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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听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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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凤林眨了两下眼睛,就着帐外的月色,她看清江术沉静的眼眸和微抿的薄唇。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江术轻轻蹙眉,“渴不渴?我去倒点水来。”
谢凤林回神,她这才注意到被自己掀掉的被子又严严实实盖在身上。
这能不出汗么?怪不得梦见着火。
谢凤林瞪了江术一眼,江术无辜地和她对视。
她掀掉被子,让江术去倒茶,“凉的就行。”
大概是刚才的噩梦太惊险,谢凤林心跳有些快,她坐起身,让自己不要回想刚才的梦。
帐外传来江术轻轻咳嗽的声音,谢凤林凝眉,下次还是自己去倒水吧,他只穿着中衣,受了风寒又要生病。
江术端来水,递给谢凤林,谢凤林道:“赶紧进被子里,别受凉了。”
“好。”江术拖鞋上床,侧身躺着,专注地看谢凤林喝水。
谢凤林问他什么时辰了,江术说才寅是初,可以再睡一会儿。于是谢凤林又躺下,她拉过被子,仍然只盖着腰腹,“别给我盖被子了,好热。”
江术:“……”
他这才反应过来,谢凤林刚刚为何出了那么多汗。
他有些无措,“对,对不起……”
谢凤林已经闭上眼,“明晚我睡靠窗的榻上。”
江术顿了下,他本来想说该自己睡软榻,见谢凤林合上眼,便没在这个时候谦让,先应了声“好”。
成婚头一天,新妇要给公婆敬茶,江文铮卯时要去上朝,敬茶只能更早。天还未亮,柳嬷嬷就把谢凤林和江术叫起来了。
正院里,江文铮夫妇早早起身等着。
赵氏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行军之人习惯早起,若以后每天谢将军都这个时辰来请安,我可受不住。”
江文铮也十分困倦,夫妻俩得知昨日迎亲时的意外,一晚上都忧心忡忡的。“放心吧,她是不会来请安的。”
他们打心里没把谢凤林当儿媳,就当暂住在府上的客人伺候着,指不定她哪天就和皇上重归于好入宫去呢。
谢凤林和江术一起来的,她端过托盘中的茶递给江文铮和赵氏,眼睛也不眨地就叫了“父亲、母亲。”
江文铮夫妇惶恐地对视一眼,但还是笑着应了。赵氏让她坐下,四人一同用早饭。
“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听说有人要刺杀术儿?”赵氏听说江术骑的马中箭后当场就死了,越想越后怕。
江术道:“情况尚未查明。”
赵氏叹气,她只能想到是皇上干的,却又不好责怪谢凤林,毕竟也是她保护了江术,若没有她在,谁知对方会做出什么。
“这些人后续应该还有动作,为了侯爷和世子的安全,我想派两个谢家的家丁跟随你们,不知侯爷是否愿意?”谢凤林说。
江文铮点头,“愿意愿意,自然愿意。”
他现在恨不得谢凤林亲自护送自己去吏部衙门。
饭后,谢凤林去安排人手。
官员们可以休三日婚假,江术今天不用去光禄寺,他就跟个尾巴似的跟着谢凤林。
谢凤林看他,“咱俩去趟东都府衙,说不定能从那袖箭上的毒查出点什么。”虽然她不想掺和到任何一方的争斗中,但总得要知道对方是谁,才好防备。
江术揣着手:“今日天冷,不想出门。”
“那我自己去。”谢凤林倒没有非要江术陪她,她一个人骑马速度更快。
“夫人也别去。”江术拉住她的衣袖,“新婚头一天,莫要为这些事烦心,回房休息吧。”
谢凤林:“……你觉得我会听你的?”
江术笑,“夫人再耐心等一等,就会有人来送答案了。”
谢凤林想了想便明白江术的意思,于是和他一起回房。
因为世子成亲,江家的少爷小姐这两日都可以放假休息。江克跟国子监那边请了三天假,在家中睡了个懒觉。
江克的生母吴姨娘是赵氏的陪嫁丫鬟,主仆二人跟姐妹似的,吴姨娘性格泼辣,平日会帮着赵氏管家。
刚才谢凤林给公婆敬茶时,她就在旁边侍奉。“一对新人都神清气爽的,一看昨晚就没圆房。”她问江克:“你们昨晚听见什么了?”
江克刚刚起身,正让丫鬟伺候着洗漱。他闻言笑起来,把昨晚听墙角的事情说了,“……延昌本是想吓唬吓唬大哥,谁料谢将军直接来开窗,虽脱了外袍,中衣却整整齐齐穿着,可见他们那时还没开始办事。”
江克虽比江术小两岁,身边却已有了通房大丫鬟。就凭谢凤林到窗边的速度,和她冷峻的脸色,他就知道二人还没开始行事。
吴姨娘笑,“这就对了,你大哥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睡陛下的女人啊。”
江克笑,“我倒觉得大哥是有那个心,没那个力。”
吴姨娘想了想,点点头,以前赵氏曽动过把身边丫鬟给江术的念头,被他拒绝了。
他似乎很清楚自己的问题,根本不碰男女之事。
“可惜了那谢将军,好好一个女孩子,当年非要跟着父亲去军营。现在耽搁的表兄不要她,还得嫁给世子这样的人守活寡。”吴姨娘不相信这世上还有女人不愿入宫的,在她看来,是陛下嫌弃谢凤林,谢凤林自知入宫也比不了程芙,才求了一道赐婚圣旨。
江克想起昨日美若天仙的谢凤林,不禁心猿意马。
一时也不知是该羡慕江术,还是该可怜江术。娶了这样姿容绝世的女子,却又无福消受。
正这时,江术院中伺候的一个小丫鬟过来报信,说床上整整齐齐,也没有要热水,那白色帕子也是干净的。证实了母子俩的猜测。
江术院中,柳嬷嬷看着几个丫鬟修剪院中草木。房中只有江术和谢凤林二人。
“你平日在家都做什么?”谢凤林回洛阳后,说是在闺房绣嫁妆,其实根本坐不住,要么在院中练剑,要么把从塞外带回来的兵器拿出来玩。
“看书,喝茶,睡觉。”江术给出三个谢凤林意料之中的答案。
谢凤林伸手,“拿本书来我看看。”
成亲头一天,舞刀弄枪不太好,谢凤林决定安静一天,半天也行。
江术走到书架边,抽出两本书,把其中一本递给谢凤林,是本兵书,谢凤林听父亲提过,一直没空看。
“你还喜欢读兵书?”谢凤林意外。
“我未曾读过,只是想着夫人喜欢,前几日从书坊买的。”江术拿的是本诗话。
谢凤林一笑,她不想坐着看书,走到里间窗边,懒洋洋地躺下。
江术则坐在外间桌边。
二人一里一外,安静地看了会儿书。
过了一会儿,江术走到里间,谢凤林侧头看他,“怎么了?”
江术:“外间有点冷,我躺床上看。”
谢凤林“嗯”了声,随口道:“别睡着了。”
谢凤林喜欢读兵书,聚精会神地看了十来页,想起身倒杯茶,拿杯子时,不由好奇地去看了眼江术。
诗话落在枕边,他眼睛闭着,呼吸均匀,已经睡着了。
谢凤林:“……”
她伸手在他长而浓密的睫毛上摸了一下,又去捏他鼻子。
江术睁开眼,清澈眼眸茫然地转了转。
谢凤林:“小郎君平日就这么读书,科举考了第几名啊?”
江术张开嘴喘气,“第六十五名。”
鼻子被捏着,他回答的声音都变了调。
谢凤林大笑,放开他。
江术被欺负了也不恼,弯着眼睛跟谢凤林一起笑。
正这时,外面传来立夏的声音:“世子,夫人,陛下来了。”
谢凤林闻言,扬着的嘴角顿时撇了下来:“好烦呐。”
江术坐起来,点了两下头。
谢凤林:“……”她忍不住笑着戳了下江术额头,“你就不怕我哪天跟陛下和好,告你的状。”
江术笑,“你不会。”
不会和戚珩洲和好,更不会告他的状。
谢凤林哼了声,江术如此有恃无恐,不知是因太单纯还是太聪明。
“走吧,”江术穿鞋,“陛下想是为刺客一事而来。这点小事,还要劳动陛下亲至,着实辛苦他了。”
谢凤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