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之既来者》Yosii

95、95.灰的成长

　　对于谢一程而言，如果不想承担一丁点风险，直接缩在山洞里就好了。
　　但他想要知道，外面的情况，火山的情况，乃至于整片陆地的情况。借着这次林鹰部落的合作机会，重新绘制一份地图就是他想要完成的事情。有了地图才能进一步掌握这个世界。
　　夜作为部落的大巫和对方交涉，再加上白的话，应该能保障自己的安全吧。再出问题……那想必就是命运的安排了。
　　事情已经决定了，没想到，阿灰用自己的方式表达了不满。
　　会议结束，谢一程回到山洞里准备自己要带的东西。白跟在他身後，陪着他一起收拾“行李”。
　　白本来就很忧心程的安危，再加一个狼崽，他直接表示自己顾不过来，万一真的遇到危险，在程和灰二选一的情况下，他绝对不会选择灰。
　　谢一程也明白这次出行变数太多，更何况他们是要去查看火山的情况，不是去玩，干脆就不带狼崽了。
　　灰和其他小伙伴玩闹了一阵，回到山洞里，忽然得知程和白即将出门，而这次竟然不带自己的噩耗，简直天都塌了。
　　它在两人脚下团团乱转，不停发出小鸟一样委屈的声音。
　　谢一程安慰它两句，继续打包干净的毛皮，检查事先保存的墨水藤。　　白看不过眼，捏着灰颈上的皮毛，把它拎到身後。“程在收拾东西，他要带走去用的，你别添乱。”
　　灰被拦住，抬眼看着两个大人忙碌，商量拿不拿某样东西，自己却只能留在这里，陪着其他小狼和娃娃玩耍……一点用处都没有……
　　它低下头，注视着自己小小的狼爪，不甘心地挪了挪爪子。
　　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什么时候才能让自己的话被程听到？！什么时候才能变成人形阿？！
　　就在这一瞬间，有种说不出来的，非常强烈的感觉，从它的胸口溢出来，向自己的脑袋和腿脚流过去。
　　很热，又很冷，时间仿佛长得过去了好几次寒季，又好像只有一眨眼的时间，灰感受到身体传来一阵奇怪的感觉，有点疼痛，可又不是非常明显。似乎自己的身体被什么东西拽住，莫名其妙地拉长，这感觉一点也不舒服，他当即眼前一黑。
　　等到重新睁开眼睛，灰依然坐在地上。
　　“不要去。”他嘟哝着。
　　下一秒，他愣住了。
　　突然间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谢一程和白带着满脸诧异回过头来。一个看上去五六岁的男孩坐在地上，对他们说着话。那是刚刚，狼崽待着的地方。
　　白当即脸一黑，将手里捏着的毛皮直接丢到男孩头上，将他遮得严严实实。
　　“不像话，在雌性面前裹好你自己！”他十分严肃地提出批评。
　　谢一程还没反应过来，说话的声音都带着茫然。“阿？他是……是，阿灰？”
　　灰挣扎了几下，把毛皮从脑袋上挪开，披在身上。他抬起双手来，真的，那一双毛爪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手，长着五根手指的，属于人类的手。
　　“不要去，”他重复道，“危险。”

　　对于灰嘟哝了半天的危险，谢一程只能告诉他，这是属于大人的责任。刚刚才拥有人形的狼崽，四肢和舌头都跟不上自己的思维，在辩论赛上怎么可能是谢一程的对手。
　　什么是责任，年轻人搬出了前任大巫的故事。云凭借一己之力，让白星的光芒重新回到地面，黑暗远离，山谷里的植物才能不死，动物才能不死，整个部落才能不死。云明明可以不这样做的，可他义无反顾，这就是他的责任。
　　“可是，云是大巫……”
　　“他那时已经不是大巫了呀？大巫已经是夜了。”
　　话是没错，可似乎又有哪里怪怪的。
　　灰说不过他，耿耿于怀，但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小孩又被年轻人哄得心花怒放。因为程说，他变成人形是值得庆贺的好事，程要第二天傍晚邀请大家在桃源谷里一起庆祝。
　　在程没有来部落之前，灰是什么样子，部落的人有目共睹。现在程把它养大，还让他成功地变成人形，足以证明程是一名优秀的雌性。在其他人眼中，这场庆祝会甚至可以说是，为他们两个人举行的。
　　所谓庆祝其实非常简单，就是用大家手中现有的食材，一起做点食物，在山谷里共同分享。
　　主食依然是烤肉，自然不可能全部食材都让程一家来出。于是来参加的人带着自家的肉过来，坐在一起烤着吃。
　　有程在的地方，总有惊喜。庆祝会上，最特殊也最奢侈的食物是谢一程准备的饮料。
　　他砍了六棵合根草，将它们放在白碗里，用石块压榨出汁。沉淀一段时间後，将汁液倒在扎出来一两个小洞的毛皮上，滤掉植物渣滓，再兑些白开水，制成清甜的饮料。
　　这就是低低低配版的甘蔗汁。从口感上讲差远了，不过自从谢一程来到这个星球以来，就没有喝过饮料了。如今连个鲜榨合根草汁都要兑水，真是笑死人了……好怀念地球上各种好喝的饮料！
　　这个鲜榨合根草汁的总量就不算多，自然也不能兑太多水，最後，每个雌性和崽子都能分到大概两百毫升的量。
　　他们喝上一口这带着甜味的水，顿时惊为天人。每个人都含在嘴里，舍不得咽进肚子。
　　谢一程笑眯眯。“喜欢喝？可以呀，以後咱们多种点合根草不就行了？做起来特别简单！”
　　雌性们激动不已，种植的好处，没有比这再直观的了。他们开始畅想，以後自己要种多少棵合根草，每天都喝这个甜甜的“饮料”。
　　绿已经在向他请教它的做法了，谢一程解释的时候，夜也在侧着耳朵一起听，时不时点头。
　　阿灰刚刚拥有人类的躯体，走路还不太利落，却不妨碍他坐在崽子们中间，骄傲极了。
　　程救了自己的命，还带给自己太多的东西，自己以後，一定会对他更好。
　　这样想着，他也就这样说了。
　　“等我长大以後，我会好好对待程的，我捕猎拿回来的肉，也要先拿给程！”
　　“轮不到你，崽子，”白牢牢占据着程身边的位置，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直接接过他的话，“我会照顾好他的。”

　　谢一程和白是火山查探行动的主要人选。此外，首领安排了山参加，龙也主动提出，想跟着他们一同出行。
　　首领和夜带着这支队伍赶到集合地，没想到林鹰的人又一次提前到了。
　　看到对方来了八名兽人，首领狠狠皱起眉来。“你们为什么来了这么多人？”
　　“不要误会，”空摆了摆手，“按照说好的，是四名兽人带着你们的人飞，另外四个是要带着我回去的。实际上我们的人就只是这边的四个。”
　　谢一程一瞥之下，咦了一声。
　　“怎么了？！”白跟着紧张起来。
　　谢一程看向对面四人里的其中一人，这张年轻的面孔有几分眼熟。他从记忆中翻出了一个名字。
　　“你是风吧？”
　　“哇！竟然是你！”名叫风的兽人也想起来，自己见过眼前的人。
　　空眯起眼睛。“你们怎么会认识？”
　　“大巫，我承认之前偷偷跑出去玩，”风缩了缩脖子，“我就是在这附近遇见他的。”
　　“算了，不罚你了，毕竟已经过去了。既然你们认识，也就更放心点了吧？”空对谢一程笑了笑，“我们的人负责你在天上的安全，等你回来後，你要把图给我一份，作为回报。”
　　谢一程点点头。“嗯，可以，前提是我要安全地回来。”
　　“那是自然，我可以向兽神起誓。现在的话，你们先试一试吧。”空安排四名兽人，取出一张用藤蔓结成的大网，铺在地上。
　　不得不说，这张网铺在地上，面积堪比一张双人床，看起来还挺不赖的，估计是林鹰部落祖传的手艺了。
　　谢一程沿着藤网边缘看了一圈，还用力拽了拽，非常结实。
　　“我没有坐过这个东西，以防万一，我能让风拽着点我吗？”
　　“你要怎么……”空说了一半，就见年轻人取出一根结实的藤蔓，他失笑，“如果你觉得这样安心的话，没问题，我相信他也不会拒绝的。”
　　风毫不犹豫变成鹰形，伸出一只巨大的爪子让他绑上。
　　谢一程将藤蔓固定在对方的爪子上，另一头拴住自己的腰和腿，这才坐在网子中央，伸手抓紧网眼。
　　雪狼部落的人死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白更是紧张不已。
　　林鹰的兽人走到藤网的四角，变成巨鹰的形态。他们每只鹰抓住一角，然後统一转个角度，错开彼此身位，伸展开翅膀，顿时腾空而起。
　　其他人纷纷退开，只有白，下意识地向前跑了两步。
　　程已经离开地面了。
　　气流冲到脸上的那刻，谢一程终于意识到，自己是真的飞到天上了。出于缺乏安全措施的恐惧，他紧紧抓住网眼。不过他很快就发现，实际情况比自己想象中要好太多了。
　　这四只鹰肯定刻意练过这样配合，除了起落，并没有左高右低或者前高後低的情况，素质相当高。
　　下一个感觉就是，太冷了！冷得刺骨！等下次，一定要裹好了皮毛才能飞！
　　他低头向下望去，透过网眼，视野逐渐开阔，群山和石头山边界分明。两边部落的人都在原地仰着头看自己，只有一个例外
　　——阿，跟在下面奔跑的那个白点，不用想啦，还能是谁。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