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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我遇到过一个人,他后来死在了长白雪山上,被发现时他身边没有任何东西,只有一片白雪,干净的扎眼,警察找遍了附近也只在他的紧紧攥着的手里找到了一张照片,那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儿,可惜已经死了好几年了。听说他们曾经很幸福,可是谁知道呢,故事都被埋进了雪里,我只是一个恰好听说的过客罢了。

      1.

      安似今年高二,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她漂亮,桃花眼很是迷人,身材纤瘦,长发刚好及腰,留着微卷的八字刘海,活泼爱笑,眼里总是盛着笑意,看谁都好像情人。

      她也很优秀,经常刷题到半夜,用泪与汗水拼到了年纪前两百,一共一千九百多人,天生聪明的人太多了,既努力又不要命的人也太多了。她好像感受不到累,在众人前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如果你在学校里找她,十有八九的人都回答:“那个爱笑的女生啊,我知道她…”

      2.

      夏天已经开始彰显神通,将树叶染上了深绿,衬得天空越发的蔚蓝,鸣蝉在树荫里不知疲倦的叫着,教室里坐着躁动的少年们。

      随着下课铃声响起,操场上渐渐热闹起来,下节课是高二七班的体育,安似随着众人下了楼。庄黎西买了瓶冰水丢给了安似,少女伸手接住了矿泉水轻轻的摇了摇,笑着说了句谢谢。

      庄黎西将胳膊搭在安似肩上,两个人躲在阴凉处看着在操场上打起篮球的男生们,不禁感叹他们对篮球的热爱程度。好巧不巧,高二十一班的人也来了操场,庄黎西看着两个班的人发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两个班不重课啊,都下来干嘛?打架吗?”安似瞥了一眼胡言乱语的朋友,慢悠悠地说:“多半是比赛吧。”虽说看起来漫不经心似乎对这件事一点都不关心,但其实眼睛一直在向操场上瞟,庄黎西拿手臂怼了怼安似,贼兮兮地说:“这不是你最爱的part吗?”安似欣然点头,说:“对啊,我就是爱看别人打篮球。”

      是的,安似喜欢看人打篮球,无关人物,仅仅是喜欢看打篮球这一项运动,这一点让很多人都奇怪。

      果不其然,体育老师当起裁判,两班没有浪费一点时间,即刻开始了。女生们有的站在树荫下看球赛、有的已经提前备好了水等着心仪的男生。对于安似和庄黎西两个人来说自然是树荫下比较合适,找了一个不错的位置站在那津津有味的看起了比赛。

      安似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高高扎起的马尾显得人张扬灵动。阳光有些刺眼,安似被晃了一下眼睛,下意识偏头看向了别处,这才发现在不远处的树荫下也有个人,还是一个没见过面的新面孔。安似碰了碰正激动的蹦蹦跳跳的庄黎西,问道:“旁边那个男生是谁?怎么没见过啊?”消息过分灵通的庄黎西看了一眼就回答说:“桑迟,十一班的转校生。”

      桑迟似乎是看见了这两个女生,安似朝他招了招手,但桑迟没有什么反应继续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庄黎西看到了这一幕安慰安似说:“没事,他就是这样的,据说一直到现在都没怎么说过话,你别理他。”安似点了点头继续看起了球赛,但桑迟站在树荫下的样子却迟迟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操场上打篮球的男孩儿个个神采飞扬,但安似偏偏看到了在树荫下的桑迟。

      时间过去久了,安似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依旧过着平平淡淡又不失有趣的校园生活。这个周末庄黎西约安似出门看电影,说什么劳逸结合,本来安似是打算拒绝的,因为天气太热,但到底还是答应了。

      太阳不知疲倦的炙烤着大地,安似去奶茶店和庄黎西碰头时已经出了不少汗。今天她穿的是一件无袖白色长裙,长头发都盘了起来,用珍珠蝴蝶卡子固定着,难得的很温柔,庄黎西则短袖配短裤,干净利落。

      知道自家闺蜜怕热,庄黎西已经提前点好了奶茶,拿着小扇子殷勤给安似扇着风。安似看着这一切,揉了揉太阳穴淡淡地开口说:“怎么了?”庄黎西也不客气了,高兴的说:“下个周末有人办了个派对,邀请了不少人,因为是我青梅办的,所以我想邀请你一起去。”说完眼巴巴的看着安似,仿佛她不去自己也去不了了一样,安似刚想开口说话庄黎西就说:“这是我的任务,安安你就成全我吧,好不好嘛~而且还有很多帅哥呢!”拗不过她安似只好答应了,但看着庄黎西一副超级惊喜的神色又好气又好笑,说:“我有这么难约吗?”庄黎西看了她两眼说:“你自己心里没数?看起来笑嘻嘻的,其实这种聚会你就去过两次,其中一次还是你表哥顾满过生日,求了你好久你才去的。”安似听到这话也不恼,故意道:“唉呀,那岂不便宜你了?”庄黎西顺着她的话说:“对啊对啊,走走走,看电影去了。”

      是一部喜剧电影,很幽默,但没摆脱尾虐的定律,出场时庄黎西哭得稀里哗啦的,安似只是有些感触,眼睛红红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又笑开了。

      两个人本来打算去逛逛街的,但是被燥热的天气劝退。两个人不同路,临走之前安似从庄黎西那骗了一把扇子,是折扇,白面题字的,上面写着“相逢有时”。拿着扇子遮阳,将手里的奶茶喝了一口,安似还是觉得非常惬意的。

      在回家路上安似转身踏进了一间饰品小店,从中挑了一个带字母S的一字夹,带好了在镜子前找了个角度拍照发给了庄黎西,不一会儿就收到了来自家亲姐妹的疯狂吹捧。安似笑着打字发了过去。

      “怎么样?”
      “嗷嗷嗷,好看!!”

      从店里出来后安似塞上耳机在街上散步,经过一番折腾已经是下午四点二十六了。安似走得大道是有名的时空路,栽着漂亮的梧桐树,也有一个漂亮的传言。

      “或许在另一个时空你所思念的人正和你擦肩而过。”

      不论是出自什么初衷安似都很喜欢在这里散步,她喜欢快落下的阳光,喜欢风起时与落叶一起,踏着好似翩翩起舞的步子,喜欢裙摆轻拂小腿的感觉。在她几乎沉浸于其中时,从大道的另一边缓步走来一位少年,很简单的一身黑色在一派温柔的画面中显得扎眼。

      安似恍然觉得那个人好像是朝自己走来。等人走近,是桑迟,安似翘起嘴角,大方的伸出手,声音在晚风里飘得很远。

      她说:“同学你好,我叫安似,似曾相识的似。”

      桑迟拿下耳机,点了点头说:“你好,桑迟。”

      3.

      回到家后安似看着列表里的桑迟心情还不错,拿出作业做了起来,在一切解决完后已经是深夜,安似伸手拿起放在书桌上的相框摸了摸,上面是她的爷爷奶奶和五岁的安似,她定定的看了好一会。

      第二天早上五点多安似就醒了,收拾好东西就出去散步了,因为一些原因安似的胃不好,早上喝些粥就去学校了。

      刚进学校安似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同,周围的同学一直在从上向下地打量她,安似皱了皱眉走进了教室。和安似关系还不错的同学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她本来想问问消息灵通的庄黎西,翻出手机一看才发现她请假了,早上和自己发过消息,只不过自己在赶路没看到。安似回复了一些关心的话到底没问出口。

      刚想翻翻学校论坛老师就走进来了,虽然这个学校对手机的管理不是特别严,但还是要有个度。这一节课安似都是心神不宁的,总感觉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这种感觉很不好受,安似甚至觉得很厌恶。

      下课了后班主任将安似叫到了办公室,安似皱着眉头看着班主任,没说话,高二七班的班主任是个看起来很和蔼的中年男人,喝了口水后才开口。

      “学校的论坛你看了吗?”安似听到这话拿出手机翻了翻论坛,越看表情越凝重。那上面写着:高二七班的校花不知检点同时勾搭好几个男生,也许是后台有人吧,这么过激的语言都可以被放出来。安似抬头看向老班,说:“您怎么看?”班主任笑了笑说:“我怎么看不重要,只是这种言论放在网上,短时间内热度会飙升,对你影响不好,而且最近学校要评市三好。”安似忽然笑了,对这班主任鞠了一躬后认真的道了声谢后说:“我希望这件事由我自己处理,学校不要插手,现在热度还不够,我想再等等。”这是所私立学校,这种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班主任敲了敲杯子,看着安似认真地说:“注意安全。”顿了一会儿又说:“不管查出来是谁都要交给学校。”安似点了点头答应了。

      从办公室出来的安似并没有觉得有一点点不高兴,反而对这一场即将开始的游戏充满了期待。觉得有趣地看着从自己身边走过又指指点点的人,勾了勾唇。在这一天学校论坛上全都是对这件事的讨论,语言龌龊不堪,好像已经认定这件事就是这样的,错得就是安似,她就是那么恶心,活该被骂。安似从学校回家时还被人推了几把,她也不恼,就这么看着那几个人,说:“说不定明天的热搜就是你了呀。”说完了还笑了笑。

      在这一场口水战中也有一部分人保持着中立,保持着等真相的态度吃瓜,安似拿小号挨个点赞了这些评论。给庄黎西报了平安后,安似将手机丢在了旁边,就这么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说不委屈是假的,但安似也确实喜欢这种感觉,她在等,等真相出来的那一刻所有人的反应,这一刻安似会感到愉悦至极。

      所有人都只相信自己坚守着的真相,毕竟这可比看电影有趣多了不是吗?自以为是的谴责着“犯错的人”,这会很大程度上的满足他们所谓的道德感和优越感。但安似喜欢打破这种自欺欺人,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们在想什么呢?道歉?可能吗?愧疚?也许吧,其实更多的大概是沉默。

      站在这里看着这么一群人难道不高兴吗?安似的眼神会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们。

      但很多时候等到真相大白的人寥寥无几,很多人选择在流言蜚语中匿声,然后消失。而人们将会去寻找下一个对象,继续开始新一轮的“讨论”。

      就在安似快要睡着的时候手机响了一声,迷迷糊糊的拿起手机看消息时不小心点到了通话,下意识就拨了出去,那边接的很快,几乎是刚打就通了。安似迷糊地喂了几声,那边沉默了会儿响起一个声音,他迟疑地说:“你还好吗?”安似一听声音看了看通话中的人备注,拍了拍脑袋说:“还好。”因为是半睡状态,安似的声音有些沙哑,又经过电子设备的传递,在桑迟听来就好像是哭哑了。犹豫了又犹豫,他还是说:“要是有事可以找我。”安似一听乐了,调侃说:“找你干嘛?求安慰吗?”没想到对面竟然真的答应了,而且很认真,他说:“可以。不过我不太会安慰人。”

      安似坐了起来,拿着手机靠在墙上没说话,电话里传来的是桑迟稳定的呼吸声,不知道是夜太冷,还是夏太静,就一会儿没说话安似的声音比刚才更哑了,她问道:“为什么?”桑迟下意识问了一句什么为什么,反应过来后,说:“因为你是第一个主动和我说话的人。”安似又笑了,懒洋洋的说:“这么随便?”桑迟好像打算说些什么,但最终只嗯了一声。

      听到答复的安似心情突然就好起来了,又躺回了床上,主动解释说:“学校论坛里的那个男生是我弟弟,同母异父的,他跟着我妈过,前两天来看过我。"桑迟似乎没料到安似会说起这些,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但安似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自顾自又说了下去:“还有一个男人是我继父,我没认,和我弟一起过来的,他们在外省,没来过这个学校。" 一股脑像读书一样说完了这些后,安似将头向墙上靠了靠,桑迟默了一会儿,又开口问:“为什么不澄清?”安似回答说:“怎么可能不澄清,我只是在等热度起来,在风口浪尖说出一个他们都不承认的事实,就像放烟花一样样,星火燎原,不觉得很有趣吗?”桑迟似乎也笑了,说到:“确实很有趣。”

      安似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中二?”
      桑迟也笑了,说:“没,很酷。”

      安似在黑暗里笑到耸肩,打了个哈欠,说:“不早了,早点睡吧,为了感谢你半夜安慰我,明天给你带早饭。”桑迟说了句嗯就挂了。

      这边的安似很快就睡着了,但桑迟没有,他不明白为什么事情突然就发展成了这个样子,他不过是礼节性的问了一句,但安似好像当了真,不过这样也挺好,他这是有了一个朋友...吗?桑迟心里想着。

      4.

      第二天早上桑迟去学校后桌子上果然有一份早餐,桑迟看着这个东西勾了勾嘴角又很快放下来了,高二十一班的人都挺自来熟,虽然桑迟经常不理他们,但看到这一幕还是照常起哄,在一片片哄笑声中,桑迟终于笑了,他答了一句:“朋友送的。”

      安似照常走到教室,心情不错的看了看四周,庄黎西今天早早的来到了学校,等安似一进门就扑了过来,急得眼睛都红了,安似笑着安慰了她几句就坐在座位上拿书等着上课,身后传来了几句话,安似听着挑了挑眉。

      “我听十一班的人说,今天安似去给桑迟送饭了呢。

      “不是吧,她这是又看上桑迟了?”

      “啧啧啧。”

      身后的议论还在继续,安似悠悠地说:“声音小点,吵到我了。”身后的两个女生一脸鄙夷地说:“敢做不敢当,呸。”庄黎西坐在安似前面,听到这话忍不住站了起来,安似将她拉了下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说:“西西,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到下午他们的表情了。"庄黎西听到这话只好作罢。

      老师还没来,安似听着身边四起的流言一直没说过话。

      无趣的校园生活总需要些“乐趣”,漂亮女孩的传闻更是被无限放大。

      在最后一节课的时候,班里突然开始嘈杂起来了,讲台上的数学老师狠狠的敲了敲黑板,但也没盖过去多久,一时间所有人都在分享自己看到的消息。安似大概知道是什么事了,把背挺地更直了,专心致志地听着老师讲课。一下课安似就跟着去吃饭的大流跑了,然而她并没有去食堂,因为那是一个人流量很大的地方,并且不论是舆论还是事实都需要发酵,然后一次性炸开。

      在学校论坛上,一位高三的老师晒出了她和安似母亲的聊天记录,所有事情在里面交代的清清楚楚且带有照片。评论里虽然有质疑真假的声音但被其他人堵的哑口无言。

      桑迟也看到了,给安似发了个消息道喜,安似直接甩了位置并发信息说:“来点实际的。”桑迟轻笑了一声转身就走了,有人问:“喂,桑迟,你不吃饭了吗? "桑迟摆了摆手机说:“不去了,有人找我。“"“什么事比吃饭还重要。”那个人嘟囔了一句也没管,自己去了食堂。

      桑迟是在西门找到安似的,那个时候的她正拿着一瓶矿泉水,还嘶嘶冒着凉气,安似穿着校服依旧扎着高马尾站在树荫下,阳光没有一点吝啬的从树叶间隙里洒落下来,看到桑迟后安似抬起手摇了摇,扬声说:“你还真来了啊。”桑迟站定回到: “当然。”

      安似快步走了过去,和桑迟并肩走着,偏头说:“我想出去吃饭。”桑迟挑了挑眉说:“能出去?”安似点了点头说:“当然能。”“带路。 "就这样,两个人绕了半个学校来到了一个矮墙旁边。

      说是矮墙其实也有两米多,看了看四周没人,安似踩着旁边的树拍,双手一撑翻身坐到了墙上,回头看着桑迟笑得意气风发,一只脚搭在墙上一只脚悬空晃着。桑迟站在那没动,刚好起风了,吹落了一些树叶和已经有些衰败的花瓣,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看着对方,仍然有些燥热的风混杂着花香围绕着两人,蝉鸣和风声成了最好的背景音乐。桑迟突然出声了,少年特有的嗓音混进风里钻进了少女的耳朵里。

      他说:“安似,你很漂亮。”

      安似愣了愣,突然笑出了声,声音越来越大,抖的都要从墙上跌下来了,桑迟也不尴尬,学着安似刚才的动作翻身上了墙,伸手扶了安似一把,说:“走吧,吃饭。”

      两人一齐跳了下去,安似踩到了小石子歪了一下,起身时看着桑迟很认真地说:“桑迟,你可千万别喜欢上我。”声音很小但两人都听到了,桑迟没做出多大反应,说了句:“走吧。”

      5.

      自从上次回到学校后安似也没主动找过桑迟,周围的人顺应着流言而改变,有一次安似身后女生的笔掉了,她就顺手捡起来放在了女生的桌子上,女生咬着嘴唇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安似看了一眼女生就像看陌生人一样,没说话转身继续做题。

      那天晚上好像要下雨,安似搓了搓肩膀出了教室,在校门口安似看到了桑迟,男孩儿单肩背着包,站在旁边的路灯下,见她出来朝这边走了几步,说:“聊聊?”安似没说话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半黑的道路旁,旁边的花坛里栽着栀子花,馥郁的花香被潮湿的空气沾湿了。半响,桑迟毫无征兆地开口道:“我喜欢你。”安似顿住了,低头看着花说:“可是我不喜欢你。"“我可以追你。”

      安似顿了一会儿抬起头,她说:“桑迟,我一点都不好,你不要喜欢我。”桑迟没说话,静静的盯着安似,过了一会儿安似又说:“桑迟,我才十六岁,我才上高二。”桑迟一瞬间没理解安似的意思,但安似的下一句话像一块石头砸进了平静的湖泊里,激起的水花淋湿了桑迟。

      她说:“但我活不过二十五岁,意思就是,我可能大学刚毕业就死了,我已经十六了,我只有不到九年的寿命。”说完声音已经带上了低哑:“我耽误不起任何人。”

      桑迟没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子,脑子第一闪过的是心疼,安似这么苦痛但又让别人完全看不出来。安似盯着地面,她在等着他退缩,所以给她表白的男生听到这话都退缩了,又或是抱着玩玩的心态继续追求,但最终是不了了之。其实这件事不是秘密,但桑迟刚来,还没来得及知晓。桑迟闭了闭眼,伸手将安似搂紧怀里,将安似的头按在胸口,说:“还有九年我就爱你九年,我不怕。”安似哭了,趴在桑迟怀里掉眼泪,最后嗓子都哑了。

      她只有九年了。

      在得知自己患有隐性遗传病的那一天安似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关了一整天,医生劝她想开点,好像没人知道那时的她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初中生。她的母亲很早就再婚了,安似觉得自己好像被全世界拋弃了,她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奶奶家,奶奶家永远准备着哄小孩儿的零食,看着安似哭得眼睛都肿了,奶奶用温暖的大手拉住了安似,心疼地说着谁又惹我们家囡囡了。

      安似将这件事告诉了爷爷奶奶,奶奶沉默地拍着安似的背,好久后才开口说:“委屈囡囡了…”那是安似第一次哭得那么难受,她感觉自己像是一条离开了水的鱼,在倒数着日子生活着。

      后来安似就这样了,她想不开也困不住自己,只不过她比其他人更加放肆也更加珍惜时间罢了。

      桑迟将安似送回了家里,回家后坐在床边沉默着。

      后来他们在一起了,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那件事,他们的恋爱谈得所有人都知道,在学校一度传到毕业后的很久。

      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如今安似和桑迟已经大三了,安似依旧爱笑,有了桑迟之后她好像没那么害怕了。这一天安似穿着漂亮的白裙子站在走廊里等着桑迟,安似的长发剪短了,披在肩上。今天两个人要去医院复查,一路上说说笑笑了,安似的病情有了些好转,连医生都由衷地为她高兴。

      安似已经休学很久了,提前回到了家,桑迟一直将所有的事情都打理的很好,安似刚打算坐下来看电视却隐隐觉得心脏不舒服。她一直很注意身体,刚打算给桑迟打电话却突然疼得厉害,双手紧紧攥这胸口的那一点衣衫,嘴巴张的很大,想努力呼吸又渐渐没了力气,颤抖着手给桑迟打了电话,她十分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她说:“…桑迟,我好疼。”

      桑迟听到这句话什么都不管了,飞快地向家里跑,他就在离家不远的地方,跑步不过五分钟路程,这让桑迟果断地放弃了其他方法,路上很不巧下起了大雨。雨打湿了桑迟的衣服,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桑迟紧紧握着手机,他不停的说:“安安你别怕,我马上就到家,马上就到了,你等着我,一会儿就没事了。”安似视线已经开始迷糊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用最后一点力气说:“桑迟,我好爱你啊.,真的好爱你。“安安我知道,你说说话好不好,你理理我好不好?”电话里传来微弱的声音,几乎要没有了:“桑迟,我好像..真的撑不住了。”

      无论桑迟再怎么喊电话里依旧寂静一片,五分钟的路程桑迟花了三分钟跑回来,使劲推开门后就看见他的姑娘蜷缩在沙发上没了呼吸。桑迟抱着安似哭了出来,他对时间的感知已经模糊了,救护车来了后他抓着医生说:“安安只是睡着了对吗?你们一定有办法救她的对吗?”医生将两个人一起带到了医院,桑迟靠这墙蹲着,嘴里一直不停的说着什么,突然又笑了,声音越来越大,眼泪滴落了下来,又哭又笑像个疯子。

      安似的葬礼上没来多少人,在过去的几年里安似的爷爷奶奶已经离开了,走得很平静,这里只有几个要好的朋友,庄黎西哭得差点昏了过去。

      安似离开那天是二十六岁生日的前一天,桑迟正在给安似买她喜欢吃的零食,安似在早上还开玩笑地说过:“桑迟你看,过了明天我就破了那个诅咒了。”

      可是二十五这个魔咒还是困住了爱笑的姑娘,甚至一下子拉下了两个人。

      时间有一次兜兜转转,这一天是安似的忌日,桑迟穿得很整齐,蹲在安似的墓碑旁说了很多话,最后放下了一束花,是玫瑰,娇艳的颜色很扎眼。

      后来桑迟独自去了长白山,他说这是安似很喜欢的地方,他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桑迟躺在一片白雪里,手里捧的玫瑰被冻得不再漂亮却依旧鲜红,玫瑰里有一张卡片,是一个女孩子的照片。上面写着:

      “吾妻安似。”

      长白山的雪还在下着,慢慢埋住了桑迟,但玫瑰依旧扎眼。

      风啊,如果你听到了我的思念,是否也曾将其带到过我的爱人耳边。世界静静地重归一片洁白,这个故事也被埋在了雪下,即使仔细挑拣出来也再拼不完整。

      安似和桑迟相拥在栀子花盛开的那天,也终究一前一后离开在栀子花飘香的那个季节。或许没有人会再次知晓,但那一场雪将永远铭记。

      ——2022.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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