱飞，落在地面上连累一片花海。千万花瓣炸飞飘零间，墨无冉蛇尾狂乱的甩动，裴瑾之斩仙的剑气滔天，而黎温则在两者间游刃有余。
黎温避开墨无冉卷来的蛇尾，再一次向后翻身腾空，全力向裴瑾之攻去。裴瑾之的灵力耗尽，逐渐开始兽化。他的整条右臂已经完全变成龙爪的形状，衣袖被撑爆，布料碎片掉落在地上。
墨无冉看着裴瑾之逐渐失智的眼神暗叫不好，连忙上前替裴瑾之阻挡黎温的攻势。
越是强大的妖，化形期越是要注意。稍有不慎走火入魔，便是坠落成魔。墨无冉虽搞不懂黎温的目的，但如果再任由她继续刺激裴瑾之，裴瑾之若在没有人引导的条件下化形，极有可能变成魔龙。
龙是龙，魔龙是魔龙。两者一字之差，天壤之别。魔龙是没有理智的，只会杀人夺宝。哪怕是龙族，若有子孙堕落成魔，也要清理门户。
墨无冉的尾巴都甩酸了，心里暗骂云程就会给他出难题，这么大个烂摊子丢给他也不知道提前说声，害得他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啧。”黎温不耐烦应对墨无冉，妖族就是麻烦，兽性铜墙铁壁般的皮肤，哪怕是元婴境也不好对付。墨无冉巨大的蛇身既是拖累也是防护，黎温的灵力砸上去也就伤点皮肉，根本损伤不了要害。
黎温灵力为爪，抓住机会，穿过蛇尾间隙，直直钩向墨无冉的双眼。墨无冉瞳孔一缩，下意识避让开，裴瑾之暴露出来，让黎温有了可乘之机。
黎温翻身靠近，手中挥洒出去一片鲜红，虽被裴瑾之避让开，但浓郁的血腥气还是留存在他的周身。
“蛟血？”墨无冉吸吸鼻子，“不好！裴瑾之，快屏息！”
但终究说迟了，蛟龙血气无孔不入，钻入裴瑾之的鼻腔，丝丝缕缕侵入脑海。几乎是瞬间，裴瑾之的眼眸重新变回红色竖瞳。
他的脑海里出现血浆流淌的画面，红的那样狰狞那样颓靡，每一寸都在吸引着裴瑾之。裴瑾之感到饥渴空虚，他想跳进去，想成为其中的一员，变成血腥大军中的一份子。人命、妖命，他通通不在乎，只要能满足他的欲望，填满他的空洞，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不要紧！
黎温眼底精光灼灼，兴奋期待的看着裴瑾之逐渐兽化的左手，和他暗含嗜血的妖瞳。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只要裴瑾之化形至一半，他就能得到他想要的！
墨无冉气急，巨大的蛇尾扫荡向兴奋的黎温，同时将裴瑾之带回地面不断呼喊他的名字，妄图裴瑾之清醒过来。黎温处于自己的想象中，没有防备被扫飞坠地，她重重的倒在袈罗花丛中，洁白无瑕的袈罗折断，落在她血红的裙摆上，她拾起一朵，眉眼弯弯。
“没用的，蛟血对化形期的龙族有多么具有吸引力，你应该明白。现在什么都无法阻挡他化形了！”
黎温仰天大笑，多少年了，她盼了多少年！终于，终于能够解脱了。
墨无冉当然知道，龙族性格霸道，最讨厌的就是和它相像的蛟龙。平日还能保持理性，可到了化形期这种失智的时候，闻到蛟血的气味，只会让龙族更加狂躁暴虐。
墨无冉厌恶的看了眼疯癫的黎温，这个疯女人！
作者有话说第85章 chapter 8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