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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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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雪刚当上这所大学的老师,教职工宿舍还没空出来,她只能独自一人先住在一间学生宿舍里。
这间房在女生宿舍一楼,是比较常见的六人间,放着三个上下铺铁架床。
为了方便,柳雪收拾收拾,睡在下铺床位。
她胆子比较小,这宿舍又空空的只有她一个人住着,其他床位都空置,只有裸露的木板。
剩下五个床位空置着,上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可每到夜晚,柳雪就总觉得那些空床板上也睡着人!
闭上眼睛,耳朵似乎还能听到她们浅浅的呼吸声,那些人僵直地整齐躺在木床板上,仿佛停尸间。
她多次找学校,要求换房间睡,协调很久终于换了个新寝室。
依旧是放置着空铁架床的六人间。
她搬进新寝室,可那些呼吸声却没放过她。
夜晚昏黄灯光下,她将被子拉到下巴位置,可还是止不住浑身颤抖。
闭上眼,耳朵边就围绕浅浅呼吸声,一呼一吸,像是有人趴在她身边,跟她贴得极近,一起看书,一起睡觉……
可把眼睛睁开,那些呼吸声就又没了,小小的宿舍里还是只有自己。
她被这怪声音折磨得几乎要疯掉,换宿舍也逃不开。
最后还是去寺庙请了五座佛像,一个空床位上摆一个,怪声音才消失。
终于能睡上安稳觉,
……宿舍里除了她,还有一只猫。
那是学校里的一只流浪猫,柳雪为了找东西晚上陪自己,不至于太孤独,就买了些猫粮猫条,跟这只猫混熟了。
晚上,小猫就会从宿舍窗户跳进来,睡在柳雪脚边。
脚边有一团暖呼呼的毛绒在起伏,心中安定不少。
脚心暴露在微凉空气中,时不时有风从外面吹进来拂过,柳雪困得脑袋都迷糊了,半梦半醒,眼睛都睁不开,也懒得把脚收进被窝里。
柔嫩脚心被一阵硬质的尖刺东西擦过,带起一阵疼麻。
像是被小猫指甲蹬到,又像是有人在拿指甲轻轻刮挠脚心。
之前这只猫就经常在半夜蹬自己,柳雪早就习惯了。
她迷迷糊糊开口:“猪咪,睡觉,明天再给你吃猫条。”
脚边一声轻柔猫叫响起,果然是它啊,只是这猫叫声有点怪。
具体哪里怪,柳雪现在也没脑子去想了,她迷迷糊糊又陷入梦乡。
脚心又被某种硬质东西擦过,巨大的痒疼顺着敏感的神经传递上小腿,激得柳雪本能把脚往上一缩。
可那东西还没放过她,爬上前又是一下,这下柳雪是彻底睡不着了。
她半撑着身子:“猪咪,你明天的猫粮……啊!!”
借着月光,她看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趴在自己脚边。
那绝不是猫!!猫是白色的!!
一声变了调的尖叫堵在喉咙里,不是被捂住嘴,而是惊吓太过,声音完全出不来。
她:“嗬——嗬——”
徒劳从嗓子中挤出一些空气,可这声音恐怕只有自己才能听到。
被吓得僵在原地,出气比进气多,她只能看那东西朝自己爬过来。
圆圆的,上面长着头发,看上去像是个女人头,只是没有身子。刚才在月光下抬头,苍白着脸惨然一笑,裂开黑洞洞的嘴。
之后就从发丝中延伸出几对细小手脚,用这些“手”撑着床面朝她爬行过来。
窸窸窣窣。
像是人头蜘蛛。
……
梦境定格在那颗越靠越近的女人头,胸口一疼,画面破碎。
耳边尽是嗡鸣,易砀猛地惊醒。
“呼——呼——呼——”
卧室内回荡着惊吓过度的喘息声,寂静夜晚中这声音格外明显。
易砀伸手抹了一把头上冷汗,汗水直顺着手流下来,简直成了水洼,发丝也被冷汗浸湿。
好久没做过这么逼真的噩梦了……
简直就像是一个人的死前回忆,以梦境形式在易砀面前播放了一遍。
他挪下床,坐在床边仍旧是心有余悸,脑海中回想起中午时,在女生宿舍楼下看到的那一双眼。
绝望,无神,不甘心。
一股寒意顺着脊柱蔓延上来,易砀全身都被冷汗浸透,衣服黏糊糊地贴在身上。
中午易砀几乎是逃离了那个地方,他倒不是害怕严齐,而是想到这人的工作内容……
严齐出现在这里,几乎是肯定了这里发生了灵异事件,说不定还是很棘手的那种。
易砀害怕和这些事扯上关系,虽然天生阴阳眼,可他不像那些狂热的神秘学爱好者一样,跳跃着作死,想要揭开这世界的面纱。
易砀对于这些事,一向保持敬而远之的态度。
不是他不好奇,实在是之前的教训太惨痛。
让他对这世界产生了深深的敬畏,同时,也认识到自己的实力是多么渺小。
在鬼魂面前,他可以说手无缚鸡之力。
在壮着胆子环视卧室一圈,确认自己身边没有奇怪东西之后,易砀才敢晃晃悠悠起身。
走到窗前,确认上面悬挂着用来防鬼的八卦镜还完好。
易砀才敢去洗澡。
这梦太恐怖,易砀身上的汗流得像河一样。
他必须去洗个澡,不然接下来的觉会睡得很难受。
“啪嗒——”
打开浴室灯,惨白光瞬间充斥了这间不大的屋子。
易砀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面色惨白,眼睛里透着惊恐,额前头发汗湿成一缕缕,黏在脸上。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他准备速战速决,冲个凉把自己身上粘着的汗解决了就行。
伸手取下花洒,易砀闭着眼感受清凉的水如瀑布一般浇在自己身上,驱散走一些恐惧。
脑海中再次不可控制地想起中午那双眼,还有刚才的梦。
在梦里,“自己”似乎是叫柳雪?住在宿舍一楼。
中午见到的那个女孩子,好像也是从一楼抬出来。
易砀双眼望向天花板,失神地想,这其中难道有什么关联?
没过几秒,他笑着摇摇头,就算有关联也跟自己这个小小的外卖员没关系了,这不是他能管的事。
水从头顶顺着身体曲线流到脚下,积成一汪水洼,再顺着做得不是很好的排水流到下水管道。
空气中浮动着廉价的薄荷沐浴露味,不过洗起来确实很清凉,在夏季夜晚用这个冲凉很舒服。
易砀把全身打满泡沫,伸手重新将花洒取下来,旋转开关。
一滴……两滴……
水似乎不像刚才那么大了,零零星星的滴到易砀身上。
水滴分外黏腻,似乎……还带着点温热。
花洒又坏了吗?
易砀闭着眼,伸手拽拽开关,确定自己现在已经开到最大,开关也确实是在冷水区域。
可水还是不大,零零星星地滴下来落到身上。
怎么回事?
易砀抹开眼前覆盖着的洗发水泡沫,抬头去看脑袋上悬挂的花洒。
视线抬起,跟一张惨白女人脸对了个正着,在本就白的浴室灯光下,她看起来简直就像是石膏,双眼空洞,毫无生气。
嘴巴大张着,无数黏腻的口水混合着血液从口腔中流出。
粘稠,腥臭,散发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死亡气息。
一滴……两滴……带着女人不断脱落的发丝,落到易砀身上。
上面挂着的这哪儿是花洒啊,分明是一个死人头!!
易砀脑袋嗡的一声炸开,和那颗头对视两秒,一个蹬地想要逃走,却因为满脚泡沫和浴室地板实在产生不了什么摩擦力,重重摔在地上。
胳膊肘率先着地,跟坚硬浴室地板碰撞,不用看也知道肯定青了一片。
巨疼顺着胳膊肘传来,可他管不了太多,也不顾有浑身的泡沫还没冲洗,连滚带爬地跑出浴室。
真见鬼!一想到刚才就是那玩意的口水滴了自己一身,易砀就恶心的要命。
他飞快跑回房间,用被子将自己裹起来,还未冲洗掉的泡沫自然全部沾在被子上。易砀从枕头底下摸出那把小小的桃木剑。
转身,又跟那张脸对了个正着。
易砀觉得要不是自己从小见鬼,早就练就了一颗大心脏,现在早就晕过去了。
“呼——呼——”他有些喘不过气,肺部犹如破旧风箱使劲呼哧,咽炎口水,带着已经变调的声音,“大姐!!你有事吗?!!”
讲真,就算是泥菩萨也会有三分火气。
大晚上先是被噩梦惊醒,洗澡又洗不成,还被恶心口水滴了一身,现在带着一身泡沫狼狈坐在床上。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他明早八点还要起来上班,也就是说接下来睡眠不足五小时。
易砀难得从心底涌起一股火气,他握了握手中拿着的桃木剑,挥剑指向那女鬼:“说!你来干嘛?”
女鬼似乎惧怕桃木剑,闪离到比较远的位置,靠在墙边。
见女鬼这样,易砀更有底气了,他挥舞着剑继续逼问:“你是谁?干嘛大晚上的来吓我?咱俩无冤无仇的。”
易砀吐槽地正起劲,女鬼幽幽出声:“心脏。”
“什么?”易砀没听清。
月光下,女鬼惨白着一张脸,声音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心脏,把我的心脏还给我。”
灵异事件调查所,众人围聚在沈红办公室内,听易砀讲述前因后果。
“这就是你惹上这女鬼的原因?”天易托着腮询问。
易砀双手放在膝盖上,把那片地方的布料揪得皱皱巴巴,一个头两个大,无比后悔,心虚得声音如蚊咛:“总之,我答应了她,帮忙找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