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国三两事》为依书

15、第三

　　三两坐在马车里，掀起车帘往外看，容城果然繁华。一路上看到丝毫没有因为天气寒冷而热情冷却的小贩们拼命扯着嗓子叫卖，偶尔还听到讨价还价的声音，屠夫卖羊肉的吆喝，有衣着光鲜的富家小姐在胭脂铺里挑选，有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在茶楼里品茗，马车路过街角的大空地时，三两还看到有杂耍艺人在卖艺。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逛一逛这个热闹非凡的古代城市了。

　　只是如今第一重要的事便是去林府与太子夫妻汇合探望病重的林家老祖宗。三两唯一不懂的是，为什么容子驹这个妖孽也跟来了！

　　三两把视线从窗外收回，看了看坐在她斜对面，慵懒地托着腮，傲慢地用那勾人的眼神看着自己容子驹，撇撇嘴，很是不满。

　　谁知道那妖孽看到自己的表情，还送来一个飞吻，三两真想撞马车死。

　　三两在吃早饭的时候看到容子驹那双媚眼就顿生疑惑，那双眼睛她怎么可能忘掉！等到容子驹开口说话，三两就已经可以断定容子驹就是害自己十多天没好日子过现在还因为营养不良被逼着吃很多肉的罪魁祸首！一开始是很惊讶，但是转念一想，容子驹是容思娴的儿子，有其母必有其子，母子俩都走上刺客这条道上也不算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因为容子驹的突然出场，三两又把想跟二皇子说的话全都吞回肚子里了。

　　三两打定主意尽量少和容子驹呆在一起的时候，容寒居然让容子驹带他们去林府，顺便容子驹也当是容家堡的代表去探望一下林家老祖宗。

　　于是，马车里，自然就有三两二皇子赵斛，和容子驹。

　　三两很奇怪为什么杜仲不去，好歹也是神医吧，搞不好一看林家老祖宗就好了也不说定，可是杜仲只说是私人原因，不便出入林府，便留在容家堡同容寒下棋。后来三两又问二皇子，二皇子也不清楚原因，倒是一旁的容子驹听了，笑得妩媚又狡黠地说：“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三两和二皇子都老实摇头，二皇子还问：“表哥知道？”

　　“那是自然。”容子驹很是嚣张，“告诉你们也不是不行，但是想容表妹要亲我一下我才告诉你们。”

　　二皇子马上否定了这个交换条件，牵着三两就上了马车。赵斛站在原地看了看容子驹，容子驹对赵斛抛了一个媚眼，赵斛轻蔑地冷笑一声，也上了车，容子驹这才跟上马车。一进马车容子驹便笑着说：“方才不过是开玩笑而已嘛！你们不用那么较真吧！”

　　“你爱说不说！”三两气鼓鼓地说。

　　赵斛说：“其实我也有略有所谓。”如果是以前，赵斛就算知道也不会主动说出来的，实在是对容子驹抱有很大意见，才忍不住插嘴。

　　三两立马来了精神，拽着赵斛的袖子，摇晃摇晃，“小胡子快说吧！”

　　二皇子拉过三两的手，阻止三两和赵斛拉拉扯扯，应该是，阻止三两对赵斛拉拉扯扯。

　　容子驹见大家不卖他账了，有点着急了，连忙抢话道：“杜仲也出生于容城，不巧就是林家。只是杜仲的出生似乎不光彩，林家并不承认他，还把杜仲孤儿寡母就赶出林家，后来杜仲少年成名，林家有意招回杜仲，杜仲可不乐意了，还发誓同林家再无瓜葛，并且此生不会医治林家的人。之余杜仲的亲爹娘是谁，至今恐怕只有林家人和杜仲自己晓得了！”

　　没想到杜仲还有这么一个悲惨坎坷的过去！真是谁没有过去呀！谁的背后都有故事啊！

　　不多时，马车已经到林府了。

　　三两看到了林见影，她满脸悲凄，看来老祖宗的病真的不大好。太子冷峻地扫了三两一眼，冷冰冰地说：“看来都好了嘛！”

　　“是呀是呀，谢谢大哥关心啊！”三两应付一句。

　　太子冷哼。

　　二皇子笑了笑说：“三儿，大哥也是关心你。”

　　“知道知道。”三两傻笑。

　　一行人到进屋看老祖宗林徽，林老太太强打着精神招呼大伙。三两看到林徽老先生面如土色，毫无生气，如果不是被告知林老先生还有呼吸，三两真的以为躺在床上的是死人了。

　　男人们有男人们的话要说，林家除了林徽和老太太没别的主事人，林老太太又要看着林老先生，太子作为林家女婿还是很有主人的样子地请众位男士到前厅一叙，三两只好随林见影到了她的房间。

　　才一进房间，林见影就哭了起来，其实三两刚来看到她那双兔子一样红的眼睛就知道她没少伤心。三两一时间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毕竟，人固有一死，不是吗？

　　林见影断断续续地说了自己小时候和爷爷的事情，三两听着就知道，林见影受林徽影响颇深，名字是林徽取的，写字是林徽交的，林见影上头有四个哥哥，只有她一个女儿，爷爷疼孙女比较多，很多东西都亲自教授，林见影名贯京城的一手好琴，也是林徽传授的。如今回来看到爷爷病成这样，以泪洗面也是人之常情。

　　“三公主。”林见影忽然唤了一声三两。

　　其实在三两后期和林见影关系好多了之后，三两一直强调林见影不要这么喊自己，但是林见影一直都改不了口，三两也就由她去了，不过称呼罢了。

　　“嗯？”三两应了声。

　　“你同杜仲先生谈得来，杜仲先生又是先皇后娘娘的同门师兄，你开口的话，杜仲先生一定会帮忙的。”林见影说着，整个从座位起来，对着三两跪下：“见影求求你，帮忙让杜仲先生救救爷爷吧！”

　　三两被林见影这个阵仗给吓坏了，连忙扶起林见影，“不别这样！能帮我一定帮！你先起来！我尽量帮你问问杜仲，好吗？”

　　原本哭得梨花带雨的林见影总算是露出了个笑容。

　　“谢谢你，三公主。”

　　“我也不敢担保的啊，我只是尽力而为。”

　　“嗯，还是谢谢你。见影无以为报，如果……”

　　三两打断林见影的话，“你该不会想以身相许吧？哈哈哈哈……”她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哭哭啼啼又严肃的场面。

　　林见影掩嘴一笑，“反正，你以后若用得上见影的地方尽管开口。”

　　三两其实不喜欢自己的朋友跟自己这般客气，但林见影对她客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因为画画的关系两人距离拉近了许多，但林见影对自己有提防，自己还是感觉到了。三两听了林见影这么说便只是笑了笑。

　　以前的三公主到底是怎样得罪了林见影呀？！三两叹气。

　　三两又想起杜仲与林家过去的种种还有杜仲的誓言，恐怕杜仲并不会轻易答应了。再说了，自己还真不晓得杜仲和容思言居然是同门师兄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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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坐了一会，忽有丫鬟来报说老太太请小姐过去，林见影抱歉了一声便让三两自便。

　　三两点头应是，林见影刚出房门，她也跟着出了，看到一直侯在门口的赵斛，笑了。

　　赵斛觉得三两的笑容不简单……

　　果不其然，三两开口说：“反正也无聊，不如我们出门逛逛？”

　　赵斛不愿答应，三两又说：“反正你保护我，不会有事的，逛一下就回来。”

　　“我去禀报太子殿下和二皇子。”

　　“不用啦！”三两连忙阻止，“叫个丫鬟去告知一下就好啦！”如果亲自去禀报，哪里还出得了门！

　　赵斛这回也算是默许了，想到三公主一直病者心里一定闷坏了，方才坐马车就见她一直往窗外看，反正如三公主所说，自己保护她，更何况在容家堡的地盘上，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于是使一个丫鬟去禀报，在三两的怂恿下，赵斛带了三两翻墙出去了。

　　三两心情愉悦，终于摆脱了束缚，要是从此都不用回皇宫该多好！她甚至觉得集市上的乌烟瘴气比皇宫里的鸟语花香亲切多了！

　　三两扯着赵斛东看西摸，很多玩意儿在电视剧上看到过，或者在博物馆看到过，可是真真切切地触碰到近距离观察还真是第一次，三两还嚷着赵斛买了一个波浪鼓，一路上“咚咚咚”地甩着玩。

　　赵斛掏钱的时候鄙视道：“三公主贵庚了？”

　　“嘿，在外面喊我三两吧！别那么小气吧！”三两说着从头上拔下一根血玉发钗睇给赵斛：“这个给你做抵押吧，回去把钱还你可以了吧！或者这个直接就卖给你，待会儿的花费都是你出就好啦！”说着把血玉钗塞到赵斛手里，又嘿嘿笑了一下说：“怎么样，你赚到了吧！我可是亏大啦！”

　　赵斛黑线……

　　三两完全不管路人的侧目，手中的波浪鼓甩得起劲，忽然想到什么，便扭头问赵斛：“对了，怎么没见到有冰糖葫芦呀？”这可是穿越比吃的食物啊！怎么会没有呢！

　　“冰糖葫芦？是什么东西？”赵斛听都没听过。

　　“就是一串串的，红色的，吃的。”三两还比划了一下大小和形状。

　　“冰糖的话，在日杂店有卖，葫芦的话，菜市场应该有，只是如今是葫芦的季节吗？”赵斛说。

　　三两抓狂了！难道这个世界居然没有冰糖葫芦这个玩意儿吗？！

　　三两选择怀疑赵斛的孤陋寡闻，走到一个卖丝巾的小摊前，买了一条粉红色的丝巾，便问小贩：“这个小哥，请问你知道哪里有卖冰糖葫芦吗？”

　　“小姐想买冰糖和葫芦吗？这两样东西可不是在一个地能买到的，冰糖的话，就在这条街的洪记买吧，是冰糖老字号啦！至于葫芦瓜，这个季节怕是没有了。”小贩的说法除了详细点之外基本同赵斛的说法保持一致。

　　三两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一下子很沮丧。赵斛不明所以，有点担忧，正巧路过一个画摊，便对三两说：“你看，是画。”

　　三两对画画还是很感兴趣的，听了这话，连忙抬头一看，是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公公摆摊卖自己的画。三两凑近一看，几乎画的不是鱼就是虾不然就是螃蟹。三两看到那老公公手里正画着一幅画，画的还是虾。只见那老人时而抬头时而低头，三两随着他视线看去，原来画摊斜对面竟然是一个海鲜档，有鱼有虾还有螃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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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先生又完成了一幅虾画之后，才发现了站在一旁看的三两，笑着对三两说：“这位姑娘可是对在下的画有兴趣？”

　　三两也笑着说：“先生画的虾惟妙惟肖，晚辈佩服得五体投地。”

　　赵斛嘴角微微上扬，这妞怎么也有那么酸里酸气的时候呀？

　　“姑娘谬赞了！可是看上哪幅，老朽便宜点给姑娘便是。”

　　“就老先生您方才完成的那副吧。”

　　老先生答应了，只说，让三两等一回，落款加印章后便帮三两捆起画来。

　　三两看着老先生又拿起笔落款，龙飞凤舞的名字，三两实在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字，直到老先生拿出印章，印了上去，三两才看到，印出来的是三个让三两感到很雷的字——徐悲鸿。

　　“先生可是擅长画马？”

　　徐老先生摇摇头，“老朽从不曾试过画马，画虾倒是在下强项。不过姑娘这么一说，老朽还真心血来潮想试试画马来着。”

　　呵呵，擅长画虾的徐悲鸿……

　　三两干笑两下，收起画，便同老先生道别了，继续逛街，只是自己买的画真的画得不错而且还是徐悲鸿先生的画，更加开心，走两步又打开来看看，并没有留意路面，于是做到一个路口的时候，被人踩了一脚，还差点被人撞了一腰，还好赵斛眼明手快揽着三两的肩膀避开了。

　　三两奇怪这些人都往一个方向跑，莫非有热闹看？

　　三两眼珠一转，奸诈地笑着看向赵斛，赵斛只觉得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去看热闹实在是对不起鲁迅先生笔下那群爱看热闹的中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