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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晨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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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刺眼的明光透过那床幔洒进来时,祁昱之皱了皱眉,懒作睁眼。
欲翻个身、膝盖却痛的不像话,他枕着人宽厚的臂膀,不自觉地朝那人靠了靠,微乱的发蹭的人轻痒,像是在撒娇。
江无寒此时还未醒,他的眉头舒缓,因睡眠极浅的缘故,习惯性的将怀中人揽得更紧了些。
“黎川…”祁昱之音调透着懒意,朦胧地睁了眼后,才在睡意中慢悠悠地坐起了身。
“嗯。”江无寒察觉到枕边空了,也一同坐了起来,剑眉轻压。
“褚月。不多睡会了?”他抬手揉了把人的头。
祁昱之摇了摇头,纵便是习武之人,历了这一夜,浑身也皆一股要散架的劲儿。江无寒没个轻重,昨夜那桌案撞地他腰一阵的生疼。
腿间的牙印深得像要透出血色,在白皙的肤上格外刺眼。
瞧着眼前人慢条斯理地扣着衣扣的模样,江无寒斜靠着一笑,随意地在身上披了件衣服,精干健硕的肌肉随着那薄衣隐隐而现。
他瞧着眼前人刚睡醒时乖得像小猫,不由起了挑逗的心思,于是上手捏了捏脸。“手感不错。”
祁昱之回神一看,神色有点懵,反应过来后一笑,顺手掐了回去。“江阁主也一样。”
微开的窗透进了朗风。
门外时不时传来小侍们扫地的声音,风声携着红叶飒飒作响,还伴随着杜阮和晁舒打闹玩笑的话语。
江无寒对上祁昱之的目光后笑了,任人捏着脸,抬手覆在人的手背上轻轻握了握。
听到门外的动静后,他一手替眼前人捋着鬓边垂下的墨发,一边朝着门口肃声道:“杜阮。提督大人已经醒了,你瞧着叫人先去备早饭,我们等会就来。”
门外的杜阮本拾了一石子丢到了晁舒背上,二人正打得捧腹大笑,听到主子的声音后朝着这方向看了眼、才肃然回应。“是!主子!”听动静即刻扯着晁舒准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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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归京,历经了硝烟战火后、难得的一刻轻松故而使人愉快,众人的神经也没有先前那么紧绷。
在庭院内。
“哎哟!这可是我主赏我的肘子!你小子快还回来!你是饿死鬼转世么杜阮?!”
只见晁舒端着碗,他一手举着筷子,正愤愤不平地追着前方狡黠而逃的人。
杜阮早都把那香的流油的大肘子咬了一口,他身形矫健,一边迎着风大口啃着,一边还不忘回头给人做鬼脸挑衅。
晁舒怒意瞬起,倏地朝人扑了上去就要夺过来。
杜阮见状一躲,笑得前仰后合,险些噎着。
“哈哈哈哈!咳……咳咳。”
膳厅内。
江无寒端着碗扒拉着菜,他侧目一看,外面的场景实在下饭,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这两小子,也没比我们小多少吧,多大的人了,还那么爱闹。”
祁昱之也跟着一笑,难得调侃道:“居然抢我手下人的肘子来吃,别人碗里的饭最香,杜阮是随了他主子了吧。”
“你啊——”江无寒听罢唇角一勾。他吃起饭来比常人都要快上几分,待用完擦了擦嘴角,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即刻叫周身的小侍们下去了。
祁昱之此时垂着眼夹菜,他吃得不紧不慢。就算是吃起饭来都是正襟危坐、满脸的认真,那份神色甚至不亚于案前作公时的模样。
江无寒撑着下巴而看,无论看多少次仿佛都依旧新鲜,不由得一笑。
“褚月。从小家训很严么?”
“嗯?”祁昱之闻声才抬了头,目光久违地从桌上转移。“父亲为人率性,礼仪规矩方面倒是没怎么管过我。”
他想了想,说:“你的性子和他有几分相像,若无这对立的身份,兴许还挺能合得来。”
江无寒指尖轻轻敲了敲桌,朗声道:“好啊。得空了备着厚礼提着好酒上门去问候一下?”
祁昱之不由笑道:“现在可别。他老人家自从见你当众和朝廷要人以后,心里烦着你呢。”
“啧。没事儿,反正我也不急。”江无寒稍向后仰了仰,见眼前人快要吃完了,才命人上了一壶好茶。
待小侍把茶斟好,祁昱之垂眸喝了口,不由得心神舒朗。
此茶正为京城内名贵的大红袍,淡淡的回甘缭绕、不觉口齿生香。
他一口便尝出,清了清喉,润声道:“还是临枳阁阔气,此茶我府邸都不定能拿得出。”
江无寒抱着双臂闷闷一笑。“年初在刁府时,刁弘和为我们二人所斟的不就是此茶么?当时见你喜欢,回来后也是花了不少功夫才弄到。”
祁昱之抬了眼,一惊。“刁弘和?!”
着眼已将至年末,这可几乎是一年前的事情了,未想到自己当时随口的一句话,眼前人竟记挂了这般久。
“嗯。当时你恨我恨得厉害,可越是如此,我反而在不经意间就越在意你。”江无寒握着那茶杯,话语直白。
对面人的目光如炬,祁昱之不自觉移开了目光,轻咳了咳。“江阁主哄人倒是有一套。我怎记得,城内纵马一事后,我的命险些折在某个疯子手里呢?”
暖茶一饮后,他的薄唇如玉,在明光下泛着清冽的光泽。
“我舍得么?”江无寒定定一看,抬手替人用指腹擦去了唇角的润色。
着眼日头不早,他才又命人上了些许点心。
当精致的椰香糯米糍和海棠糕上了桌时,祁昱之的眼底明显一亮。
江无寒本侧着身斜倚、没个坐相。一眼察觉后,将那点心朝着人的方向推了推。“皆是给你备的。吃点吧。”
“嗯。”祁昱之拿起了一块糯米糍,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昨夜朱池禀报的事你思虑的如何了?”
江无寒正了正身子,目光却一刻都未从人脸上移开。“再议吧。既我阁中大多数人都已洗脱嫌疑,现下最应主查的,应是朝中人。”
祁昱之满脸认真地嚼着甜食,音色有些不分明。“既然是在最为要紧的关头出了茬子,就不得不防。”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回了神,的语速加快道:“自我携朝廷的后援辎重抵达之前,军中可有异样?”
江无寒摩挲着手上的扳指思虑了片刻。“朝廷之辎重抵达之前,众将士穷途末路,已是破釜沉舟地拿命去抵抗,虽偶有挫败,却也是胜仗居多。”
祁昱之抿了口茶,后目色一沉。
“夏月里正值战火,倾时我携姚氏兄弟二人一同前往前线助阵。待诸将得胜归来后,归京的第二天我便同他们二人于枢密会谈要事,想来奇怪。那兄弟二人一夜之间就好似闹翻了,撕破了脸。因姚旭谈吐间神色诡吝、不似往常,我便遣人于暗中跟踪调查。若有密信,也就这两日了。”
“你是说,通敌的人极有可能是姚氏兄弟?”江无寒凝了眉。
“嗯。但目前还不能确定。”祁昱之将手上糯米糍吃完后,用帕子仔细地擦了擦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拿了一块海棠糕,抬手递到了人的嘴边,说:“你不吃么?”
“嗯。”江无寒看着那附着在糕点表面的饴糖没什么胃口,本欲说自己不喜甜食,看了眼人后,却还是低头咬了一口,牙尖不轻不痒地划过人的指腹。
祁昱之感受到指腹的轻痒后有些发烫。
他索性缓缓收了手,拿着那海棠糕吃了起来,未曾避开人咬过的地方。“饭后再陪我去一探吧。”
看着对面人的脸颊因塞了食物而微微鼓起,难得的可爱,令江无寒不由得一笑,忍俊不禁地抬手捏了捏。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