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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归阁 ...


  •   鸿飞而光溢,萧然乱叶的间隙下,晚风轻鸣。

      没过几日,江无寒就被阁内长老召回,钟府一案已结,除却这一月内查探到的各类线索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他交接。

      钟府终落尘往,但钟晋桓之死却给临枳阁带来了不小的变动。

      钟晋桓曾作为线人连接起了江湖与朝廷之间的暗线交易,现下正值国内大举幅的赈灾之时,各路人士嫉火纷纷,钟府偏的在此刻出了差错,闹得人心不宁。

      江无寒回阁后就对此事打开了大刀阔斧的整治。

      因阁主其人极为神秘,只于背后纵揽大权,阁内老人见过其面的也不上三次,所以各类大事皆由副阁主江无寒来主管。

      这日,江无寒正坐于案前与众长老详谈,明光微亮,堂内云议纷纷。

      墨仲位于长老之首,他捋了捋胡子沉稳道:“钟晋桓已死,不知阁主是否思量好下一个人选。”

      (于临枳阁,正、副阁主皆简称阁主。)

      江无寒目光沉沉,冷寂道:“于来时路上我就一直在思量此事,后大致挑出了一个人选,只是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一旁的吴岩听罢一个激灵,问:“敢问阁主,此人是?”

      江无寒嘴角冷冷一勾,懒意的拿出了一串珠子轻举,上散发着清苦的草药味。

      此正是荀氏一族的串珠。

      荀氏一族自开国以来就以名医世家而出名。其把握资源极多,于京城中,因被建璟帝早期下令禁止垄断,所以一半归了朝廷,另一半则行于江湖。

      而荀府大公子——荀琛,虽年纪轻轻,但因自幼学医,五岁便可辨百草。以高深的医术受世人敬仰。

      其父荀宗年岁已高,现居山野中归隐,因其能治世间百病,更甚有起死回生之案例,被世人尊称为“忞药仙人”。

      众人看到此珠后先是一惊,即刻就顿悟了。

      长老们面色即刻舒缓下来,你一言我一语的道明其中的益处,没有比这此绝妙的选择了。

      为首的墨仲满意的点了点头,在他面露微笑时,脸上那岁月波动的痕迹也跟着起伏。

      “如此甚好。”

      江无寒续而商议了一番细节后,结束了今日众议。

      孤下里开始思量各类事宜。他虽已在心中定下了这个选择,但同荀琛同议,还需费些心神。

      荀氏一族以入世而不论世出名,荀琛虽从前和江无寒有些交情,但也只是表面上的泛泛之交,朝廷命官想拉拢者无数,但无一能入得了他的眼。

      正所谓‘医者仁术,圣人以之赞助造化之不及,所贵者,扶危救困,起死回生耳’。

      心性越纯直的人,就越是清高。

      早年战乱,荀氏一族落魄时,被临枳阁前阁主桓朔收留,落上凡尘的古远交情就这样铺下了主路。

      逐而夜将深,江无寒同随侍到了一个新的府邸。此为新修起不久的一座大宅,为临枳阁副阁主专属。先前他家中的物件,也已被悉数搬来。

      忙碌了一天以后,他的思绪才暂以缓歇。

      祁昱之因赈灾一事触犯圣怒虽为假,但其人掺手此事却为真。先前赈灾明细下的一部部的账本,早已被人暗中誊录,转至了临枳阁。

      江无寒携着一路风月踏入了府邸,望着空明的灯火,他竟有些不适应。

      这断日子发生了太多事,以至于他无暇去思量自己与祁昱之的关系、以及对其的感情。

      江无寒有了混劲儿,就愿意一股脑的使完,事后一丝一毫都不愿去多想。可人心终究不是铁石,总是能透过那透光的缝隙里回味出一些什么其他的余感来。

      二人平日里虽总是摩擦出火花,可这种小心翼翼的试探不过是两个争突不断的人暂敛锋芒罢了。

      于泥泞中行走本就风云莫测,身居此位便是只身顶了这大梁。他是做不到哪一切去赌、彻底的对一人坦明心思的。

      夜风凉意浸骨,萧萧瑟瑟,没有给逆风而行的人任何退路。

      月明星稀,含光暮色。

      江无寒此刻一袭单衣,外衣随意的披在身上,正于烛火微明下查看册页。其中记录的皆为阁内重要事务,由专人负责笔撰乘上。

      待到晚一些时,他传来了曾一度负责暗中交接的朱池。

      朱池现下是不惑的年纪,因其巧舌如簧,思维灵动。经历了“姑苏”一事,将那批货物名正言顺的归于临枳阁以后,阁中人则更是说——他的那一张嘴能把死人都给说活了。

      于朝廷交接一事,他也算得上是勤勤恳恳的负责了很多年。

      现下里此人眼睛微红,显然是睡到一半就赶了过来。

      “敢问阁主,深夜传来有何要事?”朱池看起来精神了一些,面容上的疲倦也被掩去了。

      “坐。”江无寒抽空抬头看了他一眼,将册页合上后,用二指的关节轻轻揉了揉眉心。

      朱池闻声坐下,殷切道:“江阁主这么晚了还在处理事务,应当多注意身体才是。”

      “无妨。此次探查时我有一事不明。”江无寒随意的整理着册页们。“从前,一直都是由你来负责联络钟晋桓,那么你可知道其府中那‘青铜坛’的缘由。”

      朱池思索着捋了捋自己的两撇胡子,眼中透出精明的光来。“从前不知。我也是在钟府一案破明后才知道其中还有一邪祟之坛。曾于钟府会面时,从未听钟府之人提起,也没有见过。”

      闻罢江无寒眉宇间的阴霾更深了些。

      即是如此,那么此事恐怕得从其他方面查探。

      他摆了摆手。“无妨。钟晋桓一死,那批货物和账本可在我们手上?”

      朱池闻声一笑,眼角带出细密的纹路来。“阁主放心,我早就派人调遣回来了,已做的滴水不漏。”

      “那就好。”江无寒清咳了一声。“以后我们恐要换线人了。这几日你也跟着探听荀氏大公子荀琛最近在做什么,找个合适的时机,我会与他当面会谈。”

      朱池敛眉道:“是。”

      江无寒又同人交代了一些事项后,便叫他回去了。

      着眼夜深,长时间的久坐让他感到有些头晕,随手将窗打开后,寒意的风肆意的卷袭了进来,让他清醒了几分。

      因朱池与钟晋桓生前的来往碰面最多,本以为会在那里探寻到一些关于“青铜坛”的信息,未想无果。

      他有些闷闷的关上了窗,躺在床上思绪万千。

      祁昱之虽后来已好了很多,但那蛊根终是未除,他既答应了人,就一定会尽力而为。

      他无法抛却对立的身份,但一定会言出必行。

      昏暗的浓雾渐将皓月隐去,万物都泛着阴寒的气息。

      于祁府内,祁昱之此夜睡得并不算好,自江无寒走后,那摧残人心智的梦魇再度夜夜降临。

      但以他要强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去亲自喊那个人回来。

      他的指尖抵着额头,独自承受着这波澜巨浪般的折磨。

      在混意凌乱间用匕首胡乱的在胳膊上划了几刀,殷色的血汇聚成一缕缓缓滴落,于刺痛的掩盖下心中的惊魇才稍微缓和了些。

      他在血境里喘着粗气,有些自暴自弃的砸了一拳墙面。

      血印煞人,映证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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