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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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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佳节,各处张灯结彩喧闹起来。
赵云苓一早就带杨舒窈回到赵府,众人将简简视如己出,稀罕的不得了。
“你们两个在府衙住的可还习惯?”徐蕙捏着孩提柔嫩小手,目光温柔。
杨舒窈乖顺道:“都还习惯,有劳婆母费心。”
“那就好。”徐蕙说话间从抽屉里拿出个木盒递给她,杨舒窈双手接过打开,是一对玉佩。
“我特意从庙里求来的,保平安,也是给你的生辰礼。”她没说实情,实则是她这阵心神难安,居然还梦到自己将女儿也丢了。
青白玉相呼应,片刻就夺去指尖温度。杨舒窈合上盖子将其握紧道谢:“多谢婆母。”
徐蕙有意留下简简,赵云苓会意,带杨舒窈去外面游玩。
想必是憋闷坏了,这人背着手在摊前瞧来瞧去,一如去年初次带她逛夜市那般。
赵云苓垂眸看见邻摊上的物事,伸手拿起端量。
发钗顶端由细丝将粉玉葫芦缠绕,好似藤蔓,末端点缀花瓣,虽不说惊艳,但能引人驻足。
“大人要是喜欢的话,小的送您。”摊主认识赵云苓,大方道。
“做生意不易,您说个价,我买下来。”
见她坚持,摊主道出个数,赵云苓付钱后将发钗握在掌心朝招手那人走去。
“你买什么了?瞧你在那站了好半天。”杨舒窈扬眉,“莫不是为我挑生辰礼?”
话中期许尽显,赵云苓莞尔伸出手:“的确是送你的。”
奈何等了半晌也不见杨舒窈接,她才恍然记起赠人发钗的含义。
“我只是……看着好看,想你戴着定会好看才买的。”
一向镇定的人言语透着慌乱,人潮涌动将二人不断抛在后面,杨舒窈定睛看面前之人,抿嘴接过发钗打趣:“瞅你紧张的,我又没说什么。”
赵云苓说:“你若不喜,我再去挑别的。”
“不用。”杨舒窈垂首细细打量,继而低声,“我喜欢,就这个吧。”
说完,她忽地抬头撞上那双懊恼的眼,粲然道:“赵云苓,你还没祝我生辰快乐呢。”
远处的火树银花把二人面庞照亮,当光亮稍暗时,彼此趁机遮去想藏起的情愫。
赵云苓眉眼添染笑意,轻声吐口:“杨舒窈,生辰快乐。”
不知为何心酸涌上,杨舒窈眸光闪烁,二话不说将发钗分开一股,连同玉佩一并给她。“这玉佩是婆母求来的,我大方,也分你一块。”
凉玉落入掌心,青玉剔透,图案栩栩如生。
杨舒窈瞧她入神,轻轻推她手腕出声:“我们回去吧。”
“不再逛了?”赵云苓回神问。
“我想歇着了,简简估摸着也睡了,不能再劳烦婆母照看。”杨舒窈说着又从她手中拿走玉佩,小心系在腰带上,随手捋顺穗子。
对此心满意足,杨舒窈叉腰故作凶狠威胁:“没我准许,不准摘了它!”
赵云苓一时无言,对方等的心急,又催促她一句,这才慢吞吞点头。
“我要你说出来!”看似咄咄逼人的话让赵云苓如鲠在喉,她呼吸微颤出声:“好。”
好心情荡然无存,杨舒窈没好气瞪她一眼扭头就走,眸色却再也盖不住心慌。
“大人,你说说你这怎么就嘴笨了呢。”天冬无奈摇头,快步追上走远的二人。
转眼被所有人落在身后,赵云苓指腹抵在玉佩上,在心里添上真话。
那双眼直勾勾的,叫她怎能忍心说出违心的话。
日子照旧,却叫一事打破。
“你说赵云苓被舅公叫走了?”杨舒窈听见天冬报信,不假思索跑出去。
赵府书房内,赵立甫沉声道:“你怎会有如此打算。”
“权知府事本就接触官家人颇多,如今一年过去官家都未曾找到合适人选,俨然是要我再任下去。可我不愿了。”
赵云苓字字有力,赵立甫哪能不知其中道理,但现下真要找谁接任也是难事。
她看出父亲为难,垂首道:“爹无需插手此事,我自有安排。”
赵立甫愣住,这才恍然自己这个女儿早在那一跪便长大成人。
“不做也罢,若有难处就找爹。”
赵云苓应下走出赵府看到跑来身影,风将浅粉裙摆扬起,步摇晃动,似是与外人诉说此刻心情。
她不禁往前几步迎这人,“你怎么来了?”
“我……”杨舒窈也弄不清自己近些日子是怎么了,就像惊弓之鸟,稍有风吹草动便胆战心惊。
“爹叫我来就是说些寻常事。”只言片语抚平焦灼,杨舒窈垂眸望着她腰间玉佩,点头走在她身侧。
二人沿街前行,赵云苓提议:“今日相国寺开放,不如去那逛逛。我听天冬说你稀罕宠物,要有喜欢的,买了就是。”
杨舒窈闻言眸光一亮,接着摇头开口:“我不喜了,让我瞧瞧还好,养了着实累心。”
娇气的话引来赵云苓轻笑:“那就看看,带上简简,这几个月过去,她都还没好好瞧瞧这世间有多少新奇东西。”
一来二去勾起杨舒窈兴致,回府衙后赵云苓差天冬去赶马车,等目送几人远去才抬脚迈向别处。
院门开了又阖,赵川连跛脚恢复明显,双颊不再凹陷,眼神也明亮如初。
“孟大夫这药膏果真管用,我觉着现在这腿脚利落许多,阴天下雨也不甚疼了。”
哥哥的喜悦传给妹妹几分,赵云苓浅笑:“等我安顿好一切,就让哥哥回家。”
赵川连听后笑容不在,眸中担忧道:“你安顿好的事会不会对你不利?”
四目相对,赵云苓笑意更深宽慰:“我苦不了自己,放心。”
这笑叫赵川连如何能踏下心,“妹妹,哥觉得现在就好,无需再变。”
“要变。”赵云苓插言,“哥哥,我也该为自己活了。”
言简意赅的一句话震得赵川连身麻,他看着妹妹,居然觉出几分诀别之意。
赵云苓掩去不舍,同哥哥说出自己的打算:“我已找到接手之人,待我退去官职,哥哥就能回去了。”
她又叮嘱:“我与你说的那些事,你都要记得,莫要露出马脚。”
赵川连点头保证:“你放心,孙二哥也同我一直说,我都记着呢。”
再顾无言,赵云苓深深看眼面前男子,郑重托付道:“哥哥,舒窈是好娘子,三年之约还有一年半载便到头,若你到时对她无情意,就放她走吧。”
赵川连知晓杨舒窈作出的牺牲,连连颔首承诺:“我会的。”
像是了却最后一桩事,赵云苓片刻过去,好似自言自语:“就快了,再等等。”
相国寺内,杨舒窈几人恰逢齐妃,索性结伴同行。
小小孩提头次见这阵仗,圆溜溜的眼瞪大了往各处瞧,像极杨舒窈。
“瞅把她急的,也该会说话了吧。”齐妃捏她小手问。
杨舒窈闻言笑道:“婆母说再冷些就会了。”
“那你说她是先叫爹爹还是娘亲。”
想到赵云苓,杨舒窈眉眼弯弯:“许是会叫爹爹吧,每次官人回来简简都找她。”
提及那人,齐妃记起一事,走时特意叫上杨舒窈来她们马车。
木门阖上将秋的寒意拒之车外,窗外景色缓缓而过,齐妃撂下帘子出声:“你家官人近日可还忙?”
不知她这么问是何意,杨舒窈拥着孩子如实说:“看样子是有不少事。”
“那你可知他都在忙什么?”
这话惹其余二人缄默,齐妃料定赵川连不说,到嘴边的话被她吞下,旋即别有深意道:“你这官人,倒是我小看了。”
马车停靠在府衙侧门前,杨舒窈揣着齐妃的话告辞。
帘子落下,孙秋虞问:“是出什么事了?”
齐妃坦言:“他前阵子找我齐家,欲让我四叔做权知府事。”
“什么?”孙秋虞感到疑惑。
她知赵川连不愿掺进朝堂之中,可也清楚他不是会背地里推波助澜的性子。
“我总觉着,这个赵川连有事,而且连自己的娘子也瞒得紧,想必是要事。”
齐妃无意的话让孙秋虞恍惚间想起之前问嫂嫂的话。
家中无人受伤,哥哥却找军营里医骨伤最好的大夫。
骨伤……
孙秋虞猛地抓紧手中帕子,强压下心头骇浪惊涛。
莫不是,莫不是……
府衙正厅,赵云苓执笔书写,余光瞥见一双手研磨,抬眸看去顿时笑道:“今日相国寺热闹吗。”
“热闹,路上还碰见两位太子妃了,我们一块逛的。”杨舒窈目光落在她身上,欲言又止。
察觉她心思,赵云苓出声:“怎么了?”
“赵云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直白的话叫她怔住,赵云苓抿嘴一笑:“确实有一事。”
“是什么?”杨舒窈急问。
赵云苓悄声:“我不想做官了,适合此位的人在齐家,所以近日与他走动多了些。”
若是放在从前,杨舒窈定然觉着高兴,可现下事发突然,她摸不清赵云苓缘由。
“为何不做了?”
厅内凉意阵阵袭来,赵云苓暂且搁下笔将她小手握在掌心说:“不做官了,自然就有时间去看你说过的那些景。”
双手温热流淌进心,杨舒窈愕然,随即掺着兴奋开口:“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赵云苓浅笑垂眸念道,“往后天冷了,该将汤婆子拿出来了。要每……”
“每日里抱着,不然我这手就凉了。”杨舒窈撇嘴,“我如今都是做娘亲的人了,你还这般操心。”
赵云苓眨眼换去闪烁眸光,视线投向她腰间白玉,轻笑呢喃:“是啊,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