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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暗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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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无寒朗声一笑，待走至浴桶旁，不及人反应就将他放到了一旁的地面上，而后侧身靠着墙，语气坏极了。
“褚月。让本阁主帮你沐浴，这份殊荣可是你一人独有的。”
祁昱之目色明显一惊。“……”
但即刻冷静下来换做作了镇定模样，未曾正面回答人的话。
虽外衫已经脱了，但里间衣物的血腥气也未曾减淡，有些刺鼻。
他于是皱了皱眉，终作出了决定，缓而转了身，将身上衣物一件件褪去。
修长的指慢条斯理地解着身侧的衣带，暖光一遇，挺拔温润的后背俨然隔着那轻薄白衣而显现。
似乎无论过去多久，这场景对于江无寒的冲击力都很大，不声不响地就能将其内心深处的野性唤醒。他喉结微动，有些移不开目光。
祁昱之抿了抿唇，只觉后方有一灼热的目光不温不痒地刺着他。随着如瀑般的墨发倾下，他随手理了理，而后才悠然回了眸。
“江黎川，看得这般出神。”
他的语调微微上扬。
“堂上高坐的正人君子去了哪里呢？”
江无寒掩去了眼底的那份灼意，走了上前，从后方将人拥在了怀中。
他用下巴蹭了蹭人的耳迹颈间。“是啊。为何屡屡看到大人，就会毫无定力的缴械投降呢。”
祁昱之微微侧了侧脸，长睫轻压。“阁主今夜应是最忙的，姚氏兄弟二人未审，姚府今夜想必已布满了锦衣卫的人。”
“如此多的事宜还未处理，怎劳费心来同我沐浴。”
江无寒蹭了蹭人的脸，顺势在落下了一吻。
“方才看到大人一身血迹、独立月下实在可怜，故而作陪。”
“等你洗完，我便走。”
祁昱之听罢忍不住笑了。“若有人深夜沾了满身血，旁人看了只觉可怖，怎得到了你这里，就变作了可怜呢。”
江无寒垂了垂眸，一手轻捻着人垂落的发丝。
眼前的人分明眼神那般勾人。
他于是语气低哑地缓声道：
“这就要问大人你了。”
* * *
而于另一侧。
暗色无光的深狱中。
姚旭目色沉沉地瘫坐在角落，腹部的伤口因做了简单地的包扎，倒暂时也止住了血。
自那日见了崔如一面后，他就已做好了同朝廷鱼死网破的决心。
崔如其人面善心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既上了这条贼船，就已注定了横竖都是死，若顺着他的意，还尚可保下族中的其他人。
姚丘义现于他的手中生死不明，姚旭断然做不到袖手旁观，只因那人曾给过的恩情实在太重。若无姚丘义，他和姚易早已死在了战乱中的残酷利刃之下。
那人曾于风雨中拼了命将他们救下，不惜自己被斩断了一条腿。姚旭屡屡想起还是会不由得泪如雨下，他们是还欠他一条命的。
自府中摔杯为号的一声令下后，姚旭知晓自己此番不可能全身而退，若待在大晟直面建璟帝也绝对只有死路一条。他的族人早已被崔如派遣乘船逃到边疆奇国去了，未曾想到他最至亲的弟弟姚易却并没有走。
一想到此姚旭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可谓世事难料。
他于是仰头而望，眼里一片空洞。
此间牢狱密不透风，在至深的昏暗中，就连一盏灯都未点，外面的时辰仿佛被完全隔绝了，但大抵可以猜到而下是深夜。
一旁泪痕未干，抱着双膝已然睡过去的姚易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紧皱着眉头在睡梦中喃喃作着呓语，想必没做什么好梦。
“兄长！”
随着一声惊呼，姚易浑身一个激灵从噩梦中醒了过来。
他的双目有些发着痴，抱着双膝的手臂依然颤抖着，那梦魇还未尽散。
“小易。”看着那人受惊的模样，姚旭声音即刻温了下来，反而抬手拍了拍人的背。
“别怕。我在呢。”
“嗯……”姚易的声音有些哽咽，待看清了眼前的人后，才劫后余生地上前将人紧紧抱住。
姚旭无奈一叹，只得伸手将人拥住，而后在人的后背缓慢地拍着，像是在安抚小孩子。
“从前你小的时候便是如此，一做了噩梦就哭着喊着要人抱。多大的人了，还是没改了性子。”
姚易逐渐才缓了过来，低声道：“兄长……不要再参与这些事了好不好。我们同江阁主说清楚，让九门提督大人携锦衣卫将他们一网打尽不好吗？到时候姚叔伯也会得救的。”
一听到此话，姚旭的面色登时沉了下去。“江无寒是什么人，你在临枳阁呆了这么多年，想必比我心里更清楚。”
“你当真以为他会轻易地放过我们吗？”
姚易摇了摇头，心也逐渐静了下来。“江阁主平日里虽严厉了些，却对众人是极好的！此事是我们有错在先，他同提督大人那般情感深厚，我们触了他的逆鳞，才险些死于刀下。”
姚旭听罢松了手，沉思了片刻，说：“你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定然知道这暗狱的出口，趁着天黑，建璟帝的人还未插手到这里，赶紧走吧。”
见人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姚易才说：“不！我不知道！兄长，你又要我丢下你一个人跑吗？”
“不。兄长，这样算是你抛下了我。”
他的音色忽然黯淡了下去。
“我再也不想孤身一人了。”
此话不由得让姚旭心下一紧，这些年来他们兄弟二人没少明争暗斗，对方如此袒露心声的话语不由得让他心下有些触动，难免地生出些许酸楚来。
但触动归触动，他说服不了自己接受更多。
而下一同经历这一系列的事情后，他更是不知该以什么样的心绪来看待自己的好弟弟。
他的心中始终都立着一条底线，若铁壁铜墙，是自己无论无何都僭越不过去的。
而对于眼前的姚易来说，这无疑更是让他们二人隔了千山万水、壁幕如深。
姚易想的太深，也太令人毛骨悚然。但他能给的弟弟的，只有至深的亲情。
他于是伸手拍了拍人的肩。“小易啊。”
“还记得我曾和你说过的话吗，你还年轻啊。”
是啊。姚易还那么年轻，才刚刚二十出头，他怎么忍心让他同自己共堕泥沼呢？
“兄长……我确实不知道暗狱的出口。”姚易闷闷地摇了摇头，只得再度坐到了地上。
“我不想你死，我想我们都好好活着。哪怕你永远无法接受我。”
他于是垂下了头，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作出了最后的决定。
“无论你如何阻挠。明日提督大人来审时，我会把真相都告诉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