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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何添玦不明白,为何这阵子铺子里的老主顾都来朝她打听这缠线簪子的事情。

      家里的这间绣线铺子从祖母那辈就开起来了,她自小就跟着娘亲一起收线,染线。

      一晃就是三十多年。

      不管是哪一种料子拧成的线,她只需一双手便能摸得出来,这种本事就连与绣线打了一辈子交道的娘都称赞不已。

      这么多年以来,她也算是走南闯北,经手过的绣品成千上万,可从没听说过这绣线还能制成簪子的。

      且不说,普通的绣线,轻扯两下就断了,断然不可制成簪子。

      除非用的是混了蚕丝的上品绣线。

      要知道比起普通绣线,这混了蚕丝的线极为昂贵,因为蚕丝有韧劲,混在绣线里面,能够保护绣郎在绣花的过程之中不断。

      而这种绣线在永合镇上来说,多半是用在男子嫁衣上的多。

      毕竟,自古以来,这嫁衣断线可不是个好兆头。

      这世间的男子,哪一位不是盼星星盼月亮地够祈求一个好的姻缘,所以都会遵循这样习俗,自己亲自缝制嫁衣。

      就算再穷的落魄户,在家里的男子待嫁时都会用上,能买得起的最好的绣线,用来绣嫁衣中央的最显眼的花纹。

      而整个镇子上,品类最全的绣线铺子,就要当属她们何记,不仅是这镇子,还有周围的几个村子的蚕丝线大多都经由她手。

      可她却从没听说过有哪位老主顾们会这门手艺啊。

      正当何添玦在柜台前托腮思索,烦躁不已的时,夫郎云婴从绣棚里抬头,缓声提醒道:

      “妻主,奴还记得,这几日就有一个女子来买过这种蚕丝线,那人还与谭家小公子相识。”

      与谭家小公子相识的女子.......

      好像确有其人。

      除去经常买蚕丝线的那几个老主顾以外,自己确实将这蚕丝线卖给过一个女子。

      那日,恰巧她在店里,还看了好久的大戏,那女人好似爱惨了那谭家小公子。

      尽管那公子脸着这面纱,克己复礼,但那嘴巴里说出来的话却比刀子还要伤人。

      最后那女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哀怨到久久不能回神。

      现下细细想来,这女子好似之前就曾来过铺子。

      之所以略有印象,不是因为她身为一个女子来铺子买绣线。

      相比那些个香粉铺子来说,丝线铺子有女人倒不是什么新鲜事,多数良善人家夫郎都不被妻主允许在外抛头露面,而这些夫郎们又想整点散碎银子补贴家用。

      是以,很多时候,都是由妻主帮忙采买绣线,或者将绣好的绣品带过来,放在这里售卖。

      寻常这些女人来的时候,只需出声询问,或转述自家夫郎急需的线样,再由她或者是云婴在这一屋子的绣线里细细找来。

      可这位女子不一样,不仅每次都会对着绣线摸来摸去,显然很是懂行,而且她每次都只卖一点点。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她便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哪里有女子喜爱做绣活的。

      现在经云婴这么一说,虽然还不敢确定,但她心里已然八九不离十了。

      经由这些年的一些个历练,让她隐约觉得这必定是一个大生意,但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先见到那簪子。

      不止是要细细分辨一下,到底是否是用的自家的绣线,还要看看那簪子到底是否像说的那样的,

      神乎其神。

      ***

      镇子上的一处雅致的大宅子中,今日是由镇子上的陈员外的夫郎牵头的宴席。

      虽然明着为赏花宴,但来的大家公子,郎君们都心知肚明,大家都是想见见沈家郎君的那个簪子。

      这两日街上可都传遍了,说这沈家大郎的过门仪典的簪子不一般。

      尤其是曹家的两兄弟。

      要说这在沈家大郎的婚事出来之前,这两兄弟的婚事可是永合镇子人人称赞的好姻缘。

      原因无他,这两兄弟被许配给了镇子上最富庶的一家人,更令人啧啧称奇的是,这曹家哥哥嫁给了富商姐姐,而弟弟则是被许配给了富商妹妹。

      这好似上天赏赐的缘分一般,顿时就受到了好些个人的的祝福,两人的备嫁礼也都被人效仿。

      今天传言这曹家哥哥用的是哪家的绣线绣的嫁衣,明日里又传去这两兄弟去了哪家挑选喜鞋。

      一时间,两兄弟可是出尽了风头。

      可是自打沈家大郎的事情一出,两兄弟的婚事就鲜少有人在提及了。

      现在更是被这沈家大郎那支被传的神乎其神的簪子压了一头。

      两兄弟更是咬碎了一口银牙,放下了家里的嫁衣不管,偏偏要跑过来凑热闹。

      他们倒要看看这众人口中的簪子到底长什么样子。

      终于,在千呼万唤中,随着一辆华贵的轿辇停在别院大门口,沈家大郎带着一副面纱,款步而来。

      紧接着众人都朝着他头顶上的簪子望去。

      而这其中的何添玦就是一个。

      男人高束着头发,一身玄色的衣袍,只有头上的那支发簪,此外再无别的装饰。

      这簪子如若不仔细看确实未曾看出来是绣线所制的,远远地插在发间,就像是别了一朵靛蓝色的牡丹,吸引了一直蝴蝶。

      可这世间哪里有靛蓝色的牡丹?

      直到沈家大郎离得近了,她才看出来,这靛蓝色的牡丹真的是用线缠着的,上面趴着一只浅色丝线的蝴蝶。

      蝴蝶的身子用的是蓝色的琉璃,翅膀分明是用的不同颜色,但却因为是同色系的原因,并不突兀,反而在阳光下显得更加灵动了。

      但更绝的是蝴蝶的两只眼睛,两只眼睛是用小粒的珍珠所作,用金丝围着小棒绕成了连在一起的小圈。

      能够让佩戴者随着步伐的摆动,一颤颤的。

      再配上这一身打扮,清淡素雅,却有了大家公子一般的气韵。

      “这是谁家的工匠,竟然有这般手艺。”

      “这是用什么做的?”

      “是绣线。”

      “竟然是绣线。”

      围着的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小声议论了起来。

      这时曹家两兄弟嘲讽道:“还极为是什么好东西,不就是用并不值钱的绣线做的吗?我瞧着一个两个都快要夸上天了。”

      “这哪里能比得上金银宝石了?就一个绣线缠绕的簪子而已,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曹家哥哥们此言差矣,这簪子真是我用来做过门所用的,簪子便宜但又精致,既能显得雅道,又不铺张浪费。”

      “这当真是巧思啊,不知沈家哥哥,你这簪子是谁人做的?”

      “这簪子并非是我找人做的,而是是家弟赠予我的,据说是同村的一位元姓女子所作。”

      “女子?女子竟然还有这么精致的手艺?沈家哥哥莫不是诓我们呢,不想我们也用上这样便宜好看的簪子吧?”其中一人出声打趣。

      “这位郎君说笑了,据说这女子还有些更新奇的款式呢,何况这水头村也不远,不妨去问问。”

      这沈家郎君的话同时也传到了在一旁围观的谭家主仆耳朵里。

      “公子,你说沈家郎君说那位元姓女子可是咱们认识的那位?”

      谭言摇摇头,人群中出来,落寞地坐到廊庭下:“若是元姐姐,她定会做个送给我的。”

      “也是。”定然想了想,看了看一脸忧愁的自家主子,劝道:“主子别难过了,你生的这样好,一定会找到比那什么御使更好的归宿的。”

      “不,我不是因为这个”谭言垂下眼眸,掩饰这心里的失落,他其实一点也不在意什么御史。

      他所在意的是元笙笙。

      前几日,在桥上,他都那样主动示好了,可元笙笙并没有来找他。

      他在家一直等了好些天,都没有等到那抹熟悉的身影,这让他满心惶恐。

      她真的好像变了。

      虽然音容笑貌未改。

      但他就是能从眼神感觉到她的转变,

      那里面,已经没有了从前能溺死他的爱意。

      自表哥变成了宫中的小主之后,家里确实日子好过了很多,他也十分的感激上天。

      但却没想到这样的生活会同元笙笙变得疏离。

      爹爹整日里都在自己耳边念叨,他的容貌较表哥还要美貌上许多,以后必然也是要嫁给这人中龙凤的。

      娘更是强硬,强制让他和元笙笙断了往来。

      她们,好似全然忘了元笙笙是之前是怎么帮助她们的。

      以前,因为娘身子不好,所以家里这一辈就只有他这一个孩子,一家人的全靠爹的绣活维持生计,日子过得清贫。

      可谁知道远在外村的表哥家里遭了难,逃荒逃到了这里,不得已上门求助住到了他们家。

      娘本来是不想收留,但架不住爹爹哭天喊地的架势,所以这一家人的日子更是雪上加霜了。

      在那些一看望不到头的穷日子里,多亏了元笙笙。

      那每日砍好的柴,水缸里时时刻刻都满当当的,还有时不时送来的粮食,都是元笙笙对他的情谊。

      那时候的爹爹在得了粮食之后,还欣慰的摸着他的头,感叹他好福气,未来能有这样一位好妻主。

      那时候的日子虽然穷但却开心,他整日里盼着能长大,想要赶紧成她的夫郎。

      他想每日都于她在一起,为她洗手作羹汤。

      可没想到,表哥救的那个女人竟然是当朝的太女,更是没想到那女人没多久之后,摇身一变竟成了皇帝,

      他还记得那日,很多穿着华服的人上门,乌泱泱地将整个家里全部围了起来。

      光是拴着红绸子的谢礼就塞满了整个院子。

      当那道圣旨被宣布完的时候,一家人的反应都是蒙的,家里所有人最先反应过来就是表哥,他跪在最前面,对着那人磕着头。

      就这样,表哥上了轿子,满院子的贺礼被留了下来。

      看这样娘和爹开心的摆弄着这些金银财宝。

      他的心头只有失落,他心里有一种感觉——

      就好像,表哥为了他们,自己卖掉了自己。

      之后,他们家就搬去了镇上,离开了这个从他记事开始就在的小村子,也与这里的人断了联系。

      包括元笙笙。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像是被人捏紧了一样,有些钝痛。

      他看着因为他的离去而日渐消瘦的元笙笙,心疼的紧。

      但他却无能为力。

      那日,父母亲更是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擅自改了自己的婚事。

      他已经失去了那个羞红着脸,

      柔声唤他言言的人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新冠病毒吃掉了我的大脑,谭言吃掉了她的花糕感谢在2022-12-23 22:07:32~2022-12-28 19:19: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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