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以北》千里妖昭

18、迟到的告白

　　接下来的日子是在白的晃眼的医院中度过的。最近十几天的闹剧几乎快要榨干了我的体力，身上全都是莫名其妙的伤口。不过，这些对我来说并不是难以忍受的。我不怕疼，因为从小就被锻炼出来的。我不怕血，因为一直以来手中的血腥味从未消失过。

　　我怕什么？

　　除了她，我什么都不怕。

　　住院期间，陈舒来看过我几次。说着不痛不痒的话题，每次都会带着鲜花来看我。我望着那些花儿出神，耳中回响着陈舒断断续续的话语。

　　“……安野源是个人才啊，那天之后就让安野桓离开了所有人的视线，好像是被送到了美国……”

　　“……现在他掌握了全部的安氏企业，少爷，你的判断真的很准呐……”

　　“……他家老头子前天死了，医生说死因是心脏病突发，可是谁知道呢……”

　　“现在我们□□有意无意地开始和安氏在一些毒品买卖上有点往来，但关于枪支弹药，我一直没有让步……”

　　“……老爷最近对您的行为，似乎有些不满，他说让您有空就回去一趟，他有事交代……”

　　我眼中精光一闪，扫视着陈舒。他的眼睛里没有笑意，却有着浓浓的担忧。

　　回去啊，看来又要免不了一场不太愉快的回忆了。

　　陈舒走后，我睡意全无。十月的天气微凉，我只穿着薄薄的衬衫，窗户打开着，桂花香味一阵阵飘来，很香。

　　门被轻声推开，秦超拎着一个保温桶走过来。

　　他是个很爱说话的人，可是除去那一嘴的脏话，他翻来覆去也就那么点词。

　　“这是鸡汤，很补的，你尝尝。”

　　秦超笑笑，真阳光。

　　之后，他只是静静地看我喝完鸡汤。待他收拾干净碗筷，背对着我，他的声音传来。

　　“大哥最近在忙，一些家事。他让我来照顾你。对了，我刚刚问过医生了，你的伤口没设么大碍，大哥的意思就是说，这里呆着也挺着急的，还是回家吧。”

　　“回家？”我舔了舔嘴唇，似笑非笑地盯着秦超，“我自己家？”

　　“你明知道！”秦超有些恼怒地盯着我。

　　是我太明显的笑意惹恼了他？我变了变表情，诚惶诚恐，“我知道了，我们现在就走吧。”

　　秦超用力握紧了拳头，突然一把拽住我的衣领，“左谦墨！你真是个祸害！”

　　左谦墨，本来就是一个祸害。而且，以后亲手了结你们性命的人，必定是我。

　　若是几天前，我肯定会对装弱势甘之如饴，一定不会像今天这样主动惹恼秦超。可是现在，我的直觉告诉我，经过那次在医院昏睡中的胡话，安野源一定对我起了疑心。

　　装弱势有什么好玩？

　　游戏不是要在同一竞技场内，才平等的起来么？

　　然而当我再次回到那个大到夸张的别墅时，安野源的表现却让我有一瞬间的动摇。

　　他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安野源，甚至没有因为父亲的过世而有任何的悲伤。只不过，承担了全部的安氏企业，他的眼神中似乎又多出了很多稳重。

　　“墨，过来。”他勾勾手指。

　　我安静地走过去，脚踝处的枪伤虽得到精心照顾，但却一样留下病根。他看着我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眼神竟有些不忍。

　　“脚，还痛吗？”

　　我摇摇头。

　　“抬头看我！”安野源的声音蓦然高了高。

　　我条件反射地抬头，一脸的懦弱无助。

　　“哎，墨，不是告诉过你，在我面前，把头抬起来么。”

　　安野源顿了顿，一手把我圈进怀中。“恨我么？”

　　我摇头。

　　“你恨我，恨我那天没有救你，让你受伤。”

　　是啊，你没救我的次数很多了，你指哪次？

　　“你该恨我，恨我当时太冷血。只是，我现在好后悔，因为现在陈舒在你心目中的地位一定很高很高了。为了你，他开枪了。而我，只是在旁边看着。”

　　陈舒做事一向自有分寸，若不是早就摸清你的实力和野心胜过安野桓，他怎会无缘无故帮你？

　　“这些天我想了好多事情，墨，我想我现在很清楚了，我爱你。”

　　我愕然，望着面前漂亮的男人。

　　他说爱我，他居然爱我。

　　爱我什么？

　　这张脸？

　　我不屑。

　　“墨，之前是我古怪地脾气害惨了你，可是我答应你，从现在开始，我会好好爱你，不让你受伤，绝对绝对保护你！”

　　安野源眼中的坚定让我愣了一下，而他的告白也确实让我惊异了很久。记忆中，好像没有人说爱我。妈妈她恨我，丁轶群只会折磨我，陈舒他护我，周围的人们垂涎我，□□中人敬畏我，或者说他们敬畏的是传说中的“白鸦”。

　　只有安野源这一个人，说爱我。

　　我想笑，想狠狠扇他一个巴掌，你凭什么爱我！

　　最终我没笑出来，想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却突然觉得很累。算了吧，短短十几天的伪装却弄得我心力交瘁。左谦墨，你的功力倒退了太多！

　　安野源望着我的表情，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抱紧我，再抱紧我，许久，直到我无法呼吸。我狠命地推开他，却发现他已经埋头在我的颈窝安静地睡着了。

　　望着他白皙的脖颈，我松了松身体。这个地方，脆弱的让人那么轻易地结束性命。

　　没有弄清楚安野源到底有没有摸到我的底细，我暂且压住全身的杀意。更何况，要掌握安氏，安野源枕边人这个宝座，我暂时还不想丢。

　　反手抱住安野源，一夜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