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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

  •   “只有一匹马?”金坎子看着天草把紫电牵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第一次他跟对方共乘一匹马是迫不得已,如今他也恢复过来一些了,根本不至于柔弱到连骑马都不会了。
      天草看着他脸色不太好,便拍了拍紫电,笑着说,“这马是裴芝好不容易给我们从反抗军那边混出来的,脚程比较快,灵兽也比不上,我不想在路上耽搁太多时间。”
      “……”金坎子不吭声了,他知道天草说的是实话,紫电是反抗军里头很贵重的马匹,专门用来传信的,这名字的由来也是因为这马跑得很快,夸张的说法就是如同闪电一般,剎那而过。要混出来这么一匹马,不是给点钱就能了事的。
      可他不太愿意跟这个男人有什么过分亲密的接触。他本就不喜欢与人接触,天草尤甚,心里总觉得很奇怪,所以很抗拒。平时天草的手常常没规没矩的他都忍了,这种时候真是分外地……不爽。
      尤其当看到天草彷佛是得逞了似的笑容的时候,金坎子的脸更黑了。
      “搂下抱下又不会少块肉。再说了,照顾你金大美人这么久,就是给我占点便宜吃点豆腐也不为过呀。还是……”登徒子般带上轻慢的笑意,天草伸手撑在门扉上,靠了过去,神色暧昧,“你怕爱上我呀?”
      只差没被对方挑起下巴,左右端详,金坎子再怎么也明白,这个根本就是调戏。于是没好气地横了天草一眼,顺手将他推开,“不是要走吗,那就快点吧。”
      天草倒是很懂得什么叫做“见好就收”,大大方方地顺势让开,等金坎子先上马。

      一手搂着金坎子的腰,一手握着缰绳,天草还不忘调侃两句,“这腰也称得上是‘小蛮腰’了吧,比起那些爱跳舞的小姑娘简直毫不逊色啊。”
      “找死吗?”
      “你杀不死我。”
      对于这一点,天草总是莫名地自信。金坎子甚至不知道他的自信是怎么来的。就是觉得看着生厌,哪怕这确实是一个事实。
      然而,天草倒是没有多余的想法,不是特地要炫耀什么的。金坎子身受重伤,功力恢复不过一两成,完全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而且天草清楚得很,金坎子一直在利用他,包括养伤,包括躲避追兵。
      这些都是事实,天草纯粹觉得不需要掩盖。
      可金坎子到底是个骄傲的人,虽然形势所逼不得不低头,但心里总是暗自较劲。不过尽管如此,金坎子也不得不承认这种讨厌说穿了是很幼稚的行为。而且事实上,天草这个人,金坎子平心而论,倒是很欣赏的。

      策马飞奔,天草将金坎子又搂得更紧些,生怕他摔下去似的。
      金坎子不自在地试图拉开一点距离,却发现根本不可能。
      天草整个身体是贴在了他的背上,一次次撩开了金坎子散下来又被风吹得凌乱的长发,气息全会喷薄在金坎子的颈项上,让他总有一种奇妙的酥麻感。
      最后天草干脆将自己的下巴搁到他的肩窝上,侧过头的话,嘴唇就会贴在金坎子脖子上的皮肤上,凉凉的,像细腻的亲吻一样。
      金坎子稍微撇开了点头,可这点挣扎完全像是无用功。
      反而引来天草的轻笑,“你的头发比你缠人,会挡了我的视线。”
      可说话的语气很是轻佻,金坎子向后肘了他一下。
      力道并不大,最主要是不想出什么意外,权当是个小小的警告。
      在天草看来,这完全就像是邀请一样的挑逗。
      无可否认,金坎子对他的吸引力是极大的,自第一眼见面之后,天草对许多人背后的故事都感兴趣,然而对金坎子则是连带这个人,他也十分有兴趣。
      他经常会缠着他,淡漠的金坎子最初是不为所动的,次数多了,冷漠的表情就会有变化,有时候是懊恼地瞪他一眼,有时候索性是撇开头不理他,更多的时候金坎子只是沉默,安静地看着他,眼神中对他的反感倒是丝毫不掩饰。
      但金坎子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讨厌他,最多就是不喜欢他总是这样地热情,或者说,只是想拒绝他的纠缠。
      这种时候往往会让他觉得金坎子给他更大的挑战,他常常以逼出对方不同的表情为乐,甚至有时候不惜向个登徒子似地调戏对方,他发现这方面金坎子真的很能忍,这种忍耐的表情又激发他更大的乐趣。
      有时候天草想,他或许本身就是个变态,是金坎子挖掘了他这方面的潜能。
      像今天这么亲密的举动,最开始如果说只是心血来潮,此时此刻完全就是被挑动了。
      他不着痕迹地改变了握住缰绳的手,然后腾出来一只手抓住了金坎子的手臂,稍微使点力气就将金坎子的身子往旁边拉开了些。
      天草大胆得甚至不去看前面的路,而是侧过头去看稍微拉开了点距离的金坎子,对方的脸上有迷惑也有恼怒,他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但你的人显然更加迷人,我觉得我有点喜欢上你了。”
      这话的最后几乎是连着吻一起停在了金坎子的唇上,他瞪大了双眼,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这么一出神,已经完全被天草主导了。这个吻的本身倒是很温柔的,并且也只是稍微停留了一下,天草的唇就离开了。
      可这种事情对于金坎子而言又太过刺激,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想过感情这回事,只是早在他下定决心跟随师傅一样背叛大荒之后,他就将这些抛诸脑后了。别说是他从来碰过哪一个女子,他几乎连与人接触也很避免,就是不希望有什么联系,产生什么感情,更遑论是跟一名男子?!
      有这么一瞬间,他真想把天草给丢打下马。但他还是忍住了。
      尽管对方一再逾越,可他不能否认他需要借助天草的力量。
      所以,等他冷静下来之后,又继续沉默了。像是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一再默许,我只会更得寸进尺哦。”
      “这样对你没好处,除非你希望我在伤好了之后马上杀了你。”
      “真是无情吶,我好歹也是救命恩人啊。”
      “省省吧,我不会领情的,你不是清楚得很吗?”
      “哈。其实你做人可以更坦诚一点,或者说,更……洒脱一点?”天草想了想,又接着说,“我总觉得你太压抑了,若是个人,怎么能做到真正的无情无爱无心无感,懂得该节制的时候节制,该放纵的时候放纵就行了,你这样简直就是有病。”
      金坎子听完,又陷入了沉默,不置可否。
      天草倒是不在意,两人一路无话,眼见就到江南了。

      大概赶了两天左右的路程,期间只有晚上在驿站休息,清晨又马不停蹄地往天草所说的那个朋友的地方去。
      那一天之后,两个人便没怎么说过话,金坎子也不会问天草要去哪里。一直到了乱葬岗附近,天草说差不多要到的时候,金坎子才疑惑起来。
      “你的朋友果然很有趣,不仅有趣,还有才,居然住在这种地方?”放眼过去,乱葬岗几乎是妖魔统治的地方,笼罩在一片妖氛当中,来往几乎不见一个活人。
      有些凶狠的妖魔甚至就横在路上,对着他们嘶吼,天草倒是很放松,像是笃定那些妖物并不会伤害他们。
      事实上,金坎子也不是畏惧,毕竟他与师傅玉玑子背叛大荒以来,所到之处,就是见妖魔比见活人还多的地方,只是他好奇,传闻江南乱葬岗一直处于幽都魔君的掌控之中,即使天草看起来并不是什么正义凛然的侠士,也不至于是个与妖邪为伍的人。
      “嗯,没有地方会比这里更安全了,对你而言的话。”经过那些妖魔的时候,那些妖魔果然还是给他们让了道,尽管看起来是稍微不留神就会被它们扑上来撕碎,可终究是那些妖魔并没有作出任何危险的举动威胁他们。
      “我想不到你会和幽都的魔君也有交情。”看到这样的情况,金坎子自然也就明白过来,他冷冷冰冰地道,“弈剑听雨阁居然会留你这样的弟子祸害大荒?”
      “我早就不是弈剑听雨阁的弟子了,现在该称我为‘孤鹜剑客’。”天草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声音听起来有点迷离,不过顿了顿,他又恢复了往日轻佻的语调,“我跟他自然是有交情的,不过这个是另一个故事了。要听吗?”
      “似乎会比你的故事更有趣。”
      “真伤心,居然这么说。”完全听不出来是伤感的语气,天草心情又变得好起来,“他的灵魂被封印在了弈剑听雨阁,做一个永远不会醒过来的美梦,而他的□□则被遗弃在这里,独自统领着这里的妖魔。有时候他会因为太过无聊,故意放出点消息,引那些总是打着正义的旗号又不知死活的侠客过来陪他玩个小小的游戏,如果让他过瘾了,他就会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情,让你去找一个有趣人,看点更有趣的事情。而我则是慕名而来,倒不是因为他放出来的消息,而是弈剑听雨阁沦陷之后我又回到了那个地方,见过那个灵魂。对他的故事很感兴趣,我就特地来这里去与他结交。”
      天草所说的这个事,对于金坎子而言也是耳熟能详的,然而早在他们攻陷弈剑听雨阁之前,张凯枫的灵魂就已经被封印了。那是永世地徘徊在弈剑听雨阁里的灵魂,但他像是弈剑听雨阁里一件极为禁忌的事情,金坎子也了解得不多。
      “他从前就是弈剑听雨阁里的传说,雪白的正阳袍是他的象征,哪怕是掌门也对他甚为忌惮,我不知道他在弈剑听雨阁真正的存在算什么,不过我想陆南亭会清楚,可惜,这两个当事人,一个喜欢卖关子,另一个则完全避而不谈。”
      “你找过陆南亭?”
      “没有,怎么可能会去找他。”天草夸张地摇了摇头,“我说了,我已经不是弈剑听雨阁的弟子了,我还去见那些同门作甚,听他们大条道理地数落我吗?”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到了一个地方,外头并没有任何妖魔的驻守,这里的妖氛却比任何地方都强大。甚至金坎子受到魔气的影响,潜藏在灵魂深处的心魔又再次蠢蠢欲动。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天草已经跳下了马,抬头发现了他的异样之后,只好伸手将他扶了下来。金坎子没有拒绝,事实上,在这短短的过程里,他的额头已经渗出了冷汗。
      修习邪影真言必然会遭到心魔反噬,这个是每个太虚弟子必经之路,然而他与金元术在玉玑子的教导下,早就学会了如何控制心魔,他总是能保持着冷静与清醒,不被这些鬼哭狼嚎影响他的心性。
      然而,受创的身体,对他的精神不是完全没有任何的影响,压制心魔让他耗费比平时更多的力量。他不希望自己最终是心魔反噬,然后入魔,最终疯狂地杀人导致自己死去,这不是他的意愿。
      金坎子的骄傲,只允许他为他所坚持的东西而死去。
      见他这样,天草索性将他抱了起来,不等金坎子出言反驳,人已经迅速掠入里面。
      里头是一个像神坛一般的地方,四个角落都悬浮着美丽的妖物,中间站了个人,穿着雪白的正阳袍,像上天的恩赐一般,他拥有俊美的容颜,倨傲的神色,以及禁忌般的传奇故事。
      金坎子抬头,眼前这个就是张凯枫,外头传言中,疯狂的幽都魔君,没有人猜得透他那变幻莫测的心思,他似乎对于将那些自以为正道的人士玩弄于鼓掌之间而感到快乐。
      而事实上见到了这个人,金坎子唯一的感觉就是,他像是一个经历了许多的人,跟天草那种天性潇洒满不在乎不同,张凯枫那透彻一切的双眼里,包含了更多东西。

      “天草,我觉得你这个人是越来越不值得交陪了,为什么你的麻烦总是要往我这里塞呢?”张凯枫说话的语气倒不像是天草的前辈,倒更加像是天草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天草笑了,那种金坎子最为熟悉的爽朗的笑容,“我是怕你在这里太过寂寞,太过无聊,才变着法给你找乐子,你怎么能说得我像是麻烦制造机似的。”
      “哦,看来我还得感谢你。”张凯枫双手抱胸,冷笑三声,目光才落到天草怀里的金坎子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位应该是你前些日子救下的金坎子吧?”
      “既然你的消息这么灵通,想必不用我多说了。我想让他在这里住上几天,好让我能去单独办点事情,顺道给他找点灵药什么的。”
      “哦?”张凯枫挑眉,意思分明是觉得天草把他这里当托管了,他像是这么好心的人吗?
      “毕竟,我想不到比你这里更安全的地方。”
      张凯枫没有说话,双方静默了一阵,最后,他还是点了点头,“可以啊,不过你别去太久,否则我怕我对这位美人把持不住,然后来个横刀夺爱什么的。”
      “哈,金坎子可不是随便调戏的,我怕他生起气来,会忍不住冲到弈剑听雨阁里头把你的灵魂打个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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