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番外1-2 ...
-
番外1 很早，很早的喜欢
“说了多少次了，不行就是不行，这回再拿不到第一，就别在这个家待下去！”
“又是第二名，怎么又是这样？”
“再这样，就不用学小提琴了，早说了让你去学钢琴，你偏偏不要！”
“奈奈，你看看人家奈奈，让她去学画画，她一句话不说就去做，现在跟着老师做得多好！”
“我记得，奈奈今天去领设计奖了吧。”
“可不是嘛，还是作为整个美院的代表呢！”
四路八方交杂在一起，很是嘈杂的声音，吵得让人只觉得双耳隐隐作痛，我蹙紧眉头，整个人像是被拖拽进深渊，完全无力反抗。
几欲窒息。
“文莜！”
“醒醒，文莜！”
肩上一沉，眼皮发酸，我极力想要挣脱那些深海一样诡谲阴翳的困境，直至额侧触及一片冰凉。
我冷不丁一个激灵，总算撑开了一条眼缝，有光重新落在我的眼底。
这光有些刺目，却让我深深舒了一口气。
“卫绗？”我开口，语气却是很虚弱。
“可算醒了。”眼前的男人叹了口气，他的眸里似乎泛过无奈。
肩上一紧，我被他扶起，半倚靠在他怀里时，我的脑海里还残存着方才梦境里那光怪陆离的记忆，忍不住抖了抖。
“难受吗？”问着，卫绗给我额上敷着的降温贴又翻了个面。
“我……”
“你，一觉醒来就发烧了，让你昨天出去贪凉不多穿点衣服。”
“再躺会儿，我给你煮点东西喝。”
哦，原来，我发烧了……怪不得浑身酸疼，如果不是卫绗此刻看向我关切的眼神，我可以很合理怀疑他昨晚揍了我一顿。
洗漱完，我索性摆烂，懒懒的赖在了卫绗的怀里喝粥。
“梦见什么了？表情那么痛苦？”
一碗粥要见底，我没有答话，只看见了他的下巴上的唇缓缓凑近我。
额上一片温软，柔和到极致的体贴。
我推开他手里的粥碗，伸手将他抱了个满怀，把脑袋埋进他的臂弯里，我舒服地蹭了蹭。
他揉了揉我的后脑勺，无奈轻笑：“干嘛，学会撒娇了，猫一样的？”
“今天不去公司吗？”我贴近他的脖颈，仰首，轻轻咬了咬他的下巴。
“前阵子的合作忙完了，这几天可以好好陪你。”他反客为主，捏了捏我的左颊，“再说，你都病了，谁还能比照顾你更重要？”
我愣了一会儿，眨了眨眼，“卫绗……”我轻唤。
“嗯，我在听。”他看着我的时候，眼里有我。
我喜欢他这样的回应。
“卫绗，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在你没有注意到我的时候。”他笑得故作隐秘。
“是么？”我疑惑不已。
“你呢？”他反问。
怔了怔，我么？
“在很早，很早的时候。”我一字一句道。
与此同时，我注意到他眼里的错愕，随即化为让人沉浸的悦然。
“我记得你当初喝得微醺，在闻铭弹的钢琴旁边跳舞，那个时候我就非常嫉妒闻铭，也就是那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早就对你动心了。”他缓缓阐述。
“嗯哼？”我挑眉，心里五味杂陈。
过往的记忆如潮水一般缓缓浮现而出。
我记得，那是一个黄昏。
白色的窗外，是棕绿色的椰子树，还有绵延不绝的海水溅起的白色浪花。
回国已经两年的我坐在褐色的藤椅上，低头看向椅子边上的小提琴，别过头，冷漠地望着海那边的夕阳暮沉。
“姐，好烦啊，这回的特等奖居然被卫绗那个家伙抢了！”Anna风风火火地闯进了我的家，手里拿着一张二等奖的设计大赛证书。
卫绗……
是我高中时候见过的男孩子么？
这个世界真的有和他同名同姓又长得和他一样的人吗？
我承认，在听见那个名字的时候，心跳不可控制的加快了。
“文奈，你说的，是卫家的卫绗？”
“对啊！烦死了！”
卫绗，那是我回国后，离他的消息最近的一次。
恍然间，我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冬日暖阳。
那个少年啊。
曾经在我的中学时代里，留下了一束光。
“在想什么？”他的手轻轻附上我的额头。
“你想不想听故事？”我的声音极轻。
他俯身，将我的脑袋重新放在枕上，“你先躺好休息。”
“卫绗……”我幽幽的盯着他，冷静又专注。
卫绗勾唇，轻柔的把我的碎发勾至耳后，“好，我听。”他低声回道。
“我曾经喜欢过一个人。”我说。
卫绗的瞳孔缩了缩。
“他像个小太阳。”我弯眉。
卫绗的手已攥紧成拳。
“为了接近他，我费了不少心思。”我勾唇，微笑。
卫绗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但是我发现，真实的他是个小黑煤球，心眼子和蜂窝一样多，”顿了顿，我又道：“然后，我很坚决的离开了他。”
“后来，我遇到了意外，他想尽办法救了我。我们复合了。”我抬头，伸手，挽住了卫绗的脖颈。
他很默契地配合我的亲昵，在我的嘴角落下一枚轻吻。
我浅笑，解释：“但是，并不是因为他救了我，然后我选择原谅他的一切。”
呼吸喷洒在我鼻尖，他的声音低哑了不少，“那是因为什么？”他问。
“当初和他分手后，我并不甘心，我总觉得，他瞒着我的不止那些事。”捉住了某人不安分的手，把它从我的衣摆下拽了出来，我扬起下巴，得意得很，“我决定去了解，他高中毕业到大学期间那段时间他所经历的事情。”
我承认，自己从来没有那么迫切的，迫切到想要了解一个人。
想要知道他到底遇到了什么，才会变得对外温润开朗，内心却是阴暗到把真实的自己隐藏伪装起来的原因。
“为什么？”卫绗忽地开口了。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缓缓道：“我记得，还是学生的时候，那天，学校的素质测评出来了，我灰心丧气，一抬头，就看到他在人群里，闪闪发光。”
记忆里，他对每个人都是温温柔柔，笑起来阳光和煦。
那一瞬间，我觉得，有些人，好像不用把事情做得有多好，照样能被大家喜欢。
可就算他什么都不做，我只要远远看着他就觉得很好。
“在我那段曾经暗无天日的年少时光里，是他让我知道生活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所以，我想知道，他的世界是怎么变成如此阴暗扭曲的，我想，试着去发现这背后的真相。我知道人是有限的，是没办法成为另外一个人的救赎。但是，我愿意陪着他一起走出那些没有星星的夜晚——那些与常人无法提起的曾经。
卫绗偏头，轻轻衔着我的耳垂，低低笑着，“我就知道，你舍不得让我一个人。”
一把呼开他的脑袋，我红着耳梢，佯怒般斥道：“可把你能的。”
番外2挣扎
（一）
临安市，卫家祖宅。
“小少爷这回在外面比赛获奖了，这是回家讨夸奖来啦！”管家梁叙笑得眉眼弯成了桥。
卫绗低头，但笑不语，内心却是隐隐有所期待。
一路快步跑上楼，到了书房门前，听见了里头的谈话声，卫绗嘴角上的笑意收敛了不少。
“卫临。别胡闹！”
“妈，我实在不懂，你为什么要这样？”不满地拖动着椅子，椅子脚在地板上划出了刺耳的声响，卫临不住大声嚷嚷：
“卫绗他那样，我就非得和他一样吗？你不是说了，以后卫家的东西还是属于长子的，为什么你还要假装对卫绗那么满意？”卫临的声音因为情绪激动而显得尖锐了不少。
“废话，我不那样稳住他，他会乖乖出国读书吗？不趁着这时候多让你在你爸面前好好表现，将来怎么继承咱们卫家的产业！”里头女人的声音明明那么耳熟，此刻却显得凉薄至极。
靠着墙，卫绗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烫金字样的证书，捂热的掌心疼痛得像是从开水里捞出来一样。
“小绗，你看看你，凭借你的设计才华，完全可以再出国深造；公司那边，就给你哥多历练历练。”
“也希望你哥别怪我偏心，小绗，毕竟妈妈看好的还是你。”
卫绗转身，默默将那张不知熬了多少日夜心血才拿到的证书丢进了垃圾桶里。
逃也似的飞身冲出了卫家祖宅。
他曾经那么希望这只是一场误会，只是回忆过往种种，都在告诉他，自己的亲生妈妈一直都在假意偏袒自己，她最爱的，还是所谓的卫家长子。
可笑至极。
迂腐至极！
手术室的灯熄灭了。
铺着白色布的女人被护士推了出来。
刚回国的卫绗摘下眼镜，沉郁着脸，目送着那个女人被送上殡仪馆开过来的专车里。
卫绗面无表情跟上。
车门一关。
工作人员小心翼翼打量着这个温润干净但是沉默良久的青年，旁人皆以为他在为妈妈的去世表示沉痛。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从那回书房撞破了卫家一直以来隐瞒自己的真相之后，他才重新开始了他的人生。
而后，他假意不能接受卫父娶了凌雪，似乎借着这事儿对自家亲爸心生怨怼，有了隔阂。
对外来看，卫家二少，尊重敬爱身边的长辈，待人接物妥当，但凡对待卫家产业，样样表现皆不顺从卫老爷子，不合老爷子的心意。
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心越发的冰冷了。
他似乎不知道，如何用一颗已经冰冷的心去爱一个人了。
他深知，自己这个人已经坏透了。
甚至也想过，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糟糕的，孑然一身，孤独一生。
直到，他回想起学生时期在桥上惊鸿一瞥的游轮上的小提琴女孩。
琴声倔强又执着，似乎在表达和他内心深处一样的不满。
恍然间，他的眼眶开始有了热意。
就这样，女孩拉着的那首《喀秋莎》一直陪着他辗转于每个失眠到久不能寐的夜里。
这偌大的世界，明明有那么多人会拉那首曲子，偏偏，他就对她的技艺念念不忘。
以至于多年后在举办酒宴的豪华游轮的储物间里，他再次看见那抹红色身影，耳边回荡起那首烂熟于心的《喀秋莎》时，他第一次想要那么迫切的重新回到这个让他曾经失望至极的人世间。
重新看一眼，这坠落在月光下的红裙美人。
（二）
婚礼宴会厅后场。
打开，合上。
打开，又合上。
反反复复了好几遍这样的动作，卫绗的目光紧紧锁在小方盒里的钻戒，这是他费了不知道多少个日夜，专门为他的新娘设计的。
从构图，到选材，加工，每一道步骤，都是他亲力亲为。
只是，不知道她见到这枚戒指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卫绗捏了捏掌心，竟然因为忐忑而感觉隐隐发热。
“不行，我实在忍不了了！”
休息室的门被人一把推开。
捋起袖子，Anna提着裙摆就冲上前，一把拽住了卫绗西装衬衫领口的深色蝴蝶结，厉声质问：“卫绗，你到底喜欢我姐什么？”
卫绗淡然一笑，慢条斯理将戒指盒放进了自己的西装口袋里，“这个时候来问我这个问题，你不觉得为时已晚吗？”
Anna丝毫不在乎他的反应，瞪大眼睛，“呵。你是觉得木已成舟吗？那我倒偏要和你说说。我姐高中的时候因为抑郁症被送出国。这件事你知道吗？”
卫绗面部紧绷，嘴唇紧抿，不说话了。
“爸妈从小对她期待很高，凡事都要做到最好。可是中学的时候，有好几次，我姐因为练习得太频繁没有注意休息，也没有好好吃饭，身体状态不好，比赛的时候没有发挥出真实的水平，小提琴比赛没有拿到最高的奖项，就被爸妈勒令转学钢琴。这些你都知道吗？”
卫绗眸光晦暗不明。
“后来，我姐在国外遇到了闻铭，他不仅教她钢琴，也鼓励她让她不要放弃继续学习小提琴。”
Anna双手叉腰，“可是我姐她自从脱离家里以后，就把时间花在打工上，一直不愿意再拿起小提琴，直到我姐后面在闻铭的提点下创业，在国外有了点成绩。我以为她就准备一直在外面生活，没想到她还会选择回国，更没有想到，我姐做出这个选择，追根究底居然是和你有关系！”
见卫绗一直保持沉默，Anna气不打一处来，指着窗外的天，“还有，我姐最讨厌下雨天了。因为她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个阴暗的，危险的雨夜。我可警告你，既然决定要娶我姐，就想清楚，如果敢辜负我姐，我们文家绝对不会放过你！”
“你讲完了吗？”卫绗抬起头，语气淡定如斯。
Anna一时语塞。很是火大。
卫绗眸孔漆黑，启唇：“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Anna原本快要拧巴在一起的五官顿时都松散了不少。但是眼里仍旧有怒意没有消散。
卫绗慢慢的起身，重新理了理被揉皱的蝴蝶结，“在和你姐提出结婚之前，我曾经找过她的父母，当然，今天以后，他们也是我的父母。”
“你找过我爸妈？”Anna眉头再度皱了起来。
卫绗点头，“不仅如此，我还找过闻铭。”
Anna不由得后退了一步，“你都知道了什么？”
卫绗重新理了衬衫领口，眸中掠过一丝惆怅，“我只是后悔，现在才和文莜在一起，后悔没有早一点，”这样，或许有些伤害还不至于酿就。
他记得，文莜所经历的，远不止Anna刚刚说的那些。
文莜那时候被安排到了国外，说是治病，但是在她眼里，只是一个生了病的人，被爸妈嫌弃的放到了一个离他们足够远的地方。
在她认为是自己被抛弃的存在罢了。
“到了国外，她因为抑郁症一直没有好转，换了新的高中，学业一直很难提升，加上学小提琴的爱好一直被我们剥夺选择深造的权利，她开始脱离家里辍学打工 。”文父低头看着茶几上的水果，摘下了鼻梁上的眼镜，揉了揉眼睛。
“她一直觉得，我和她爸爸比较喜欢文奈。因为文奈从小到大一直按照我们所规划的路线发展，所思所想都很能贴合我们作为她父母的期待。而文莜，从小就有自己的见解，很叛逆的孩子。”文母看了眼楼梯，随即指了指其上，“之前每次争吵后她就躲到后面的小柴间里，有时候下雨天，那里很潮湿，她说什么也不愿意出来。”
心里越发紧，卫绗的脸色也越发阴沉起来。
文父文母对视了一眼，随即看向卫绗，“虽然我们是她的父母，但是婚礼那时候，她肯定也不想见到我们，我们也不希望给她添堵，只希望，你今后好好待她，和她有个比现在幸福的新家庭。”
“二老放心，我会的。”卫绗起身，加快速度走出了这个曾经给文莜带来不好回忆的地方。
（三）
关掉了新闻，文莜看向从外头回来的卫绗，瞄了眼他手里拎着的菜蔬，“今天吃什么？”
“咖喱鸡肉。”
“我要……”
“给你加满香菜。”卫绗头也不抬，学会了抢答。
换好鞋，走向厨房，洗完手，系好围裙，卫绗拿起洋葱，刚准备走到水龙头边上，就发现腰间缠了一双手。
“你之前接受的采访我看了。”
“已经播了？”卫绗诧异的别过头，“之前不是说还得半个月吗？”
文莜侧过脸，贴在他的后背上，“那时候在台下我就很想问你，为什么说，我是你的伯乐，你的启明星？”
“不喜欢吗？”
“就怪怪的……怪肉麻的。”文莜撇了撇唇，耳垂隐隐发烫。
“名副其实，卫夫人。”
“啊？”
放下洋葱，卫绗转身，俯首，贴近她的鼻尖，微笑：“我的那条拍卖会上没有出手的珠宝项链，后来是谁在我公司运作困难的时候匿名高价买走了？”
“唔……”文莜闭上眼，接住了他猝不及防偷袭的轻吻。想不到一直以来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卫绗。
“在唯尔遇到危机的时候，我很庆幸能够作为你背后的支撑，一直以来，我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就是为了成为你淋雨时候可以说退就退的底气。”
腰间倏地一紧，文莜只听到耳边有窸窸窣窣的声响，直至察觉到肩上一凉，随即整个人悬空被抱起。
“卫绗！”抱紧了他的脖颈，文莜颤声嗔道。
“嘘，我们得赶紧三年抱俩。”
“谁要和你三年抱……唔！撒开！”
“老婆～”
“闭嘴！”
“老婆～～～”
“都说了闭嘴！”
“嘘——”
“呸！”
作者有话说第43章 番外1-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