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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三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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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流年陡然愣住,猛地抬头:“没有!对,他们要是只嘴上说说,只是在骗咱们,那咱们就什么都没了!还会被全修仙界嘲笑,背上一个见利忘义,背信弃义的名声!”
夏明梦冷笑:“没那么好听,咱们放着修仙界第一个飞升的女婿不要,被人忽悠地什么都没了,只会被人当成纯傻子,嘲笑个几千几万年。”
玄流年一阵后怕,又忍不住小声问:“可万一我去找他们,他们真愿意给凭证呢……?”
盈芙笑道:“他们要是真愿意用一座灵石矿换跟简溯月成为道侣的机会,是不是说明,简溯月比灵石矿还珍贵许多?不过嘛,我猜他们不会真的给的,不信你去找他们试试。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真给了凭证,也有一万种办法拖着不兑现,你能拿他们怎么办?”
玄流年沉默很久,才长叹:“闺女说的有道理,而且,比起灵石矿,那可是修仙界几万年来的第一天才简溯月啊……”
……
云顶宗。
华美恢宏的升仙宫中,简溯月已经在书房里站了整整一日。
上午,他三师兄谢卓来取文书,见到他就忍不住阴阳怪气道:“哟,这不是师尊最宠爱的小徒弟吗?昨天他老人家还专门为你办赏花宴挑道侣,今天怎么舍得让你在这罚站?这么多年这是头一次吧?”
简溯月一言不发,一动不动,仿佛不曾听到。
谢卓哼了一声,抱着文书凑近他冷笑道:“你昨晚把师尊和内门长老们都得罪惨了,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可能天才的脑子就是不一样吧,不过,我很高兴看见你自寻死路哈哈哈。”
砰——
谢卓被直接弹出了书房外,书房门“啪”的合上了。
谢卓向后踉跄好几步,又快步走到书房门前,推不开门,就隔着门继续嘲讽:“你看不起我,不肯跟我说话是不是?但就算你是万年难遇的天才又如何?就算你即将飞升又如何?不也得被玄家按着头选道侣吗哈哈哈……我猜,你昨天肯定很不高兴,才故意挑个最差的来气他们对吧?但她还是姓玄,这云顶宗,这半个修仙界都是姓玄的说的算,谁让你生来不姓玄?”
书房中毫无动静,屋中的人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谢卓等了片刻,见依旧得不到任何回应,跺了跺脚,没趣地抱着文书走了。
又过片刻,云顶宗掌门之子玄珍珑也来了。
玄珍珑今天穿得花里胡哨,走起路来叮铃咣当的,他心情很好地来到书房门口,却怎么使劲也打不开门。
他用力拍了拍门,不耐烦道:“简溯月,我听谢卓说你在这里,你在吧?开门!”
书房中无人回应。
玄珍珑疑惑了一下,但来都来了,他又嘻嘻笑道:“虽然我不喜欢我姐,她脾气确实太差,昨晚一回来又砸了一屋子东西,发起疯连我都砸,但我也得谢谢你不娶我姐之恩,我可不想管你叫大舅哥,更不能让你玷污了我玄家的嫡系血脉。我爹原来还想让你改姓玄,幸好你不同意哈哈哈!”
书房中依旧安静。
玄珍珑也讨了个没趣走了。
到了明月初升时,玄青岚回到宫中书房,走到小徒弟身前,轻叹:“你还没改主意?”
月光飞过窗台落到简溯月身上,仿佛为一尊冰雪雕像披了层月白轻纱。
“雕像”微微摇头,终于开口,冷淡的声音凝成两个字:“不曾。”
“你何必自找苦吃呢?”玄青岚绕着他转圈叹气,越看越恨,“如果你愿意跟我女儿珍璎结为道侣,想要什么得不到,你怎么就看上了那个丫头呢?还有那些内门长老的女儿,哪个差了?都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你可知你昨晚有多不识好歹?错过多少好机会?你不会在故意闹脾气吧?”
简溯月置若罔闻,只道:“诸位长老不会再为难师尊,请师尊应允我与玄盈芙成为道侣。”
“你!”玄青岚被气笑了,“行,你可真是个孝顺徒弟,真会替为师解忧啊!不过你不在乎财宝地位虚名这些东西,她可未必有你这般境界。”
简溯月淡然镇定道:“她与我同。”
玄青岚点头,语气讥讽道:“行,算你‘好眼光’,‘她与你同’,那她家人呢?他们难道能毫无所求?”
简溯月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玄青岚哈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自信背手离去:“你且过三日再来找我,看她还愿不愿意做你的道侣,师尊再教你一课。”
……
盈芙这三天,不敢出门,连她妹盈桃也不敢出门了:
太多人想看看盈芙是何许人也。
太多人在骂盈芙配不上简溯月了。
还有人给盈芙发出了威胁信:不退婚就去死。
更有人给盈桃托梦,承诺只要她帮忙往她姐茶杯里放点“东西”,好处无数,把盈桃吓得半夜哭醒找盈芙。
虽然盈芙出不了门,但她也乐得不出门。
这三天她每日睡到日上三竿。
醒来精神焕发,吃点爱吃的,与妹妹一起聊天,一起做甜点,赏院中花鸟,逗逗猫狗,学学修仙界的字……她许久没有这般安宁轻松的日子了。
待到了饭点,还能在饭桌上听她爹气愤地骂那群人:“一群骗子!只想空手套白狼,把咱家当傻子骗!根本不打算给凭证!”
听她娘为她打抱不平:“咱们芙芙多好的孩子啊,一群没眼光的瞎子,那眼睛长了不如没长!还是月月好,要不说他是万年难遇的天才呢,虽然他眼睛,呃,用不了,但是眼光那是好得不得了!选咱芙芙是他的福气!”
盈芙和盈桃听得直乐。
第二日,晚饭中,她爹与那群骗子的事竟还有后续。
她爹气愤道:“他们昨天把我当傻子,今天把我当叫花子,他们说要送给咱们的灵石矿居然是个几乎产不出灵石的废矿。”
盈芙一边吃鱼,一边听得啧啧摇头。
这些人一边觊觎简溯月,一边连点血本都不舍得下,还没简溯月自己出手大方呢。
第三日,盈芙喝着排骨汤,听到了她爹与骗子的后续的后续。
玄流年神情复杂:“今天他们又来找我了,这次愿意给咱们一座好灵石矿……的分成,据我所知,那座灵石矿确实很不错,灵石产量高成色还好,每年可以分咱们一成,也是很多钱了,顶得上一个小门派一年的开销了。”
“你同意了?”夏明梦准备伸手掐他。
玄流年连忙讨饶:“夫人且慢,没有没有,就凭他们几次把咱家当傻子耍,我就不会同意,而且就像芙芙说的,他们要是立了契约但是就不给咱们,咱们能怎么办,都是自家人,还能闹翻吗?闹翻了,我连这个外门长老都当不了了。”
盈芙惊讶:“自家人?”
“嗯,是你几个叔。”玄流年尴尬道,“他们都是内门的长老,与掌门同出嫡系,咱们这些旁支,他们向来没放眼里的……”
夏明梦心直口快地骂道:“呸,没一个好东西!芙芙,别搭理他们,你既然喜欢月月,他也选了你,这就是天赐良缘啊!”
盈芙心虚点头吃排骨。
玄流年先赞美了自己夫人的英明,又问盈芙:“那你们俩打算什么时候进行誓心仪式?”
盈芙:“不知道……”
她这三日都未与他有联系,不知道他那边情况如何?也会有很多人对他威逼利诱吧?
盈芙筷子一顿:那他会改变想法,另选道侣吗?
‘要问问他吗?’这个念头只冒出了一片芽,便被盈芙掐掉了:顺其自然吧,本来便没什么真感情,不过是互相帮个忙,如果他改变了选择,大约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何必再问。
盈芙又夹起了一块排骨,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屋外传来。
“简仙君来了!!!”家仆兴奋地喊道。
一桌四人互相看了看,忽然,三个人激动站了起来,盈芙茫然跟着也站了起来:这是这家的什么特殊欢迎仪式吗?
“啊、这、他、这……”玄流年指着门口,话都说不利索了,被夏明梦掐了一下才找回舌头,震惊问,“他怎么突然来了?!”
盈桃很是激动:“快让我见见谪仙姐夫!”
盈芙在走神:他这时候来是做什么?退婚?那她是不是要喊一句“莫欺少年穷”?原剧情有这台词吗?
夏明梦从容不迫地指挥道:“芙芙去换套衣服,桃桃你监督着你姐,让她速度快点,别让她发呆。年年咱俩去前面会会他,先把他稳住。”
盈芙一边被盈桃兴冲冲拉着往外走,一边忍不住回头看她爹娘:什么叫“会会他”?这两位真的靠谱吗?
算了,不靠谱也是她爹娘,凑合过吧,还能换咋滴。
等盈芙换好了衣服,盈桃还给她在发间簪了好几朵绒花,然后拉着她一路冲刺到了客厅后门,熟门熟路地躲在了一扇花鸟屏风后面,盈芙也跟着她躲了进去。
盈桃急了,把她往外推,还用眼神催她:快上呀姐姐!
盈芙不是很想上,她反而扭头望向外面粉紫色晚霞,漫不经心地想:如果是退婚的话,她也没必要出面吧?莫欺少年穷什么的她实在喊不出口……
“岳父,我找观星宗掌门算了吉日,十二天后正是百年一遇的吉日,您意下如何?”
熟悉的清冷声音响起。
盈芙直接愣住:他刚才喊什么?
岳父?!
盈桃捂住嘴,笑意全从眼里溢了出来,然后又把盈芙往客厅里推。
盈芙像块石头一样一动不动,脑子也几乎石化了,她完全懵了:他竟是来提亲的……他竟真要与她结为道侣?
屏风外的玄流年已经听了好几声“岳父”,第一次听到时他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现在略微适应了一些,但也没好到哪去,笑得脸都有点酸了,几百年积累的词汇量骤然缩到只剩两个字:“好,好,极好!”
夏明梦笑得眼睛只剩一条缝了。
盈桃还在努力推盈芙出来,一只手力气不够,她用上了两只手推,胳膊肘一个不注意就撞到了屏风。
屏风轰然翻了,漏出后面一大一小两个还在推搡的身影。
盈桃一声惊呼,直接躲到了盈芙身后藏起来,盈芙默默捂住脸:跟他几次见面,她就没优雅得体过。
他仪态那么好,肯定很在意这个,就算嘴里不说,心里肯定也是嫌弃的……算了,形婚嘛,他又不是因为她仪态优雅才选她的。
他第一次见她时,应该就知道她是个什么德行。
现在嫌弃?晚了哼!
盈芙给自己打着气,艰难缓慢地放下手,脸颊上的红霞却一时散不开。
她垂着眼眸完全不敢看那位清冷的仙君,于是没发现此刻也有一层浅粉薄霞落在他似雪如玉的面庞上。
夏明梦轻咳一声,打破客厅的尴尬氛围,笑眯眯地向盈芙问道:“芙芙来啦,刚才月月说十二天后是个好日子,你觉得怎么样?”
盈芙此刻词汇量还不如她爹,只剩一个字:
“好……”
她极小声地说完,就匆匆逃了,身后客厅里似乎又响起一阵来自她爹娘的笑声。
她听到她娘笑着说:“这孩子容易害羞……”
盈芙逃到不远处的走廊角落里,这里还能隐约听到客厅中的声音,她一边听一边给家里挖地窖:太尴尬了,实在太尴尬了,明明她单独和简溯月一起时还没这么尴尬的……
又隐约听见她爹道:“虽然我打不过你,但是你绝不能欺负芙芙。”
然后是一个稚嫩的声音:“虽然现在我和我爹都打不过你,而且我爹懒得修炼,但我会努力修炼的,你要是敢欺负我姐姐就等着吧!”
盈芙加快了挖地窖的速度,心里却很是感动。
“请两位安心。”那个向来清冷的声音一字字认真答道,“我不会负她。”
盈芙愣住片刻,捏了捏自己发烫的脸颊,反复在心中提醒自己:假的,都是假的,他是被逼没招了,牢记,这是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