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晶之核》琥玉

54、秘密

　　闲暇无事王凯也偶尔来“神殿”看望巫医大妈。

　　跟过去的日子没太大区别，老太太白天就在这“神殿”里装神弄鬼嘟囔些谁都不懂的声音来祝福前来的信徒或者是诅咒对方痛恨的目标，有人来求药治病她也会拿出自己熬制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药剂”交给病人，换取病人的感激涕零。

　　这蘑菇形的“圣殿”出现以后许多外村人听说神迹都前来拜访，巫医大妈除了慢悠悠跳点大神祝福信徒以外也会做点简单的打扫。

　　跟小凯因私下里聊天的时候她总说感觉自己没几年好活了，希望凯因能给她找个学徒，继承衣钵。

　　巫医大妈说她自己来本村之前也只是个可怜的瞎眼女人，是上一代巫医可怜她的身世才收留她，她资质太愚钝，巫医的看家本领她十成里连一成都没学到，至今只靠浅薄的炼金术制作点药水，搭配装神弄鬼在村里混日子。

　　王凯记得自己上辈子还问过大妈：“你不是还有神奇的骨杖和兽灵面具吗？”

　　“这？”大妈憋憋嘴：“这就是根套了脊柱骨的烂木棒子，你觉得它会有神奇的力量吗？”

　　当时要不是旁边没外人，王凯真想捂住她的嘴。

　　大妈呀，您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什么都敢说！

　　这辈子大妈倒没那么肆无忌惮，她还指望小凯因为她找接班人呢。

　　王凯的意思是大妈可以在村里问问，愿意送孩子来当学徒的村民应该会很多，但巫医大妈对那些孩子都不满意，她心里一直有目标。

　　“你家不是有一个红头发的男孩吗？他……”

　　“你想都别想。”王凯断然拒绝，皱了眉。

　　“我是认真的，凯因，我看那孩子很聪明，有学习巫医之道的潜力，我虽然没从师父那学到他太多本事，但我的传承并没有断，我……”巫医大妈还自顾自地想要劝说凯因。

　　“我说了，你想都别想！”王凯呵斥一声：“以后这茬你提都不要提，否则别怪我跟你翻脸！”

　　“呵呵，”巫医大妈冷笑，褪去了日常的谨小慎微，突然变得嚣张：“你别急着拒绝，想想你自己还能活多久吧，我是在帮你……”

　　“你是这样想的吗？”王凯缓缓站起身来。

　　他起身的时候整个“神殿”都开始剧烈颤抖，巫医大妈被无形的力量按压着跪倒在地，毫无反抗之力！

　　“我……”老太婆丝毫没想到凯因竟然会毫不犹豫翻脸，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平日里见惯了凯因和善的模样，巫医都忘记他掌控着多么可怕的力量，此时低着头无比谦卑！

　　“女巫安洁莉卡，我比任何人都知道你是什么脏玩意，”王凯上前，一脚踩住老太太的脑袋，充满嘲讽地说：“你爱藏拙，还是爱装神弄鬼我都不会管你，你知道我身体里有晶核，所以肆无忌惮想我早死捡便宜，我依旧不怪你，因为你很识相没在芦河村摆弄你那上不了台面的“尸灵术”，更因为我留着你还有用……”

　　被人骤然叫破真名、身份和小心思，老太太面如死灰，一动都不敢动！

　　王凯加重了脚上的力度，将老太太的脸直踩到地板上：“但你也应该有自觉，有些事情，当你生出念头时就已经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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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良久，王凯才无趣地摇摇头撤开脚：“你毕竟帮过我的忙，所以我饶你一次……别再有下次好吗？”

　　老太太不敢吭声。

　　“也别想着逃跑，因为我还缺一条狗……不知道狗是什么对吧？但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好！”老太太颤颤巍巍爬起身，驼着背，不敢抬起头来。

　　时间回到上辈子。

　　那时候的王凯曾问过巫医大妈，为什么给他晶核，帮他，大妈说她在凯因身上看到了美好的品质，凯因是少数看到村子腐烂和破败之后仍然愿意帮助村子的人，她希望村子多一位施法者以后能多一份力量，在这个乱世中存活得更久一点。

　　……嗯，倒有点道理。

　　但是，见到那时候身为新手的他将魔力储存到身体里头，而且能够直接靠本能控制元素之力还不出声就他妈的丧良心了！

　　稍微有点常识的施法者都该知道，人类施法者是不可能像魔兽一样靠本能控制元素之力的！

　　因为人类身体中没有像魔兽体内晶核一样的魔力储存器官，这世间一切人类施法者都只能借助法具来短暂使用魔力！

　　而王凯呢？

　　他自己吸收晶核以后能够脱离法具直接施放魔法，毫无疑问，他的体内也已经像魔兽一样形成了晶核！上辈子的巫医明明知道他已经时日无多，却一声都没吭，抱的是什么心思还用说？

　　而那时候的王凯也太无知了，竟然以为自己的力量是上天的馈赠！

　　多么滑稽？

　　上辈子王凯是去了希连希亚帝都念书才知道自己之所以拥有“能力”是因为他早已经像魔兽一样在身体里凝结出了晶核，他是一头“人形魔兽”！

　　他还知道历史上像他一样能够将魔力储存到体内的个体并不罕见，而那些人无一例外都寿命极短，在很年轻的时候就遭受身体畸变而恶疾缠身，最终痛苦的死去。

　　没错，在施法者中，能够储存魔力在自己身体内竟然是绝症！

　　最初给王凯讲解的法师看他不明白还专门解释过，他说绝大多数人类的身体构造决定了魔力无法在人体内长时间存留，事实上这并不是一件缺憾，而是好事。

　　活跃的魔力拥有改变施法者身体的功能，越是多使用魔法，施法者的身体就会越因为魔力的侵蚀而产生出一系列变化，通常这些变化都是有害的，能够及时将魔力散去并脱离施法者状态事实上是身体一种自我保护机制，而缺乏这种保护机制的人则会罹患‘浸魔症’，无法控制自己日益增长的魔力，在身体剧烈的病变中无奈死去。

　　怕那时候的王凯不相信，他还给王凯推荐了几本书，他说魔兽们在拥有魔力储存器官以后身体所发生的一系列畸变就是“魔力有害论”的很好证明，魔兽普遍智力高于普通野兽，也因为操纵魔力而更具破坏力，然而付出的代价是无法生育、形态改变不再被同胞接受、更容易受到人类和其他魔兽攻击……

　　与其说觉醒魔力天赋对动物来说是上天的馈赠，倒不如说是诅咒。

　　而人类的身体更为脆弱，蓄积魔力无法得到很好的控制，会因为魔力觉醒附带的爆发而死，就算好运气扛过了魔力爆发，身体饱受魔力改造必然会发生不可逆转的畸变，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同样是死路一条。

　　那些知识并非危言耸听，事实上，那些情况在王凯自己身上就有迹可循。

　　王凯的发色和眼睛颜色为什么都发生了变化？

　　因为魔力正在侵蚀他的血脉和身躯，让他的身体发生着剧烈的变化，如果没有每个月通过石门，以“回溯”的力量抵消身体所发生的剧烈变化，他身上的变化早就变得更加明显了！

　　王凯上辈子又为什么维持十二岁的身体几十年？

　　不是因为他喜欢自己幼稚可爱的模样，而是如果他不坚持在石门两边穿梭，靠回溯之力维持自己的身体状态，他会死！

　　没错，在施法者中，像王凯一样能够储存魔力在自己身体内就是无药可救的绝症！

　　后来的王凯为什么成天像神明一样坐在浮空的结晶王座上从不下来，就算是两个儿子和父母一再苦劝都不为所动？

　　是他不想吗？

　　他也想，可是他下不来！

　　那块巨大的结晶王座就是他自己的晶核，他的身体内根本容不下那样规模的晶核，只能显露在外头，他又怎么“下来”？

　　可以说，在拥有晶核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不再是一个普通人，想要跟女人结婚生子？

　　笑话！

　　血脉结构都彻底变了，女方不可能受孕，跟他也根本生不出后代来！

　　而晶核外显的那一刻他更注定他不再是一个凡人，成天身边飘着个大结晶，离远点就会死，说是残疾也不为过，更别说后期结晶越来越大，他给卡着过不了石门，无法在两个世界间穿梭，被困到这边世界……

　　困到这边世界要顶着回溯力量就已经让人绝望，更可怕的是结晶还在日益增长，直到变成承载他的硕大王座。

　　有谁会想找一个拖着大宝座的老公？

　　所以什么恋爱，什么婚姻？统统他妈跟自己无缘！

　　嗐！

　　这些吐槽都是王凯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像上辈子一样，他也不会告诉任何人，或许那一切都是他的宿命，他只希望这辈子家人和朋友们能安安稳稳地活着，仇人们早点被碾成粉碎，至于他自己……怎样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