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年代·像风一样的少年》绝对零度

1、Chaper I

　　——师父，为什么要赶我走？
　　——错了，“赶”是你的臆想，不是我的行为。
　　——那，为什么要让我离开你？
　　——又错了，不是要你离开我，而是我要离开你。
　　——可是……究竟为什么？
　　——没有理由。你看，两条相交的直线，起初是在相互靠近，但相交了之后，便会彼此分开并逐渐远离对方。我和你也一样，纵然相遇了，也必定会再分开。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还有，我告诉过你的，不要叫我“师父”。

　　Chapter I 晓

　　“各位乘客，晚上好！本次列车将于23：40分抵达终点站——新关东站，下车时请检查是否带好了您的随身行李，祝您旅途愉快！”火车上的广播吵醒了车厢里唯一的乘客——一个身子单薄的少年。
　　少年看了看手表，离到站还有三十分钟，但他却有点儿坐立不安了。或者是嫌时间太长，无聊难耐；亦或者是怕时间太短，不足以做好心理准备来迎接一个新的环境。
　　或许，后者的可能性居大。
　　火车顺利地到站了，下了车的少年却独自徘徊在街头，他，找不到自己的家……
　　出行前，师父给了少年一张纸条，没有多余的墨迹，只有一个短短的地址，那是那个人为少年寻的暂时的“家”。只是，此时少年翻遍了所有口袋，却发现不仅那张纸条不翼而飞，连身上装钱的银包也失踪了。
　　“谁说‘天下无贼’的，我看这世界还挺黑暗的！……才第一次出门就遇上这回事！”少年低声嘀咕着，不大的声音在这寂静的街道中被扩大了好几倍，稚嫩，而且有点底气不足。幽黑的街道见不到尽头，虽然两旁沿亮着路灯，但照在这寂寥无人的街道上，却更让人有一种回头去看看是否有人跟着自己的冲动。一切仿佛是静止的，只有远处偶然传来的金属撞击声与机械转动声证明着时间的流动。
　　“新着的军工厂比我们枯叶林的还要吵……或者是，所有的要塞城市都是如此？若真是，那生活在这里的人还真可怜……”
　　突然，“砰”的一声枪响从街道的一条小巷中传出，同时伴着玻璃破碎散落一地的声音。少年稍愣了下，便如豹般向那里奔去，却只见一个皮肤黝黑的壮汉跌坐在小酒吧门口的一滩碎玻璃渣中，浑身血痕，一脸惊恐。
　　“你……你……你是‘异能人’？！”壮汉结巴道。
　　“嗤……”从酒吧中传来一声讥笑，“还真是个乡巴佬没见识呢！第一次我可原谅你，不过以后你可给我记好，我不是什么‘异能人’，而是‘神•之•子’！”话到了最后，已带有一点阴森的味道。
　　“ ‘神之子’？哼，滥用神的力量会遭报应的！你……”话还未说完，壮汉突然凭空而起，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痛苦地挣扎着。
　　“滥用神的力量？哈，力量不运用那还用来干嘛？况且……”冷笑一声，那只无形的手仿佛又收紧了下，“我还轮不到你这种低下的人来教训，到另一个世界安息去吧！”黑影一挥手，壮汉在空中蹬了几下脚，便直直地摔到了地上，再也没动一下。
　　在小巷里目睹了这一切的少年却倒吸了一口冷气。尽管过去跟着“那个人”走南闯北的时候，大大小小的事情也见过不少，但如此残忍地玩弄别人性命的情景却是第一次见，真是惨不忍赌……
　　“谁？！”似是察觉到空气中那陌生的气息，黑影快步却出酒吧，厉声问道。
　　少年迟疑了一下，不知是料定自己逃不了，还是根本就不想逃，便不慌不忙地走了出来。此时，他终于看清“黑影”的样子了——瘦长的身子，披着黑灰色的长风衣，配着一头长而散乱的红发以及一张狰狞的面孔，看起来虽然年轻，却带着一副与年龄不相称的深沉表情。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片刻，终于还是少年沉不住气先问道：
　　“你，为什么要杀人？”
　　那人却没有回答，只有微仰起着，斜着眼打量着少年。
　　大约过了十秒钟，那人才恍若如梦初醒般，嗤笑道：
　　“为什么杀人？小子，睁大眼睛看清楚，我根本就没有碰过他，怎么算杀人呢？更何况，手中持枪的可是他！”
　　经这么一提醒，少年又向壮汉看去，那熊掌般的大手确实攥着一把左轮手枪，枪口还在冒着白烟，可见，子弹才出膛没多久。可以想象，刚才那枪是壮汉向黑衣人开的，但并未击中，转而击破了附近的玻璃；亦或是，其实本已经是击中了，只是被那所谓的“神之力”挡住了。
　　“怎么？不吭声了？小子，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不然，惹火烧身你可是吃不完兜着走！”
　　“我可没乱说，刚才的一切，我看得清清楚楚，你，用了‘禁术’！”
　　“‘禁术’？”黑衣人似是不解地重复了下。
　　“你别装了，这是违法的，国家规定了，即使平民有这种能力也不能乱用，只有经特别批准或者参军，才能使用‘禁术’的，想必，这些你都十分清楚！”
　　那人稍微正了正神色，缓缓地举起右手，在空中做出一种想抓住什么的手势，等待着什么发生。
　　然而，什么也没发生。少年只是挺直腰杆，定定地站着那里盯着他。
　　那人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了，他阴沉着脸，瞪着少年，缓缓道：
　　“好小子，原来你也……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也不含糊，立刻回一声：
　　“破晓。”
　　“小子，我会记住你的，不过，你现在还是睡一觉吧……”说时迟那时快，在少年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一只满是鲜血的手已众他的腹中穿了出来。
　　少年僵在那里，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仿佛，感受不到任何痛楚。
　　“小子，晚安吧……”黑衣人抽出那沾满了血的手，转身走了。
　　“‘晓子’是师父叫我时用的昵称，你不准……”少年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终成为寂静。
　　黑暗中，仿佛一切都灭绝了。
　　黑暗中，又似乎一切都在重演着。
　　“小子，把身上的东西都交出来……”
　　“小子，站在我身后……”
　　“晓子，别叫我‘师父’……”
　　“晓子，下次，我不会再保护你了……”
　　“晓子，我在家等你，站起来……”
　　仿佛过了很长的时间，然而黑暗，终于还是被破晓的曙光所驱赶。
　　“啊，醒了啦，喂，你可不能乱动，你的伤很重呢！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费力地睁开双眼，扭过头去望着窗外微亮的天空。一阵晨风卷起窗帘，拂动了床边那人的一头秀发，少年不知这是男还是女，但还是看着友好的他，轻轻地笑了，带着谢意道：
　　“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