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波江上寂如歌》寂寞花

17、玉州李家

　　暮色四合之际，两道身影出现在了玉州城外。
　　“终于到了。”程少黎抬头望了望不远处的玉州城门，不由吐了口气。转过头，问一旁的容华，“师兄，我们此番先找间客栈住下？”
　　“嗯，今夜先好好睡一觉。明日一早去李府走一趟。”
　　谈话结束，两人策马消失在了城门尽头。
　　进了城后，许多客栈都住满了人。两人问了原因才知道原来明日是十五下元节。玉州城素来重视这个节日，所以在十月十五这天会举行隆重的斋天祭禹等许多活动。许多临近小镇上的人会赶来参加。
　　两人转了许久，终于找到一家不太显眼的小客栈。店里的生意比不上其他客栈，只三三两两散落这一些人。伙计热情的有些过火，一张桌子擦了好几遍。
　　程少黎与容华两人都没怎么在意，但凡坐生意的，都把客人奉为上宾，给招待的服服帖帖的。
　　坐下后，小二又迅速给两人先倒了茶水。
　　“小二，请问这李府往哪里走？”容华将背上的剑解下放在桌上，状似不经意的询问。
　　“李府？客官问的可是李岳李大善人的府邸？”
　　“正是。”
　　“那俩位可真是住对地儿了。我们客栈呀距李府也就短短一条街，方便地很哩！”小二答完，询问了两人所需要的食物，然后朝厨房重复了一遍，招待随后进来的客人去了。

　　李岳虽然不是什么响当当的人物，但是为人乐善好施，经常接济一些穷苦的老百姓，大善人的名声很是响亮。至于他之所以会认识凌玉函……据说两人是儿时很要好的玩伴，但凌家搬走后两人就没了联系，后来李岳在回老家途中遇险，恰被凌玉函所救……

　　程少黎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笑道：“这样的小店居然用如此好的茶，老板都不怕亏本么？”
　　容华余光扫过四周，也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半天才道：“师弟品茶的功夫倒是越来越厉害了，一般的茶水到你嘴里都成了绝世好茶……”
　　“师兄忘了么？”程少黎轻摇扇子，“师傅他老人家说过，只要加了心思的茶水，不论贵贱，都算得上好茶。”
　　容华听后露出了然的表情：“难为师弟在外还谨记着师傅的教导，若没有你的提醒，我都差点忘记了。”
　　这时，小二端了酒菜走来。程少黎扫了眼满桌的菜肴，动手替彼此倒了酒。
　　“赶了这么久的路，风餐露宿的，今晚好不容易吃上一顿，师兄别客气，这顿我请了。”
　　容华望着满桌大鱼大肉，理所当然道：“我本来也没准备付钱。”
　　“咳、咳——”程少黎差点被口里的鸡肉给噎着，一连灌下好几口酒。尔后，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道：“师兄，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师妹那招语不惊人死不休……”
　　看着程少黎涨红的脸，容华笑意染上眼底，继续他的话题，道：“说起师妹，不知她到家了没有？”
　　“我跟她说过江伯父卧病在床，她应该会乖乖回去吧？”程少黎语气里也有些不确定。
　　容华也是一脸不确定，但是对于程少黎的做法他还是给予肯定。他压低声道：“不管如何，师妹不在是好事。眼下路途难测，危险重重，她在反而会成为对方下手的目标。”
　　程少黎点点头，心底希冀着江瑟瑟乖乖回东河江家，再不然回师门也是好的。

　　用过饭后，已过了戌时。
　　两人各自回房，稍作整理梳洗，便睡了过去。
　　子时，两道人影分别自程少黎与容华的房间里闪出，齐齐消失在客栈后院的某一处。

　　第二日，容华与程少黎下楼。
　　店小二上前招呼他们，“两位客官昨夜睡得可好？“
　　程少黎用扇子抵着眉间，“昨夜睡得挺好的，不过我老觉得房间里有老鼠……”
　　“老鼠？怎么可能！”店小二斩钉截铁的否认。“本店虽小，但是环境一向整洁。客官您可甭乱说，这要是传出去，我们店还要做生意嘛……”
　　一直未说话的容华也道：“师弟莫不是昨夜酒喝多了，记错了？”
　　“我今早起来时头还有点痛，看来是昨夜喝多了……”程少黎揉了揉太阳穴，然后与容华找了张桌子坐下。
　　程少黎看起来像是真的没什么胃口，只简单的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容华吃的也不多。随后，两人就出了客栈。

　　两人没有直接去李府，而是混进了大街上拥挤的人潮里。闲逛了很长一会儿。最后借着喧闹人群的掩护，很快甩掉了从出了客栈以后就跟踪在身后的尾巴。
　　坐落在城西的李府并不算大，外观看上去也不奢华。
　　两人敲了门，从里头探出一个僮仆。
　　许是平日上门拜访的人太多，李府的人都习惯。两人报了出处与来意，僮仆便打开门让两人进去大厅等候。
　　另外有下人替两人端了茶水与点心。没多久就看见李府的主人李岳大跨步从外头走来，两人连忙自位置上站起来。
　　只见那李岳约莫不惑之年，容貌清癯，眉目间处处透着和善。见到程少黎与容华两人后，一脸歉然道：“李某方才有些事情耽搁，让两位久等了。”
　　“李老爷客气了。”两人同声道。
　　待三人都坐定后，李岳道：“不知两位光临寒舍，所为何事？”
　　“我师兄弟二人路过玉州，听闻李千金得了怪病？”这件事，是早上俩人无意间听说的。
　　李岳被提到伤心事，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瞒诸位，小女确实是得了怪病。自从上次从落花城回来后，她就开始一直发高烧，我请遍了玉州城内的大夫，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倒越来越严重……”停顿了一会儿，李岳突然想起下人刚才报的名号，于是带着希冀道，“刚才听下人说两位是医圣门下的弟子？”
　　两人点点头。容华说道：“如果李老爷允许的话，我二人可以试一试。”
　　李岳听后大喜：“谢谢、谢谢两位，快快这边请——”

　　几人绕过花园与长廊，最后停在李素素所住的院子。
　　李素素面无表情的坐在院中的秋千上，目光有些呆滞。丫鬟在一旁替她轻轻推着秋千，但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院子里隐隐还可以听到几条街外的喧嚣声，可这清静的院子映着深秋的天，突然就生出冷寂。
　　“自打生病后，素素就再没有开口说过话，整个人也恍恍惚惚的，叫她她也不搭理。有大夫说她疯了……可是怎么可能？八月初，我与她一同去落花城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可能一回来就……就疯了呢……”李岳看着女儿的背影，老泪纵横。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待他情绪平复后，程少黎说：“李老爷，能否让小姐坐下来，我们好仔细医诊。”
　　李岳点点头，连忙让丫鬟扶着李素素回了闺房。程少黎紧随其后。

　　而落在后头的容华则问道：“李老爷您能否详谈一下当日在落花城的情形？”
　　“七月底，我收到玉函的邀请去落花城一起共度中秋。我们八月十二那天抵达落花城，之后就一直住在凌府。这之前也都是好好的，直到八月十五的夜里，我与玉函谈起旧事，不知不觉就多喝了几杯。然后就醉倒了。直到第二天才醒来。”
　　“……我们本来就定好十六一大早归家，我出来的时候，下人说素素已经上了马车。我也没去注意，当天傍晚丫鬟告诉我素素发高烧，我本以为只是染了小风寒，也没怎么在意，谁知——”说到此，李岳再次哽噎的低下头，说不出话。
　　容华宽慰了一番，突然问李岳：“当日，凌盟主没有出来送行么？”
　　李岳摇头，“嫂夫人说玉函那夜喝多了……”
　　凌盟主？李岳察觉不对劲，抬头看着容华，“怎么莫不是玉函出了什么事？”
　　容华轻笑：“李老爷多虑了。但凡生病，总有个因果缘由，找到了更容易着手治疗。”

　　屋内程少黎替李素素做完检查后，俊朗的面容多了抹凝重。
　　师傅曾经说过，西域有一种飒然草，服食之后症状酷似发烧，若服食解表散热的药，药性与体内的飒然草相融合就会使人致哑以及痴呆。
　　他起身来到门口，朝容华道：“师兄，你来一下。”
　　两人走到偏僻一点的角落，程少黎将自己的诊断说了一遍。容华也将刚才与李岳的谈话重述了一遍。
　　最后，两人皆一脸沉重。
　　依如今的情形来看，凌玉函被囚一事必定是事实无疑。
　　“师兄，李素素必定无意间知道了一些什么。我留下来替她治病，顺便与青岚会合；你前往落花城找机会先潜入凌府查探一番。”
　　“也好，事不宜迟，我稍后便出发。你客栈也不要住了，昨夜那些人没找到想要的东西是不会罢休的。我会跟李老爷说声让你住在李府方便替李素素治病。”
　　事后，容华与李岳说了李素素的病情，并且提议让程少黎留在李府方便替李素素治病。李岳一听他们有办法替自己的女儿治病，一字不说就点头应允了。
　　为了保密行踪，程少黎从后门送容华离开。
　　“师兄，你一路多保重。”程少黎拳头轻轻打在容华肩上。
　　“你也是。”
　　余下的话语，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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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完~