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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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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我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经过。
因为楼道里有监控,所以不用担心箱子堆在门口会有什么问题。
我把两个孩子带到客厅,那个小海胆好像还是对我有点防备的样子,稀疏的眉毛紧蹙着,青涩地维持着可靠且严肃的表情。
可能是我现在浑身漆黑的模样确实是有点吓人,我猜。
对比之下,津美纪就是单纯地来到生人家里的拘谨。明明很好奇,进了门却鼓着嘴憋气,像是在防止自己乱瞥。
我想我应该是轻笑了一下,两个孩子脑袋被按了转钮似的齐刷刷地朝我扭来。
我随意地摘下了口罩,问,“喝常温牛奶可以吗?”
津美纪张圆了嘴巴,湿润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停顿了一秒才使劲地点了下头,“我可以哦!”说着又拍了下惠的手臂,很有姐姐的自觉,“惠!”
“我知道。嗯……我也可以。”小家伙低着声回答的模样不情不愿的。
“那随便坐吧。”
我将长外套的拉链拉开,脱下来的棉服像半张被子那么大。
把衣服挂在玄关处的衣架上的时候,我隐约听到津美纪压抑着兴奋的气音,“你们真的很像欸,惠。绝对是的啦。”
我怎么没有感觉像啊。
在内心吐槽了一小下,我以为那个小家伙一定会反驳她的,还特地竖耳等了一会儿。
但是并没有。
我叹了口气,在厨房区倒了两杯牛奶,想了想,还是放进了微波炉里热了几分钟。
这个点已经不算早了,为了儿童的乳牙着想,我也没有拿出什么额外的甜点来招待。
两个小孩应该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了,捧着牛奶喝得还算开心,嘴边很快染上了一层奶沫,怪可爱的。
一直以来都觉得照顾自己都够呛,甚至弟弟还是个死鱼眼的傲娇毒舌,平时完全没有让人有想要宠爱的欲望。
我撑着脑袋,看着他们乖巧地喝牛奶,漫不经心地发出疑问,“有那么好喝吗?”
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作用,两个孩子动作一顿,齐双双地停下了手。
津美纪不好意思地眯眼笑了笑,“啊,因为稍微有点饿了。”
惠抿平了嘴唇,略微无措的模样倒是有了这个年龄该有的反应。
我顿感脑袋旁升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内心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还没有吃晚饭吗?”
我试探性地问出口。
真的假的?现在都算是吃夜宵的时候了啊。
而且为什么我只是随口问一句就不敢喝了?!以前到底是过的什么生活啊?
两个小家伙点了点头。
我扶额。本来打算循序渐进地问事情,见状只能直奔主题了,“那个五条,是你们的监护人吗?”
点头。
“那平时是他照顾你们、做饭给你们吃吗?”
津美纪摇头,“五条先生平时很忙,我们可以自己叫外卖,或者他有空了带我们出去吃。”
“认真的吗?”我无语,“你们才多大啊。”
津美纪:“九岁啦。”
惠,“八岁。”
我:……
虽然不知道那个五条悟把孩子扔给我是什么意思,但我承认现在的内心是荒唐且恼怒的。
如果他的目的是激怒我,那这家伙干得很漂亮。
“吃便当可以吗?”我按捺住不爽,扯了扯嘴角问,“不用和我客气,我不是那种无聊的大人。大概就是喜欢摆谱或者喜欢消失的类型,我也很讨厌的。”
大概是真的饿狠了,又或者是习惯了忍受。津美纪迟疑地点了点头,“我、我们不挑的。”
幸好刚从外面买回来了,眼下我也没有什么犒劳自己享受生活的念头。
虽然良心不多,但是还是会因为可爱单纯的孩子挨饿而隐隐发痛啊。
我站起身,给他们续上杯,弯腰把不远处的液晶电视打开,“那就先看会电视吧,烦恼都丢给年长的人好了。”
津美纪见状就要跟上,“我可以帮忙!”
我按住了她的脑袋,居高临下地正视着她的眼睛,不容置疑道,“没事的,不要觉得欠了我什么,这反而都是应该的。”
津美纪着急了,“可是——已经给日向姐姐添了很多麻烦了……”
真是,受不了了。
我蹲下身,平视这个面容姣好的干净女孩,语气平淡,“你们现在正是需要学会依赖的年纪,如果连为孩子付出都要去计较索取的话,这个社会绝对会完蛋的。”
“哦……”津美纪似懂非懂,但还是露出了笑容,“日向姐姐,你和五条先生一样是个好人!”
“不。”我怒了,深吸了口气才认真道,“我和他不一样。”
不要拿我和人渣对比。
食材刚好吃完了,不然我还是会选择开火给他们做新鲜的饭菜,谁知道速食里有没有什么致癌的亚硝酸成分呢,自己吃就算了,别害着孩子。
但是没有选择的情况下,便当就变成了最优解,姑且相信一下食品管理制度吧。
我熟练地撕开了薄膜,把塑料盒打开准备倒进盘子里加热。比起买的包装溏心蛋,我还是开火煎了两个热热的荷包蛋。
一个是用微波炉,一个就用平底锅,时间耗费都不算久。
捧到桌子上的时候,本还将视线沉浸在电视机的小孩俩就迅速地被吸引过来了。
“哇啊。”津美纪最捧场,“看起来超好吃!”
我还是矜持道,“照顾不周。”
惠有些怔愣,迟钝地接过津美纪递给他的筷子,低低地说,“谢谢。”
我有那么点受宠若惊,也不由地笑了笑。
“你们记得五条的电话吗?”我问,“我来问他吧。”
我以为会是看起来更有生活经验的津美纪记得,最后还是惠默默地报给了我一串号码。
公寓是一室一厅,独厨独卫,住一个我还好,再凑合两个孩子就有点够呛。
我拢了拢头发,拉开了阳台的玻璃窗后又关上。
因为目前暂且有在依靠我的人,我就不会矫情于怕冷这点微不足道的事了。
从口袋里掏出有些皱巴的烟包,我抖了一下,直接用嘴衔了一根,噼啪地点开了火,缩着脖子凑近点燃。
星火点点,白烟一缕,是华灯和炊烟最原始的模样。
我用另一手点开手机输入数字,然后就贴在耳畔。
真不喜欢给陌生人打电话啊,我想着。
这里的风景很一般,往下看是红木渡桥边的不知名河,再远一点就是电车,正巧呼啸而过,距离过远听不到轰鸣的声响。
但应该还是盘旋成了更大的风吧,我的头发因此飞扬了起来,电话也接通了。
比想象中更低沉的声音没情绪地响起,“喂?”
我没什么感觉,“是五条君吗?你两个孩子在我这里。”
“啊。”听到我简洁如绑架犯的发言,声音停顿了一下,变得更有波动,“抱歉抱歉,日向吧?给你添麻烦了吗?”
我抽了口烟,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我刚结束工作,所以只能拜托你先照看下啦。”
五条悟语气很正常,甚至有种奇怪的热络。
我比较敏感,就感觉好像是强制安上了情感的AI,乍一听全是感情,仔细感受又让人有点不舒服。
“其实很早就想找你的,但是你在医院那个时候有人在监控啊,所以就只能拖到现在了。”
“那个小孩叫我小姨。”我打断,“可以先解释一下吗?”
“事实就是那样。”他说,“如果你需要证据的话,我现在正在去拿近亲检测报告的路上哦。”
我张了张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因为我是魂穿的,而且是从小被收养的弃子,所以如果现在真的冒出原属于这个身体的家属,我不会有过多的震惊感,同时也不会有过多的归属感。
我不是真正的仅有21岁,尚能够接受这扑朔迷离的现状,但是五条悟凭什么这么随心所欲地给人添麻烦?
就挺不爽的吧。我不打算忍下这种做事风格给我带来的困扰,“有人说过你很自以为是吗?”
“有啊。”他应得很快,也很随意。
五条悟背靠在座椅靠垫上,今天的眼眶是被白色的绷带缠绕着的,看不清神情。
车窗外路过的明暗交接落在他身上形成了光怪陆离的图案,他却始终如同雕塑一般撑着手,勾着唇,“太多了。”
轻飘飘地,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理所当然。
电话被我挂断了。
我看不到的地方,五条悟对此也是毫无反应。
其实他在大部分时候都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情绪波动。于是随手把手机甩在一旁,恰好压在一叠文件上发出“啪嗒”的声音。
“五条先生……”
从后视镜见到他的动作,在开车的辅助监督终于小心翼翼地开口。他放下的那只手刚刚是在按耳边的蓝牙,所以接下来的话显然是,“任——”
“接下来什么任务都不接。”他抬指蹭了蹭嘴唇,“有私事。”
“但是——”
五条悟懒洋洋地打断,“说了不接吧?真的很累啊。”
辅助监督不敢再说,其实内心已经为这位最强事关“亲子鉴定”的“私事”闹得风起云涌,理智还是继续朝着五条悟指定的位置开去。
虽然五条悟不是每次任务都由他负责,但他实在完全无法想象忙成狗的五条悟居然还有风流债。
明明才21岁吧?一定要在各个方面都做到最强吗?所以他能拿到封口费吗?
“喂,风间。”行走的恶魔又说话了,“有在想什么奇怪的事吧。”
“啊、不是!没有!非常抱歉!”
“哦,是吗。”
“……在想蕾小姐的写真,非常抱歉……”
“我现在心情很差,你以死谢罪吧。”
“欸?!”
什么时候变差的啊?!而且管他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