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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乖一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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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后动静很大,连岁每一次哭喊声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剜进了江遇的胸膛。他紧攥双拳,指甲嵌进了掌心都毫无知觉,金丝圆镜后一双眸子猩红至极。
很快,门后没了连岁的声音。江遇缓缓松开渗血的掌心,抬手隔空抚上扔在震动的房门。
屋内,连岁双手撑在门上,泪水肆意滑落,樱粉的唇瓣被鲜血染成了殷红,他仍死死咬着下唇极力克制到浑身颤栗,也不让自己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小宝贝儿,叫出来。”时纵掐着他布满红痕的的后颈,嗓音低沉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
连岁仍是紧紧咬着唇瓣,仿佛没听见似的,不发一语,任由时纵肆意妄为。
“怎么?突然有骨气了?”时纵力道更重。
“…”
“怕被人听见吗?”
“…”
“那就日日让他在外面听着。”
“…”
“光听也没意思,不如我现在打开门,怎么样?”
“不要…”连岁惊惧颤抖,带着破碎的哭腔。
时纵勾唇,“那就乖一点,叫出来。”
…
江遇好不容易收回僵硬发颤的手,却又突然听见了连岁的叫声。他猛地摘下金丝圆镜,常年波澜不惊的眸子此刻恨意汹涌红得滴血,带伤的大手死死握住门把,胸膛开始剧烈起伏,脊背的疼痛在这一刻不及心痛的万分之一。
可他终是没有压下门把的勇气,一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连岁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直至完全没了力气,周遭一片寂静,他才扶着门滑跪到地上。
那一夜,是江遇这二十八年来第一次冲动到快要失去理智。他一向谨言慎行,克己守礼,连老先生都说他极为优秀。可自此以后,他再也不想做这个优秀的江管家了。
那一夜,也是连岁所有尊严被彻底踩在脚下的一夜。粗暴,疼痛,羞辱,威胁,时纵无所不用其极,生生地将他折腾到生不如死的境地。
自那夜后,连岁整个人好似失了所有色彩和灵气,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即使他已经这样了,这一个多月里时纵还是让他作了十几幅画。
如今的连岁,心如死灰,活着仿佛只是为了父亲和连氏企业。他自己的命,还有他那曾经死也不愿放手的可笑爱情,都不重要了。
他此生的梦想和爱情,都被时纵亲手葬送在这冷清的泉山别墅里。这样行尸走肉的日子,不知何时才能到头。
连岁有时候甚至会想,他不活了,时纵就会满意了吧?
暖春已至,落地窗外枝叶浮动,鸟鸣阵阵,仿佛连风都是又甜又暖的。若是以前,连岁一定会兴奋地跑下楼,将自己置身在暖风里,扬起甜甜的笑意,用心感受这春日里万物复苏的勃勃生机。
可如今连岁看到这些,黯淡的美眸毫无波澜,仿佛这个世界只有黑白两色。他换上白衬衫,机械地将扣子全部扣好,又理了理袖口。
他想,成年了,就该有个大人的样子。
别再像以前那样天真了。
叮铃铃——
手机铃声猝不及防地响起,连岁迟疑片刻后,滑开屏幕,“爸。”
“岁岁,你怎么不回爸爸微信呢?”
连岁返回主界面,点开微信,这才看见父亲发的几十条未读长语音,“抱歉爸,这几天我身体不舒服,没看手机。”
“你身体到底怎么了?学校那边也说你因为身体原因退学,你上次说是你自己要求的,爸爸也就没多问。这都一个多月了,还没好吗?”
电话那头默了默,接着又长叹一口气,“是不是…”连衡羞于启齿。
这男人与男人之间要行房事,肯定是有一方要受委屈的。连衡想着儿子从小被他养在温室,纯良干净金尊玉贵,连油皮都没破过,何曾想长大了竟要受这种不可言说的苦!
那时纵身形高大体格健硕,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肯定是只顾着自己快活,弄伤了连岁。
连衡担心儿子,最终还是僵着脸问出了口,“是不是…那个地方…不舒服?”
“不是爸,”连岁慌忙转移话题,“您打电话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哦差点忘了,你不是一直想看英国画家里恩的画展吗?以前爸爸忙,没空带你去。这次他来了中国,在邻市举办画展,而且会现场作画。爸爸买了票,我们一起去看吧。”
一滴清泪从眼尾滑落,连岁抬手擦掉泪痕,“谢谢爸,我突然…”他忍住哭腔,扬起笑意,“觉得里恩的画作不过如此,不想看了。”
电话匆匆挂断,连岁泪如雨下。
里恩是英国著名抽象派画家,出生高贵年少成名,与连岁有着很相似的背景,从不追星的连岁从小就把他当作自己的偶像,做梦都希望有朝一日能看见他亲手作画。
连岁想去的,可是他不敢。
时纵也不会让他去。如果提了此事,到时候又免不了一场非人的凌虐。时纵心情好时,自己还能承受,一旦他生气发了狠,就是十天半个月也下不了床。
连岁深知,在时纵眼里,自己什么都不用做,甚至不需要有思维,只要每天在家乖乖等着他回来就好。陪他用餐,解决需要。
玩物就该有个玩物的样子,梦想什么的,他连岁要不起。
砰砰砰——
门外响起熟悉的敲门声。
“夫人,您起了吗?”
闻声,连岁擦掉满脸的泪水,迈着又轻又小的步子,打开了房门。
看着屋内眸色空洞似乎刚刚哭过的漂亮少年,柔柔的黑发垂在额前,纯白的衬衫即使扣到了最上面一颗,仍然可以清晰地看见那些遍布在喉间和颈侧的齿痕和掐痕。
江遇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他垂下头,敛下猩红的眸子,尽量语气平和道,“夫人早餐想吃什么?”
见连岁没有答话,他又补了一句,“先生已经出门了,今天不在家里用餐。”
听到时纵不在,连岁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上前两步,“江管家,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夫人请说。”
“帮我把衣帽间的卫衣和运动服都扔了吧,我行动不便,麻烦了。”
江遇抬头,宽松的卫衣和运动服一向是夫人最爱穿的,尤其偏爱白色,一如他的人一样纯洁干净一尘不染。这怎么突然要将喜欢的衣服扔了呢?
夫人最近的状态也跟以前很不一样,以往他即使被先生折磨得再狠,那双漂亮的黑眸里始终闪着点点星光。他还会问先生去哪了,在做什么,何时回来,可这一个多月以来,除非自己主动说起,他一次也没问过。
或许…
机会来了。
“江管家?”连岁见他没反应,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这种小事也要向先生请示吗?如果会让你很为难的话,就算了吧。”
江遇回神,再次垂下头,收起眼中燃起的渴望,恭敬道,“没有,不为难。我这就安排人去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