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州短篇小说》燕州微湖

10、拿铁、黑咖啡和白巧克力

　　EVERYDAYFIVETWENTYPM
　　01预防心血管疾病千金方
　　明艳的、甜美的阳光掺在温热的拿铁被饮下，在舌尖舔舐，在喉头翻涌。微苦的安定感包裹全身，热烈野性的眉宇间，有被热气泡散了的嫉妒和恃宠而骄，心在阳光熨帖下仍然滚烫。
　　拿铁抿了一口拿铁，放下杯子，眯眼看着店外的两人。
　　明媚擦过妩媚的眉峰，映照柔软的嘴唇，笑容流露，看见红润苹果表面水珠璀璨。上帝说要有光，于是有了光。
　　白巧旁边的高马尾女生背对着拿铁，肩膀明显放松，笑脸可以想象。
　　拿铁早上六点就等在咖啡店，九点等到她最爱的两个人卿卿我我。不爽了。
　　拿铁走出咖啡店，上前隔在两人中间。
　　马尾女生即是拿铁。或者是这个世界的拿铁。
　　相较后来的拿铁，她有黑黝的发色和瞳色，张扬自信，开朗勇敢，好像黑咖啡。拿铁的气质已经沉淀，尽管在这个世界她和黑咖同龄，被岁月狠揍留下的心态已经不如黑咖纯粹，也再不能承受强烈的苦，所以只能狠狠加牛奶，即拿铁。
　　拿铁就卡在中间，一边搂一个，慢悠悠走了。黑咖被搂着，目光掠过拿铁看到白巧，没有阴霾，反而更多愉悦。拿铁醇香滚烫。
　　02拿铁里面未泡开的苦涩
　　拿铁不用上学，年轻的身体和自由的时间让她整个人散发着慵懒。尽管嘴上说着爱睡懒觉，但她总是早起，在城市各个角落里，细捻穿过手指的风，和即将融化的晨间寒意。
　　拿铁双手揣在碧蓝大衣外套里，宽松的裤腿和蓬松的卷发北风温柔地撩起。
　　喜欢一个人，审美会改变。
　　黑咖是天生的黑长直，但她某天早晨看见白巧的卷发，从此就爱上了毛绒。
　　没有早课的拿铁站在马路对岸，红绿灯几多变换，在阳光还没到站的车站前站着白巧。
　　拿铁总是先行留在白巧的附近等待黑咖。她是她们的锚，万能的方向，心的归属。
　　冷冷的晨风还没被加热，拿铁眯着眼看低头发消息的白巧。
　　她曾经最爱的女人和曾经的自己有一段自己都羡慕嫉妒的情谊。以前她总是这样看着她的白巧很多很多次，不敢上前也不想后退。
　　那些拒绝和对着别人的犹豫羞涩让她心碎，一个甜甜的笑又令她迷醉半生。
　　现在的拿铁只是冷水浸润难以化开苦味的速溶黑咖啡，不属于自己的明月不会摘取。
　　黑咖跑着来了，年轻、生气、汗水和发丝，以及一个开朗的笑，组成了整个草长莺飞的春天。
　　等的人到了，拿铁没必要自行淘汰，绿灯一亮，三步做两步挤进亲密的两人中间。
　　03爱的价格太昂贵
　　闲时三人约好要爬山。黑咖满心满眼糊在白巧身上，拿铁在两人身后沉默地望着。
　　她想，那时败在了我们从来不说出口，以未｜成｜年为借口，以责任为目的，畏畏缩缩，丢兵弃甲。
　　年龄的增长让她越来越沉默，严肃占了上风，支配着岌岌可危的理智吼出理想主义者的悲歌。
　　拿铁走一步停十步的脆皮让两个年轻人感慨。
　　“毕竟我当脆皮大学生比你们当得久，年轻人相信我。”拿铁拍拍黑咖的肩，并收获了不屑。
　　拿铁睁眼来到这个世界找的第一个人就是黑咖。她不介意过去那些遗憾失败或者初恋，对于黑咖的生活她不发一言。
　　让三个人烦恼的是双人行总会变成三人行，但没有人责怪拿铁，她们生来就是一气的。只是在完整的两个我之间，更加弥补了没有完全重合的部分。
　　证明三角形的稳定性很简单，只要三人中少一个，沉默就会铺天盖地，各人眯眼睛理袖口，捱过夕阳西下。
　　黑咖脑子缺根筋的离场了。白巧和拿铁坐在长椅的两端，中间坐着融融的太阳。
　　“你给我写过很多东西……”白巧发言了。
　　“不客气，那不是写给你的。或者说我写的是情书。”拿铁脊柱贴合在靠背上望着黑咖在食品站忙碌点餐的方向。
　　“你是她的，不是我的。我意识到了自己的配角身份，完成使命退出舞台。在这场戏里，我也不是主角。”
　　“你希望我能理解的你的感情，你心疼她，所以给她足够的爱，能让她有能力去爱人。你很羡慕我们，因为那时的你甚至无法在社会上独自生存，”白巧笑起来，还是记忆里的温柔，“我明白了，我只是幻觉。你惶恐爱，不敢爱。所以你爱你自己。”
　　拿铁眼神莫测：“因为我收到的爱都是明码标价。没有人爱我的。”
　　说完，拿铁起身走向黑咖。手臂一伸揽过黑咖的腰，护着她的肩颈，提着食物走出人群。
　　她亲昵地贴着黑咖，眼神温柔而哀愁地落在黑咖耳后。
　　由爱生忧怖，拿铁爱白巧一辈子。她失去了配角戏份，也不希望白巧落入平庸婚姻的风尘，岁月抹去她的惊艳，年华涂改她的内心。她爱，她更想白巧永远孤身一人，美丽永远。
　　04沉默寡言，孤独入骨
　　黑咖以前很爱读书，现在也爱。拿铁记得亚雷里良诺上校的形象：沉默寡言、孤独入骨。一个平面的描述让她爱上这个人物，最后成为这样的人。
　　拿铁在这个世界里不缓不急，每天就去搅一搅年轻小情侣，再独自回到学校以外的尘世。
　　被爱有代价，付出的爱是泼出去的水，拿铁的爱混着苦，有冷却的客观时间。
　　她没有更爱自己一点，爱到了极限从烧杯溢出，寄出的爱被拒收，天空出现蛛网裂痕。
　　诡异的情境下，黑咖和白巧在公园里找到了拿铁。
　　“怎么了？这是。”黑咖皱着眉头，这是她的勇敢，能丝滑接受一切超自然。
　　拿铁没说话，仰望着天，裂痕中间龙卷风蓄力，周遭的混乱声音弱小，之后三人间的沉默震耳欲聋。白巧看着拿铁，听见她头也不回地说：“你早就知道，但你来了。”
　　白巧头一次神情严肃，随后又是莞尔。
　　趁黑咖在迷茫，拿铁拂袖把黑咖送到远处。
　　她执起钢笔一般的钝剑，扶着白巧的肩，剑尖抵着白巧的心口。
　　耳语：“其实，高考结束那天我想说的是`我爱你'。”剑穿透胸腔，发出破空声。黑咖的眼睛寂然无光，白巧受刺灰飞烟灭。
　　天镜裂痕增多，天空凹陷坍塌，大地震颤，拿铁坚定地走到黑咖身旁，与她十指相扣。
　　世界很快撕扯混沌。
　　“我……爱你，我们永远在一起……好吗？”那是黑咖最后能听到话。
　　午夜寂寂。“唔。”拿铁右肩疼痛欲裂，外套整整齐齐码在自己身上，一点半，困到直接卧床。她打开夜灯，走到阳台上。
　　半夜寂静混着寒冷。在心口摸了摸，拿铁无声地微笑。
　　爱是假说，没有足够的爱可以支撑她去爱人，那她只能悄悄私吞。
　　速溶咖啡和牛奶在桌上，天一亮就会被冲泡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