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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宫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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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祁昱之归去后,重新投身到了河南一案的审查中。
前番雷厉风行的整治已触犯到了诸多人的利益,若再深查,恐怕自己都会栽进去。
着眼缓和期已然过去,因城内起乱、公然失踪一事建璟帝再次召其入宫。
建璟帝晚暮时急召,祁昱之这一行走的仓促。
冷意的光洒在那宫廷楼阁的飞檐上,形如龙嘶吼,仿佛于夜中趋鸣,在暗影下庄严十分。
祁昱之着一袭正红色麒麟纹路官服行于其中,发冠整齐、一丝不苟,着眼就至冕清殿。
夏公公正弓身拿着拂尘在外边侯着,听到沉重的步履声后,才缓缓抬了头。
一看到祁昱之脸上都开了花。
“哎哟!提督大人来了!”
夏公公笑的谄媚,急忙将人往里相迎。
“快请快请。”
祁昱之点了点头,稳步随其进去。
明室彻亮,拂窗微响。一入眼便是建璟帝盘腿看书的场景。
他看的专注,神色莫测。听到祁昱之进来的传令也不抬头,屈指将书翻到了下一页。
后哑声道:“来了。”
祁昱之肃然作礼。“参见圣上。”
建璟帝此时才抬了头,对着人随意摆摆手。
“褚月,你坐。”
“谢圣上。”祁昱之有条不紊的坐至了人的对面。
在油灯晃烛下,建璟帝的两鬓已染上了几缕白发。他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板指,说:“河南贪污一案查的怎样了?”
祁昱之顿了顿,说:“已至关键之处,至于河南地方官员已尽数处理,京城官员,有一部分还尚未究其源。”
“嗯。”摇曳的灯火映在建璟帝的眼中,透出深沉的明亮来。“褚月,该收手了。”
祁昱之怔住:“可……”
初责此事的林浈还未落网,暗中操纵的禹泽也几乎未曾影响到分毫,此时收手,无异于烧断了那表面的杂草,实则深根未除。
建璟帝即刻打断了人的话,凌厉道:
“祁褚月。你这简简单单一查,查出了京城纵马案,查出了这数月以来、就未曾中断过的弹劾你的奏折。”
祁昱之对上人的目光后抱拳,字字铿锵。“圣上,奸佞任在逍遥。”
建璟帝听罢叹了口气。“朕又怎会不知呢。”
“褚月啊。朕知你向来大义无私,才把诸多重任交付于你。现下朝中不宁,那弹劾的折子可是已牵及你的父亲。来日方长,不可偏执。”
话中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朗。
我知你心存大义,为国为民。但君子坦荡,小人难防。你祁昱之有几个脑袋,敢公然与禹泽一党、及临枳阁作对。
祁昱之只得把那番情绪堪堪压下,敛了眉道:“是。圣上。”
建璟帝随手拿起桌上的核桃仁吃了起来。“前番于城中纵马的狂徒你可知是谁?这皇城里里外外,皆说是那临枳阁阁主江无寒。”
“当日你的疑失与此事有关,舆论成风皆不做数,朕只听你的意见。”
祁昱之端坐于此,凝眉而视,说:“正是江无寒。”
建璟帝听罢语气森森。“你说这江无寒好好的阁主不做,偏在皇城根下犯浑是为何意?”
一提到此事,他就心下愤意难平,于是将案狠狠一拍。
“全然是不把这禁军锦衣卫、不把朕放在眼里!”
室内余音未止,一旁的宫女则更是低头敛眉的在一旁颤抖着,呼吸都停滞了数刻。
祁昱之神色平和。“圣上勿怒。”
建璟帝皱眉:“当日你可曾受伤?他敢公然将朝廷命官掳走,就说明是个不折不扣的亡命之徒!”
“未曾受伤。掳走不过是私人恩怨,与河南一案,倒是无关。”祁昱之沉思道。
建璟帝将一核仁再次放到了嘴中。“未有大碍就好。”
建璟帝本以为关乎审查大事,不想却是私仇。祁昱之与那临枳阁之人结了梁子,细想也是因公而起,他便不再多问了。
“这临枳阁于大晟立足长达百年之久。朕,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这临枳阁阁主却并不领情呐。”
建璟帝将扳指一扣。“褚月。你近来既在忙河南一事,就先理好手头上的事。尽快结案。”
后试探性的问道:“这临枳阁阁主如此猖獗。朕,要亲自命人将他擒来问罪。你说,选何人前往合适?”
祁昱之听罢眉头紧锁,缓了口气道:“江无寒身手不凡,这天下无几人是他的对手。若圣上信得过,在结了河南一案后,臣愿亲往。”
建璟帝侧身一靠。“哦?”
“自去年薛府一案起,你就再无歇过。毫无间隙的在刀尖上行走了一年,朕本想于此案一结后就让你去休沐一月。”
祁昱之抿了抿唇,神色郑重。“城中纵马一案为臣失职。请圣上务必让臣将功赎过。”
建璟帝知道他的脾气,有些拧不过他,只得松了口。
“既如此。辛苦爱卿了。”
清色透过窗棂而落,君臣二人又聊了片刻,建璟帝这才放他走。
悠长的月光直洒皇城,祁昱之只身孤影的行于此间,默默理着接下来的诸多事宜。
出了宫门后夜色已深,有些微冷。
大片的灯火皆已灭去,只留零星作以点缀照明。
在黯色中远方有着一长身玉立的影儿,似乎在等什么人。
待他走近,才看清了面目。
只见江无寒着一袭暗纹锦鹤衣立于墙影边,正值初春,未披斗篷,现下指骨冻得发红,想必已等了许久了。
“忙完了?”
江无寒见人前来,便一笑,明眸在月色下十分醒目。
“嗯。”
祁昱之应了一声。
后似想到了什么,径直上前抓住了人的胳膊,故作板正道:“临枳阁阁主,江无寒。”
“来的正巧。”
在月色倾洒下,他正冠而立,薄唇微抿,深红色的官服显得整个人十分肃穆。
江无寒看着人身着官服的模样只觉新鲜,唇角一勾。“怎么个巧法?是大人想见我了么?”
祁昱之淡淡一笑。“想。当然想。”
“成日里盯着我的去向,自己阁内的事务可尽数处理好?”
流光瓦片下的人墨发成冠,满眼正气。看的江无寒心神难平。
他将人的手臂反手一握,指尖轻轻摩挲。
“自然是处理好了。”
祁昱之刻意凑近了些,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轻语:“皇上刚刚下令,命我捉拿临枳阁阁主江无寒,以作问审。”
他的目色流光,语气上扬。
“好巧不巧,刚出宫门,这功绩啊,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江无寒听罢邪邪一笑,一把将人扯到了怀里,语气泛着浑。“大人要怎么审?”
他将人的手握住,放置了自己衣领的位置,在人耳边嘶哑道:“在榻上审么?”
这厮磨的语气烫的人耳根发红。
“江无寒,全凭提督大人的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