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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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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几句话,刘心言也大致了解了两人在吵什么。
说简单点就是金厂长乘着全球产业大转移的东风收获的那个国外品牌——意大利的Pinky,合作要求太高了他满足不了,只能缩减蓝卉宁这边的份额,工期也好、生产线、面料等等也好,用来给Pinky让路。
甚至不惜撕毁合同彻底结束合作……?
那不是很伤口碑的事吗?刘心言不解。虽然短时间有了个大客户,但工厂和他个人的名声都坏了,以后想发展也困难重重吧。就算跟桃乐丝的合同赔款不用太多,就算他在广府算是地头蛇,以蓝卉宁的精明和人脉想搞他的话也有办法呀。
就连刘心言这种小白也能马上想出好几种或光明正大、或恶性竞争的手段呢。
金老板大概也不想走到那个局面,只能软声诉苦:“我是真没办法,蓝老板。我知道你帮我很多,别的地方赚钱也带上我。我也想跟你长久地合作下去,但厂子就这么大,生产线就这么多,总不能让我变出来呀!我这,唉!”
这话有点无赖了,刘心言都听生气了:“金老板我不懂,Pinky再怎么强势也只是个新兴品牌,不可能签合同时候确定的条款,开始生产了又加码的吧?那你签合同之前没有盘算好其他客户的需求吗?”
“他怎么没盘算?这不就等着跟我们解约么。还想着一点点出问题让我们先发作,他就不吃道义上的亏了。”蓝卉宁冷笑,“我猜的没错吧?”
刘心言半天才转过弯儿来,顿时无言以对。只能说,做生意的都心黑。
金老板脸色丝毫没变化,只是态度更软了:“怎么会呢?确实是疏忽了。蓝老板,我们厂子要发展,这么多人要吃饭,我总得考虑考虑手下人。唉,我也是没办法,别的地方我都能给你让利,吃点亏也没什么,就是这个大客户不能丢哇!”
蓝卉宁丝毫不见松动,继续冷着脸夹枪带棒。
刘心言一边听一边生气,但是慢慢地,她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蓝卉宁态度虽然强硬,可从头到尾都像是留着余地。比如她虽然态度高傲,威胁却点到即止,发怒也没多久就收敛了,现在的冰冷反倒有点表演的意味……仿佛明摆着等对方提条件?
而金老板呢,虽然语气谄媚,但话里的态度总有股气定神闲的感觉,仿佛他还有底牌似的;退让时也没有说清现有订单怎么解决,合作截止日期等等……
你来我往了一会,不知道哪句话让金老板有了触动,他终于颓唐地靠到沙发后背上摇头:“只能这样了,收购个小作坊过来,我帮你调/教好工人、安排生产线,全力做好你这边的需求,行不行?就是钱上暂时有缺口,可能得等一段时间。”
“你这是有目标了?”蓝卉宁继续冷脸。
金老板叹气,“有个朋友主动找过来的,要转行了设备什么的正好要转手。蓝老板,你帮我那么多回我都记着的。这次不然咱们合伙再开一家厂吧,我出设备人工,你出钱。”
蓝卉宁终于有了一丝笑意:“想得美!空手套白狼是吧?”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这好歹是个双赢的办法,也能解决你我之间的问题……”
“二八。你二我八,你能拿出多少来?”
“不行不行,你在京城,还得我从头到尾的操心,起码四六……”
两人商量了一会就再也看不见刚刚的剑拔弩张,欢声笑语地相携去会议室继续谈判。蓝卉宁也变回那个爽朗飒气的女老板,满面春风,神采奕奕。
事情一步步走到这里,刘心言脑子都木了。
她感慨万分。即使有梦的加持,她也没办法学会这么娴熟的博弈技巧呀,对方的初始需求,谈判过程的谁上谁下,还有无懈可击的演技,翻脸变脸之间,她这个梦里做过演员的都要甘拜下风!
××
接受过商场再教育以后,蓝卉宁和金老板各带一帮手下攒了个饭局,吃吃喝喝带转场,又去了刚火起来的卡拉OK玩到很晚,以至于蓝卉宁和小柳睡到中午还起不来。
刘心言倒是起来了。她在广府的事情办完了(实际上是后面不需要她了,蓝卉宁会带着小柳他们进行后续谈判),傍晚就得飞回京城,白天正好留下一点儿私人时间出去逛逛这座城市。
忘记了哪个名人说过,一座城市就像一个人,每一座都有自己的性格。比如刘心言成长的南方省城,偏安的古都带着点愁怨,闻名于世的湖又温柔包容;比如京城特有的皇族富贵和市井浪漫交织;再比如这座南域花城,新旧交替的风情都市,有着街头榕树般的萌发力和扩展性。
刘心言走在榕树下的烟火气息里,吃各种各样的广味,听老年人猜也猜不懂的“讲古”,看年轻人在对面楼道里练习霹雳舞……
当然,她也没忘路过银行的时候瞄一眼国库券的价格——果然大都市之间都差不多,不需要考虑在这边买卖的问题。
走着走着,觉得热了,刚停下脚步把运动上衣脱下来,突然一声尖叫惊得刘心言一哆嗦:“啊!抓小偷啊!!”
……嗯,散步散得太愉快,都忘了这里是最混乱的城市之一了。
紧接着,狠厉的男声急促响起:“让开让开!”
“啊!”
“做咩!”
“神经病啊!”
各种普通话或粤语的抱怨中,刘心言转头正要看一下情况,就被一股力道猛得推了个趔趄!
“嘶——靠!”
半条街上的人都被撞得歪七扭八,只有刘心言撞到马路边环卫工人的扫帚上,胳膊被扫帚的头给怼出血来!
刘心言一股火气蹭蹭蹭地往上冒。她想都没想,拿起扫帚就追。追了两步才想起来要分析:这个小偷没人接应估计不是团伙作案,那危险性不会太高;典型岭南体格却跑得不算快,说明体力、敏捷都差一点——可以继续追!
嗯,高中里的小太妹再怎么能搞事,也有脑子的呀。
好在没过多久,跑过一个十字路口,就看到小偷被旁人绊倒在地,刘心言冲上去扬起扫帚劈头盖脸一顿呼,直到对方求饶才停下来歇口气。
到这时,失主才呼哧带喘地跑过来,捂着肚子断断续续说:“把我的,我的钱包和金项链交出来!”
小偷瞪着眼继续放狠话,“你们给我等着!回头老子就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刘心言没听懂,失笑出声,继续用扫帚把小偷控制在地上,边让失主翻兜边问,“谁去旁边公共电话报个警啊?”
“啊,不用了不用了,我没丢东西就好了。”失主连连摆手,找到钱包项链就匆匆离开。
刘心言失望地翻个白眼,转开眼神,却忽然看见——
“咦,楚励行?”
楚励行为了自行研发的翻译机拉投资,京城没有找到合适的,就被朋友介绍到深市;深市刚谈两天又听人说广府有个科技展,又过来打听参展的事。可惜展会需要有研发或企业资质,自己这刚刚注册的皮包公司求来求去都没通过!
他的情绪难免有些低落。回国后一直忙忙碌碌,却直到现在都没做成什么,也不知道有没有成功的一天。有点茫然地从酒店出来,正给自己鼓劲儿呢就看见这莫名其妙的一幕,一个疯女人甩着扫帚狂揍一个男人?
哦,是小偷啊!
但是,“……刘,刘心言??”
楚励行瞬间瞳孔紧缩:白T恤扎进红裤子里,额头带着薄汗,高马尾的发丝粘在脸上,手里攥着黑乎乎都包了浆的破扫帚——这是刘心言?跟上次完全不同啊?难道是酒醉迷人眼?
心中留存的性感形象瞬间稀里哗啦破个粉碎,楚励行震惊的忘记了在发愁什么。反应过劲儿来才连忙上前帮她压着,还问她要不要报警。
刘心言环视四周,看热闹的纷纷冷眼瞧着也不搭话,心里拔凉拔凉的——连失主都没了,还怎么报警?
唉,只能这么算了。她移开扫帚口头批评两句,结果小偷恶狠狠地盯着她看了眼,理都没理就跑掉了。
亏了她还受伤了呢!
××
还了扫帚,捡回运动服,楚励行打个车带刘心言去医院包扎。幸好只是皮外伤不用缝针。
走出医院大门后,楚励行还有点不放心:“你不知道这里出了名的乱吗?刚刚太危险了,万一这种人是亡命之徒呢?万一他手里藏了刀,或者盯着你报复呢?你一个女孩子再胆大也应该小心点。”
刘心言自然也清楚,但也明白不会出危险。于是大大咧咧地摆摆手:“我一京城来的晚上就回去了,他上哪儿报复去?”
即使有酒精的原因,她的性格、她的动作仍旧跟那晚一模一样。楚励行眼神有点闪躲,他对刚才那点幻灭感到羞愧,一时间分外想补偿点什么,只能慌里慌张地说:
“你说住那附近,万一他蹲点找到你呢?我们没办法理解坏人的思维,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好的好的。”
“那下午我陪着你吧。去饭店顶楼咖啡厅好了。”
“好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